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沈安宁等人已经坐到骡车上一路向镇上出发,沈老太太看着沈安宁那少的可怜的粮食,纳闷的问道:
“宁丫头,你不会就卖这么一点粮食吧?新米可是能换取不少陈米呢。”
沈安宁指尖轻轻摩挲着麻袋边缘,声音里带着点刚晒过太阳的暖意,她稍稍压低声音道:“奶奶,新米留着自家吃才香呢,我有县令大人的赏银何必委屈了自家人。”
“再说新米刚下来,镇上粮行收价压得低,不如等过两个月,行情涨涨再去卖。”
沈安宁话音一落,沈老太太忽然觉得自己鲁莽了,竟还不如一个孩子想的透彻。
裸车拉的东西多,走的比较慢,在沈老太太暗自悔恨拿多了的时候,钱大嫂也在同样悔恨。
忽然,车后传出一阵脚步声,大家回头看去,竟然是萧瑾辞追过来了。
“萧少爷,你咋追来了?”沈老太讶异。
“我也想去趟镇上,到我住的别院里拿点换洗衣物。”萧瑾辞这几天一直穿着同一身衣服,每天也很累,洗澡的时间都很少,身上难受的紧。
沈老太太忙往旁边挪了挪,给萧瑾辞腾出块地方:“快上来歇着,这路还有段光景呢。”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昨儿蒸的粟米糕,萧少爷不嫌弃的话垫垫肚子?”
油纸一打开,清甜的米香就飘了出来。萧瑾辞这几日吃的大多都比较清淡,鼻尖动了动,倒没客气,接过来掰了小块放进嘴里:“比县里的桂花糕还软糯。”
沈老太太听着这话,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刚还想着拿多了东西的懊恼,早被这热热闹闹的话头冲散了。
骡车慢悠悠晃着,车轮碾过路面的吱呀声里,倒添了几分赶路的暖意。
萧瑾辞咽下嘴里的米糕,指尖还沾着点米香,他看向沈老太:“这米糕用的该是新米吧?口感格外清甜。”
沈老太刚要应话,钱大嫂已经抢着开口:“可不是嘛!新米水分足,蒸糕最是松软。萧少爷要是爱吃,等从镇上回来,我也蒸两笼给你送去?”
沈老太太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左右家里新米够吃,萧少爷不嫌弃就好。”
萧瑾辞眼底漾开点笑意,刚要道谢,骡车忽然慢了下来——前头路口站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正吆喝着卖些针头线脑。
沈安宁眼睛一亮,拉了拉老太太的袖子:“阿奶,咱们正好买两束绣花线,我看您前儿补袜子时,藏青色的线都快用完了。”
货郎担子刚停稳,萧瑾辞已经翻身下车,从钱袋里摸出几文钱递给货郎:“拿两束藏青、两束石蓝,再要个新的顶针。”
他把东西递给沈老太太时,还特意解释,“这个顺手买的。”
沈老太太捏着冰凉的铜顶针,心里暖烘烘的,刚要推让,却被萧瑾辞按住手:“不过是几文钱的东西,本少爷不差这点,别客气。”
骡车重新动起来时,沈安宁往萧瑾辞那边挪了挪,从口袋里掏出两块芝麻糖,“喏,你送我家绣线,我送你芝麻糖,有来有往。”
萧瑾辞接过芝麻糖,看了看沈安宁,笑嘻嘻的将糖放到自己口袋里。
到了镇上,萧瑾辞和几人告别,便往别院走去。
最后,沈安宁用一百斤新粟米换了二十斤红豆,二十斤黑面,二十斤藜麦,三十斤玉米面,二十斤陈米,和十斤绿豆。
五十斤黄豆直接换取了五百文钱。
沈老太本来就觉得自己拿多了,所以她特意剩下一百斤粮食没卖。
卖完粮食,让李叔在骡车处帮忙看着东西,她们三个结伴往点心铺子走去,好不容易有了点钱,想给家里的孩子买点零嘴解解馋。
“李叔,你有需要捎的东西吗?”沈安宁回头问骡车上的李坚。
“帮我买你们买啥就原样给我捎一份就行了,给媳妇孩子。”李坚憨厚的笑了笑回道。
沈安宁应了声“好嘞”,便和沈老太太、钱大嫂往街角的点心铺走。
刚到铺子门口,就闻到里头飘出的酥香——油酥饼刚出炉,金黄的外皮还冒着热气,旁边竹筐里摆着撒了芝麻的蜜三刀,糖霜裹得透亮。
“掌柜的,给称两斤蜜三刀,再来一斤油酥饼,再要两包芙蓉糕。”沈安宁指着竹筐,又特意叮嘱,“油酥饼要刚出炉的,劳烦多包张油纸。”
掌柜的麻利地用草纸包好,沈安宁接过时,指尖被油纸烫得缩了缩,却笑得眼睛弯起来:“阿奶你闻,这香味能飘到街口去。”
钱大嫂在旁看着眼热,也跟着称了斤糖糕:“我家虎子就爱啃这个,上次给他买半块,揣怀里舍不得吃,最后黏成了糖疙瘩还当宝贝。”
沈老太太摸着怀里温热的点心包,忽然想起什么,拉了拉沈安宁的袖子:“芳儿最近是不是爱吃酸的,我再给她买点山楂球。”
沈安宁笑着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见掌柜的从里屋端出盘新做的核桃糕:“姑娘要不要尝尝这个?刚蒸好的,软糯不齁甜,老人孩子都爱吃。”
她捏起块尝了尝,核桃香混着米香在舌尖散开,当即又要了两包:“这个给阿奶当点心正好。”
三人拎着沉甸甸的点心包往回走,阳光透过沿街的幌子洒在地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钱大嫂数着纸包里的蜜三刀,忽然笑出声:“这下好了,回去孩子们得围着咱们转半天。”
“再买点猪肉吧,家里好久都没开过荤腥了。”钱大嫂想起自己闺女儿子瘦弱的小身板,有些心疼,便想给两个孩子加加餐。
最终,几人买了猪肉,点心,还扯了几块布,沈安宁还特意又给沈老太夫妻俩买了两身成衣。
“阿奶,我现在有银两,前阵子正逢秋收,一直没来的及给阿奶买点好的,您之前又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次该给你们二老尽尽孝了。”
沈安宁笑着将衣服放在沈老太的手中,前段时间做蛋糕,沈老太没少帮他们喂鸡喂鸭,打理牛棚,还给她们浆洗衣物,想多给点工钱都不要。
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孝敬一下二老,增进下彼此之间的感情。
“诶呦,沈大娘,宁丫头现在对您可真不错,我要有这么个好孙女做梦都能笑醒。”钱大嫂在一旁满眼的羡慕,早就没了先前两看相厌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