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清楚,儿子如果真的被带到这里来了,难保不会出岔子。
因此她想借此机会悄悄和范德康提前通个气儿,让他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免得一时慌乱露了馅儿,到时候麻烦可大了!
然而,正当她满脑子计划如何脱身之时,却被一旁冷冷一句话直接泼了盆冰水般的冷水下来。
“范老夫人最好安分一些别插手此事!”
原来早有预料,楚翊目光凌厉地盯住了她,并毫不客气地挥挥手,命令川旋把范吴氏拦了下来。
他的眼神如炬,声音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们这些人的心思我早已看透,若您还要执意阻拦,那就莫怪我不讲情面!届时本官不得不怀疑你们是否早就暗中串通好,在背地里编排好了统一的话术。”
“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计谋一下子被揭穿,范吴氏顿时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那股刚刚还在她脸上绽放出的期待笑容瞬间褪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铁青愤怒与不甘情绪交织的表情。
只见她紧紧咬住嘴唇,双手微微颤抖,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楚翊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到了门外那片空地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话,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川旋,你带姜世子过去一趟。”
范家的人听了这句话,起初还不以为意,直到他们顺着楚翊的目光朝门口看去时,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只见一名身着青衫、风姿俊逸的年轻男子正立于门旁。
那人身材修长,神色自若,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分明便是大名鼎鼎的定国公府世子!
范家人顿时傻了眼,脸上一片死灰之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方才那一番闹腾,竟然全都落在这样一个尊贵无比的人物眼中。
羞愧、难堪涌上心头,仿佛整个身体都如坠冰窟。
更可气的是,在此之前谁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光顾着和楚家人纠缠,竟是全然没有留意这等场面。
范家长老爷面色阴沉,几欲滴血。
夫人女子则低头不敢多言,生怕再引来非议。
就连一向骄纵的范吴氏,也不禁噤若寒蝉。
就在此时,那姜世子却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手中折扇轻挥,声音朗爽地说道:“既然有楚大人这一句话相托,那我便走一遭罢。”
话音刚落,便与站在一旁的川旋齐齐转身,脚步未作半分停留,很快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现场众人一时措手不及,所有节奏都被打破。
原本还想继续纠缠争执一番的范家老爷,此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想阻拦,但对方的身份实在过于特殊。
姜世子身为定国公之后,身份何其高贵?
他又哪敢轻易得罪?
于是只能紧咬牙关,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越走越远。
事情发展到如此境地,更是将范家老爷的一颗心烧成了滚烫炭火,心中怒气横生、愤恨至极。
可偏偏又无法发作,满腔怒火无处宣泄,最终只得化为一道凌厉眼神狠狠瞪向一边战战兢兢的范吴氏母女两人。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
闯下了多么难以收拾的大祸!
正在这时,一旁被摔倒在地上、嘴角破了一点皮的范家长子范德康正挣扎着要爬起来,却因伤势有些迟缓动作。
范吴氏一眼望去登时心疼万分,“扑通”一下奔了上去。
她连忙蹲下身,一把扶住儿子的手臂,边拉边急声道:“我的儿啊!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动手打你?是不是疯了不成?”
说完又是抬眼四顾,情绪仍未发泄完,“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竟敢对咱府上的嫡长少爷出手,是真不要命了吗?!他到底吃没吃过熊心豹胆?”
场内气氛骤然紧绷,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唯有一身黑衣劲装、双臂抱胸而立的川旋神色依旧冷淡,他甚至不曾抬起眼睛再多望她一眼,仅淡淡开口道:“抱歉得很,刚刚手滑……”
短短五个字轻轻吐出,听者却是集体瞳孔地震。
“手……滑?!”
范吴氏气得几乎背过气去,胸口憋得闷胀难受,几乎连站立都稳不住。
旁边舒窈听得清楚,忍不住掩嘴轻笑。
果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就有怎样的属下!
这川旋所言所行,简直就跟他的主子如出一辙。
单凭那一句看似无恶意、实则令人气炸肚肠的回答,他就学了个十足十!
然而此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人只能静静等待,等待那姜世子归来,才能决定此事是否还有余地挽回。
屋内的压抑气息越发浓郁,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就是来对峙吗?我恰好路过,顺道进来看看,也正好做个见证。”
姜世子生得一副娃娃脸,眉目清秀,神色坦然,看着就老实又干净。
然而谁都知道,他可不仅仅是看上去这么人畜无害,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
是当朝权贵世家的长子,背后势力雄厚。
范家一听他说要做个见证,连一个反驳的字都不敢往外冒,只觉得喉头发紧,头皮发凉。
“姜世子,请您快请上座!”
反应最快的是范老爷,他脸色一变即恢复镇定,满脸赔笑,几乎是用双手做势引着他往最尊贵的主位上让。
姜世子却轻笑了下,手里握着那柄雕花折扇,微微晃了晃,说道:“不用了,我就坐楚大人旁边就好。”
说完,便随意找了个靠楚翊近的座位坐下,神态轻松,语气淡然,仿佛不是来插手别人家纠纷的,而是来听风赏花的贵客。
这话一落,气氛陡然变了变,范老爷脸上挤出的笑容也顿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口似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强撑着点了点头,赶紧在旁边陪着笑。
人已经都到齐了,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连空气似乎也沉重起来。
只见楚翊神色从容,缓缓开口问道:“我记得今天范公子本应在前厅协助家里招待客人,怎么反而会在祠堂里出现呢?”
此话一问,众人都将视线投向站在旁边的范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