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悦姿态优雅地指向那位略显公子,说道:“这位是柳文轩柳公子,乃是上一次殿试的二甲第十四名,如今在翰林院供职,才学是极受推崇的。”
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推崇。
柳文轩被点名,立刻拘谨地站起身,对着江绫月规规矩矩地作了一揖,:“江大小姐安好。”
“还不知道这位公子是?”江绫月看了看五皇子,假装不知道那位的身份。
这一次江锦悦和冯望舒都没说话,毕竟说不说自然由五皇子本人决定。
五皇子扇动着自己的折扇,笑着开口,“在下是萧睿杰,不过今日大家只是聚在一起饮酒谈笑,不必拘谨。”
“见过萧公子。”江绫月说完,就在江锦悦的带领下落座了。
江锦悦顺势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笑容温婉动人:“忘了及时给姐姐引见各位贵客,是我疏忽了,我自罚一杯。”
说罢,姿态优雅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木程欣赏地看着江锦悦,很快目光再次落在江绫月那身白月色的衣裙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忍不住开口问道:“江大小姐今日为何穿得如此素净?”
“哎呀,李公子你有所不知。”
不等江绫月有半分开口的机会,江锦悦立刻接过话头,脸上瞬间换上了哀伤关切的表情。
“今日我姐姐是特意去了白云观,为母亲立牌位祈福去了。穿着素净,是为人子女的一片哀思孝心呢。”
她语气真挚,眼神中仿佛含着水光,将一个关心姐姐的好妹妹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母亲?”木程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陡然一沉,目光锐利地射向江绫月。
“原来你们并非一母所生?那令堂是?”他显然对京中某些陈年旧事有所耳闻。
“大姐姐的母亲是云氏。”江锦悦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轻轻开口。
“云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蓝博,猛地拔高了嗓门,如同平地惊雷。
他“腾”地站起身,毫不掩饰地用极其鄙夷的目光上下扫视着江绫月,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大皇子当年在边关英勇战死,不就是因为那云岳平贪功冒进,延误军机,才害得殿下身陷重围?!这等罪将之后……”
他声音洪亮,充满了愤怒和不屑,大手重重一拍桌子,“哼!我蓝博耻于与此等罪孽之后同席而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无比,他们当中有些人,并不知道太子向皇帝汇报的消息。
江绫月同样不知,她就算能够搜集些情报,但却也无法将手伸到皇宫大内。
居然还有这一桩事,江绫月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边缘。
按照皇帝对大皇子的重视程度,应该早早就降罪了,可他却没有,只是放任这些或真或假的消息流传。
“这……”江锦悦恰到好处地瞪大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柔弱无力的劝阻,“蓝将军息怒,这毕竟是我姐姐。”
她看似在努力维护姐妹情谊,实则将江绫月“罪臣之女”的身份彻底钉死,暴露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之下。
倒是主位上的五皇子一直沉默着。
江绫月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在唇边勾起一丝弧度,“哦?我刚回到京中居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微微侧身,眼神却带着锐利的锋芒。
“那么请问这位将军可是陛下下了圣旨,定下了我外祖父的罪?可说明了是什么罪,依律该如何处罚?”
“这...这”,蓝博明显是被问住了,很快他似是想到了别的说法,“那是陛下体谅云将军的功劳,这才未曾降罪,你休要纠缠。”
江绫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蓝博,“你说的罪可经过了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三司会审?”
“可有人证、物证?可有什么官员上书?这些定罪的流程,相比蓝将军要比我懂吧。”
蓝博脸色涨红,见了萧睿杰眼中的嘲讽,心中更加烦躁。
他只是听着家中长辈提了一罪,大皇子之死好像和云将军有关,哪里知道这些。
这江绫月非要和他辩上一辩!
蓝博无话可说,最后嘟囔了一句,“和你们这种女子没有办法讲道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江绫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蓝将军这样愤怒,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原来什么都没有吗?”
江锦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江绫月可算是又多了个敌人,可她还没得意多久,就有人开口了。
柳文轩开口了,他语气有些畏缩,但很是坚定,“在下从小就听说云将军的英雄事迹,如今在京中做官,但也没听说过什么罪臣之说。”
“蓝公子,还是莫要道听途说的好。”他诚恳地对着蓝博劝阻。
一旁的木程听了这话,心头猛地一跳。
柳文轩官职不高,但常常能接触到朝中一手消息。他既然这么说,看来云将军之事,确实子虚乌有。
而且,他自己也从未听说过此案。
木程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和事佬的笑脸,全然忘了,正是自己挑起了话头。
“好了好了!今日难得一聚,好好的谈这些煞风景的事情做什么!”
他用力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不如聊聊下个月万众期待的春日宴吧!”
冯望舒先飞快地瞥了一眼主位上的萧睿杰,见他神色依旧平和,并无不悦,这才放心地继续说。
“正是呢。听我母亲提起,皇后娘娘今年特意改了规矩,放宽了限制,全城的小姐公子们,只要收到了宫里的请柬,皆可前去赴宴。”
她转向江绫月,语气中带着一丝善意的提醒:“绫月,你初来京城,想必对这春日宴还不甚了解吧?那可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盛事。”
江绫月迎上冯望舒的目光,心中微动。
这位与五皇子关系匪浅的贵女,竟对她表现出了几分善意,这倒有些意思。
另一边,蓝博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毫不掩饰地盯着江绫月,显然已将刚才的难堪记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