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安在她身旁坐下,小谢立刻询问:“梁先生,您喝点什么?”
梁颂安目光扫过酒单,语气平和:“一杯苏打水,加片柠檬,谢谢。”梁颂安的酒量确实差得厉害,都不用一杯,一口就能倒,他今天不太想喝。
张玲玲见状,立刻豪爽地摆手:“行啦行啦,梁先生的酒量咱们大家都知道,给梁先生上苏打水吧。等会我再弄几杯不含酒精的特调给梁先生,就当是谢谢梁先生之前的帮忙了。”
梁颂安礼貌地笑了笑,坚持道:“谢谢玲玲姐。”
张玲玲拿起自己的酒杯,那里面盛着琥珀色的威士忌加了冰块,高声笑道:“梁先生不用说客气,咱们就随意!重要的是开心!来,为了晴晴健康出院,也为了感谢小鱼儿你们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支持,我先干为敬!”说着,她十分豪气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
今晚的聚会,虽然人不多,只有张玲玲、军子哥、小谢几人,但气氛却异常热烈和融洽。
张玲玲是绝对的主角,她仿佛要将过去几个月积压在心底的阴霾和担忧一次性清扫干净,不停地举杯,诉说着晴晴生病期间的种种不易,以及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狂喜。她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军子哥也都是爽快人,陪着张玲玲一杯接一杯地喝,说着安慰和祝福的话。小谢则在吧台后忙碌着,不时为大家送上新的酒水和精心准备的下酒小菜。
沈时雨作为张玲玲最好的朋友之一,自然也被这气氛裹挟着,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悦。她本身酒量极好,在朋友圈里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
但今晚,或许是因为替张玲玲感到由衷的高兴,或许是因为梁颂安就坐在身边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喝得比平时要放纵许多。那杯加了奶盖的落日余晖很快见了底,她又点了别的鸡尾酒,和军子哥他们玩起了骰子,笑声清脆而畅快。
梁颂安始终安静地坐在她身侧,慢条斯理地喝着他的苏打水。
他没有参与骰子游戏,只是偶尔在沈时雨转头看他时,递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或者在她输掉喝酒时,轻声提醒一句“慢点喝”。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沉稳的山,让沈时雨可以放心地沉浸在这份喜悦与喧嚣中。
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混着喝和情绪上的推波助澜。随着夜色渐深,酒馆里的欢声笑语越发高涨,沈时雨白皙的脸颊上也渐渐染上了醉人的酡红,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反应也慢了下来。她不再参与游戏,而是像只慵懒的狐狸,下意识地往身边的热源靠去。
最终,在当地又一次因为张玲玲讲的一个关于晴晴的趣事而爆发出大笑时,沈时雨身子一歪,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了梁颂安的手臂上。
她似乎觉得这个姿势还不够舒服,干脆伸出双臂,像藤蔓缠绕大树一般,紧紧地搂住了梁颂安的腰,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穿着薄薄衬衫的、坚实而温暖的胸膛上,嘴里还发出满足的、细微的咕哝声,仿佛找到了全世界最安心的港湾。
梁颂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醉意的亲密举动弄得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放松下来。
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孩依赖的模样,那双平日里清澈灵动的狐狸眼此刻半眯着,长睫像蝶翼般轻轻颤动,红唇微张,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香。
他的眼神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完全无视了周围其他人瞬间变得意味深长和充满笑意的目光。
张玲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女儿的重病痊愈,仿佛不仅卸下了她心头的巨石,连带着看人看事的眼光都变得格外通透和敏锐起来。
她看着沈时雨那全然依赖、毫不设防地搂着梁颂安的模样,再结合沈时雨之前偶尔在电话里流露出的蛛丝马迹,以及梁颂安此刻那毫不掩饰的纵容与温柔,一个猜测瞬间浮上心头。她端着酒杯,脸上带着促狭而了然的笑容,故意拉长了语调,打趣道:
“哟——!我们小鱼儿这是……得偿所愿了?”
她的声音在略显安静下来的酒馆里格外清晰。所有人都带着善意的笑容看向那对相拥的人。
沈时雨此刻脑子已经被酒精浸泡得晕晕乎乎,反应慢了不止半拍。
她听到张玲玲的话,迷迷糊糊地从梁颂安怀里抬起头,努力聚焦视线看向张玲玲,眼神茫然,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醉意让她思维混乱,组织不起语言,只是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啊?……什、什么愿……?”
她那副懵懂又娇憨的醉态,惹得众人又是一阵低笑。
就在沈时雨还在努力跟混沌的大脑作斗争时,头顶传来梁颂安沉稳而清晰的声音,他环着沈时雨的手臂微微收紧,目光坦然地对上张玲玲戏谑的眼神,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玲玲姐,是我得偿所愿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酒馆里漾开一圈涟漪。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简单的一句“是我得偿所愿”,却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将一个男人隐忍多年的情感、最终抱得美人归的庆幸与满足,表达得淋漓尽致。他将主动权和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张玲玲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欣慰。
她在沈时雨和梁颂安之间来回打量,目光最后落在梁颂安那张即使在暖黄灯光下也依旧轮廓分明、带着几分清冷,此刻却因怀中人而染上温柔的脸上,由衷地笑道:“好!好!你们两个能好好的,就挺好的!玲玲姐祝你们,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说着,她再次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这一次,是明确地朝向梁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