第180章初入北联邦
伊斯尔的马车在皇宫外的白玉石桥前停下时，暮色已完全笼罩莱茵都城。皇宫的鎏金宫墙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墙头上的士兵手持长矛，铠甲在宫灯的映照下闪着金属光泽，每一道身影都如雕塑般挺拔，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车夫刚要上前通报，值守的禁军统领已快步迎了上来——他认得汉明顿家族的徽章，更清楚这位财政大臣从不在非朝会日贸然入宫，此刻前来，定有要事。
“伊斯尔大人，陛下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是否需要臣先通传？”统领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分寸。皇宫规矩森严，即便是重臣，非诏见也需通报，只是伊斯尔的紧急神色，让统领多了几分考量。
“事关机密，且关乎人类诸国安危，烦请统领即刻通传，”伊斯尔语速极快，手不自觉地按了按内侧口袋，那里装着华伦特的信，“若有延误，后果不堪设想。”
统领见他神色凝重，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快步入宫。伊斯尔站在石桥上，望着皇宫深处那片亮着灯火的殿宇，心里满是焦灼——华伦特的信里说得清楚，暗精灵已在魔族地下城游说多日，北联邦又暗流涌动，莱茵帝国若不尽快准备，等战火燃起，再想应对就晚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宫内传来消息，皇帝召伊斯尔即刻前往御书房。引路的内侍脚步轻快，穿过层层宫廊，廊柱上的宫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却丝毫无法缓解伊斯尔的紧张。御书房的门厚重而华丽，门上雕刻着九条腾飞的金龙，内侍轻轻推开，一股墨香与书卷气扑面而来。
莱茵皇帝腓特烈五世正坐在紫檀木书桌后，身着明黄色常服，腰间系着镶满宝石的玉带，虽已年过六十，却依旧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如鹰。书桌上摊着几份奏折，旁边放着一杯温热的红茶，显然正忙于政务。见伊斯尔进来，他放下手中的朱笔，语气平和却带着帝王的威严：“伊斯尔，非朝会之日入宫，且如此急切，是出了什么事？”
伊斯尔快步上前，对着皇帝深深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恭敬：“陛下，臣今日收到犬子华伦特从黄金帝国寄来的信，信中提及一事，关乎暗精灵与魔族的阴谋，恐将引发第二次黑暗战争，臣不敢耽搁，即刻前来禀报。”
“黑暗战争？”腓特烈五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体微微前倾，“三百年前的战火刚平息，暗精灵又想挑起事端？你详细说说，华伦特在信里都写了什么。”
伊斯尔直起身，从口袋里取出信纸，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华伦特在黄金帝国协助西卡琉司陛下处理暗精灵事务，据他探查，暗精灵使者西里尔已潜入魔族地下城，游说十三个魔族军团长，意图联合魔族进攻人类诸国。目前魔族内部虽有分歧，但西里尔仍在继续游说，甚至可能联合北联邦的势力。”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棘手的是，黄金帝国朝堂腐朽，大臣或自大轻敌，或怯战避事，边境防御堪忧。华伦特担心暗精灵会先挑唆北联邦与黄金帝国冲突，再趁机联合魔族发难，故已与同伴前往北联邦，试图摸清暗精灵动向，阻止局势恶化。”
腓特烈五世接过信纸，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眉头越皱越紧。御书房内寂静无声，只有皇帝翻动信纸的声音，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夜虫鸣叫。片刻后，他将信纸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里满是凝重：“暗精灵野心不小，竟想联合魔族……北联邦与我莱茵帝国素有摩擦，若被暗精灵钻了空子，咱们将腹背受敌。”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陛下，陆军大臣海因茨、外交大臣克林斯曼求见，说是有边境防务要事禀报。”
腓特烈五世眼神一动，对着内侍道：“让他们进来。”他看向伊斯尔，语气带着几分了然，“看来边境也察觉到了异常，正好，一起商议。”
很快，陆军大臣海因茨与外交大臣克林斯曼走进御书房。海因茨身着墨绿色军装，身材魁梧，脸上带着风霜；克林斯曼则穿着紫色朝服，举止优雅，却难掩眼底的急切。两人见到伊斯尔，都有些惊讶，待听闻暗精灵的阴谋后，海因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陛下，臣今日收到边境传来的消息，北联邦菏泽公国近期异动频繁，不少贵族私兵开始集结，还与一些不明身份的灰袍人接触，想来那些灰袍人就是暗精灵的斥候！”海因茨语气急促，“臣原本还在疑惑北联邦为何突然动作，现在看来，都是暗精灵在背后搞鬼！”
外交大臣克林斯曼也皱着眉开口：“陛下，此前我方使者去菏泽公国洽谈铁矿贸易，被对方以‘内部事务繁忙’为由拒绝，现在想来，他们恐怕早已与暗精灵有所勾结。若北联邦真的倒向暗精灵，咱们莱茵帝国的北部边境将直接暴露在威胁之下。”
腓特烈五世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三位大臣：“事已至此，抱怨无用，当务之急是制定应对之策。海因茨，你立刻调遣三万精锐骑士，前往北部边境，加强哨卡防御，密切关注北联邦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即刻禀报。”
“臣遵旨！”海因茨躬身领命，语气坚定。
“克林斯曼，”腓特烈五世转向外交大臣，“你派使者去黄金帝国，面见西卡琉司陛下，表达我莱茵帝国愿意与黄金帝国结盟的意愿。虽然两国以往有摩擦，但在暗精灵与魔族的威胁面前，必须放下分歧，共御外敌。”
克林斯曼点头应道：“臣即刻安排使者出发，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皇帝最后看向伊斯尔，语气缓和了几分：“伊斯尔，华伦特在北联邦行事，需我莱茵帝国提供什么支持？物资、情报，你尽管开口。另外，你也要密切关注帝国财政，若战事爆发，军费开支需提前筹备。”
伊斯尔躬身行礼，心里松了口气：“陛下，华伦特在信中提及，只需我方提供北联邦的详细地图与暗精灵已知据点的情报即可。至于财政，臣已开始梳理国库储备，确保能及时支援边境防务。”
腓特烈五世满意地点点头：“好，你们各司其职，务必守住莱茵帝国的防线，也协助华伦特在北联邦稳住局势。暗精灵想挑起战火，咱们就让他们看看，人类诸国团结起来的力量！”
三位大臣齐声应和，躬身退出御书房。夜色渐深，皇宫的灯火依旧明亮，御书房内，腓特烈五世再次拿起华伦特的信纸，目光落在“第二次黑暗战争”几个字上，眼神里满是坚定——他绝不会让三百年前的悲剧重演，莱茵帝国，也绝不会在暗精灵的阴谋面前退缩。
而此刻的边境哨卡外，华伦特、苏迪罗与兰斯特已踏入北联邦境内，夜色中的森林里，隐约传来暗精灵斥候的动静，一场无声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序幕。
夕阳的余晖将莱茵-菏泽国边境的哨卡染成一片金黄，可这暖色调却丝毫没驱散华伦特三人心中的寒意。
菏泽国的哨卡修筑在一处地势险峻的山坳口，巨大的花岗岩垒成的墙体上，镶嵌着菏泽王国的徽章——一只利爪紧握滴血长剑的黑豹，在夕阳下泛着森冷的光。城墙上方，士兵们穿着制式的灰黑色铠甲，甲片边缘因长期摩擦而有些磨损，却更显肃杀。他们手持长矛，矛尖打磨得锃亮，像一尊尊冰冷的石像，将哨卡唯一的入口堵得严严实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傲慢的气息。
为首的士兵是个络腮胡大汉，身材极为壮硕，铠甲穿在他身上，都像是被撑开了几分。他叫科恩，是这处哨卡的小队长。科恩眯着眼，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着缓缓靠近的华伦特三人，眼神里满是审视和挑剔，仿佛在看什么可疑的货物。
“停下！”科恩粗粝的声音如同破锣，在寂静的山坳里远远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边境哨卡，例行检查！”
华伦特勒停胯下的黑马，这匹黑马是他从莱茵帝国带来的良驹，此刻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紧张，不安地刨了刨蹄子。华伦特安抚地拍了拍马背，然后不卑不亢地对着科恩喊道：“我们是从莱茵帝国来的，想要进入菏泽王国境内。”
科恩先是把目光落在华伦特身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华伦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旅行装，料子算不上顶级，但也极为考究，腰间挂着几个形状奇特的金属零件，随着他的动作，偶尔会碰撞出清脆的声响。科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在判断这年轻人的身份。
“你叫华伦特？”科恩向前走了几步，他沉重的铠甲摩擦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带着一股浓烈的汗味和金属锈蚀的味道扑面而来，“哪个家族的？来我们菏泽国做什么？”
华伦特骑在马上，微微颔首：“我是莱茵帝国汉明顿家族的华伦特，此次前来北联邦，是为了一些事务。”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汉明顿家族？”科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脸上的轻蔑毫不掩饰，那笑容牵动着他脸上的络腮胡，显得格外狰狞，“没听过。莱茵帝国的贵族跑到我们菏泽国来，能有什么正经事？我看，是来打探情报的吧？我们菏泽国的事情，可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他上前一步，故意将手中的长矛往前递了递，矛尖几乎要碰到华伦特的马前蹄，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把你的身份证明拿出来！还有，你身上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是什么？”科恩的手指指向华伦特腰间挂着的几个金属零件，那是他制作机械装置的关键部件，平日里宝贝得很。
华伦特依言，从怀中取出身份证明，用两根手指捏着，递了过去。科恩接过来，粗短的手指在上面随意地扫了几眼，仿佛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废纸。他甚至都没怎么仔细看上面的纹章和文字，就又扔回给华伦特，动作粗鲁，差点让身份证明掉在地上。“这东西在我们菏泽国可不顶用。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莱茵人，最擅长搞这些虚的了。”
他又把贪婪的目光投向华伦特的行李，那是一个用坚韧皮革制成的行囊，被牢牢固定在马背上。“打开！我要检查。这里面装的什么，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华伦特皱了皱眉，科恩的态度实在是无礼至极，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他伸出手，解开行囊的系带，将其打开。里面除了一些折叠整齐的衣物、用油纸包好的干粮，就是更多的金属零件和几张画满了复杂线条的图纸。这些都是他宝贝的“家当”，是他行走天下、解决各种难题的依仗。
科恩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行囊里翻来翻去，把零件弄得乱七八糟，纸张也被他粗鲁地揉皱。他一边翻，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搞这些破铜烂铁，能有什么用？我看，就是用来搞破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莱茵的那些贵族，一个个心思歹毒得很！”
旁边的几个士兵也跟着附和，发出一阵哄笑，眼神里的戒备和敌意更加明显。他们看着华伦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潜在的敌人。
苏迪罗骑着马，安静地站在华伦特身侧。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亚麻长袍，银纹长弓斜挎在肩上，箭囊里的破魔箭排列整齐。他的淡紫色眼瞳里闪过一丝不悦，那是精灵族特有的纯净眼眸，此刻却因为士兵们的态度，染上了一层阴霾。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士兵们投在自己身上的、带着异样的目光，那是因为他半暗精灵的身份。虽然士兵们没直接对他发难，但那种隐性的歧视，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让他很不舒服。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握住了长弓的弓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兰斯特可忍不住了，他的性格本就爽朗，最见不得朋友受欺负。他骑着马向前一步，朗声道：“我是莱顿领地领主的儿子兰斯特！你们最好放尊重点！我父亲可是莱顿领地的领主，在北联邦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听到“莱顿领地领主”这几个字，为首的科恩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的轻蔑淡去了一些，多了几分忌惮。莱顿领地虽然只是北联邦众多领地中的一个，但领主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在菏泽王国也算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原来是兰斯特公子，失敬失敬。”科恩对着兰斯特拱了拱手，态度明显缓和了不少，然后又转向华伦特，“既然是兰斯特公子的朋友，那你们可以入境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在我们菏泽国境内，最好老实点，别惹麻烦。我们菏泽国的法律，可是很严格的，要是犯了事儿，可没人能保得住你们！”
华伦特三人这才得以骑着马，缓缓穿过哨卡。身后，菏泽国士兵们的目光依旧紧紧跟随着他们，那眼神里的轻蔑、戒备，像一片阴霾，笼罩在三人心头。苏迪罗轻轻拨了拨马缰，心里暗暗想着，这菏泽国，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排外。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那里有着暗精灵特有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纹路，在菏泽国，这身份不知道会带来多少麻烦。
华伦特则在思索着科恩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极度傲慢和怀疑，到听到兰斯特身份后的转变，这其中的差别，让他对菏泽国的局势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里，实力和背景，远比什么道理和规矩重要。而他自己，在菏泽国，暂时还没有能让这些士兵忌惮的背景。
兰斯特拍了拍华伦特的肩膀，低声道：“别往心里去，菏泽国的人都这样，眼睛长在头顶上。等咱们办完事，就赶紧离开这儿。”
华伦特点了点头，策马跟上兰斯特和苏迪罗的步伐。夕阳彻底沉入了山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菏泽国境内的道路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