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州心里一喜,这是要给他名分了。
男人抿唇低笑,“不三不四的人,多谢桑老师愿意给名分。”
包间内鸦雀无声,萧衍见怪不怪抿唇笑了笑,宋子茜脸上难看至极。
而刚刚准备落座的孙倩,呆若木鸡。
怎么会是陆庭州?
宋子茜不是说,陆庭州将来很有可能是她姐夫吗?
桑晚眼尾余光看向孙倩,弯唇笑着,有丝丝得意。
打脸就应该及时,有效。
此时,影视城。
沈誉正缠着苏沫给他当导游。
本来是玩儿的,结果那个人眼里只有女人。
害得他只能自己闲逛,感觉这一趟来得忒没意思。
刚好看到在路口买奶茶的苏沫,便走了过去。
“小丫头,陪我在影视城逛逛。”
苏沫翻了个白眼:“沈总,我们不熟。”
“我付费,导游费。”沈誉白言简意赅。
苏沫眼睛一亮:“多少?”
沈誉白嗤笑一声:“财迷。”
他拿出手机,转了二百五过去。
苏沫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瞬间黑了脸:“我看你就特别像这个数。”
说完直接退款,喝着奶茶往回走。
沈誉白挑眉,这次改成了五百。
苏沫眼睛眨了眨,转头看向他,“堂堂沈总,就值这点钱?”
一双精明的眼睛看了他几秒,继续抬步走。
沈誉白被她气到,瞬间来劲。
嘿,这丫头。
他拿起手机立马又转了一千过去,“你这收费标准比专业的都高。”
苏沫看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弯唇,抬手将两个都收了,一个晚上一千五,逛个影视城而已,值了。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点点头,收起手机,“走吧,沈大老板,想去哪儿?”
影视城本身就是个大型旅游景点,仿古建筑鳞次栉比,夜景更是璀璨。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各种小吃的香气扑鼻而来,混杂着人声的嘈杂,反而有种别样的热闹。
苏沫眼睛放光,拉着沈誉白就扎进了人群。
烤串、臭豆腐、章鱼小丸子……
苏沫吃得不亦乐乎,丝毫没有平日里怼天怼地的彪悍模样。
让苏沫意外的是,沈誉白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对这些街头小吃也颇感兴趣,甚至还和她抢最后一块烤面筋。
两人难得这一块儿同频。
第二天一早,因为公事,陆庭州和沈誉白不得不走。
桑晚心里不舍,但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在这里。
送走人,心里正难受,接到一条消息。
桑晚以为是陆庭州给她发消息,急忙拿起手机去查看。
结果——
竟然是一个陌生号,疑惑地点进去,屏幕上的字,瞬间让她如坠冰窟。
【桑小姐,你母亲的死因,你真不记得了吗?】
母亲的死,是车祸,虽然当时的情况她不记得了,但肇事者是一个货车司机,事故鉴定报告上写得很明白。
桑晚颤抖着手,回了一条:【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下午三点影视城北门的咖啡厅见。】
桑晚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心里莫名的不安。
下午三点,影视城北门。
街角那家新开的咖啡厅,装修是时下流行的侘寂风。
冷灰色的墙面,原木色的桌椅,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桑晚推门而入时,角落的卡座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宋欣然。
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奢套装,妆容精致,长发温婉地披在肩后,正低头用银匙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脸上挂着一抹得体的笑。
“桑小姐,坐。”
看到眼前的人,桑晚脚步顿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宋欣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母亲车祸的事。
“觉得不可思议吗?”宋欣然抿唇,“其实,我们的命运早在三年前就交织在一起了。”
桑晚更加震惊,她们三年前就有交集?
宋欣然抬了抬下巴,“桑小姐,坐吧。”
桑晚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宋欣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此刻结着一层薄冰。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会觉得我不怀好意。”宋欣然放下银匙,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我也承认,你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打乱了我平静的生活。”
她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桑晚红唇轻启,声音比这咖啡厅的空调还冷。
“有话直说,我时间有限。”
宋欣然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不耐,反而笑了笑。
“桑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桑晚耳中。
“离开陆庭州。”
桑晚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底的冰霜化开,漾起一丝讥诮。
“宋女士,你凭什么?”
“就凭你未婚夫因他去世,他心里的愧疚和那份责任?”
桑晚每说一个字,宋欣然脸上的笑容就淡一分。
宋欣然弯唇浅笑,“你说的这些确实是我的筹码,陆家老爷子重情,当初就承诺我,会照顾我和我儿子。这些年庭州也身体力行,他在哪儿,我和孩子就在哪儿。”
不着声色的炫耀,让桑晚心里一阵酸涩,但也知道陆庭州不会碰她,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他都不可能碰她。
“宋小姐,责任和愧疚只会让一个男人想要补偿你,却不会爱上你。即便陆家同意你进门,但陆庭州他绝对不会碰你。这一点,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宋欣然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手里搅动咖啡的勺子瞬间顿住,看向桑晚的眼睛布满凉意。
这一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她相信只要得到了陆太太的头衔,这辈子就跟陆庭州绑定了。
纠缠不止,至死方休。
那么优秀的男人,是她一直惦记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她怎么可能放弃。
想到这里,她释然般摇头勾唇,“桑小姐,你是挺聪明的,但这些我会在乎吗?只要能在他身边,碰不碰我有什么关系?”
桑晚无话可说,她要的跟自己不一样。
或者说她对钓鱼更有耐心。
“宋小姐,直说吧,我对你的想法不感兴趣,若是陆庭州真的要娶你,我不会当三。”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宋欣然摇头,眼神倏然变得锐利,“若是我说完,你还愿意跟陆庭州不清不楚,那我也无话可说。”
桑晚隐隐屏住呼吸盯着宋欣然,或许是直觉问题,她感觉胸口有些堵。
“桑小姐,我听说你母亲去世之后你大病了一场,对一些事情没什么印象了,所以今天好心告知你真相。”宋欣然顿了顿。
看着桑晚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她弯唇开口,“你母亲的去世跟陆庭州有关。”
轰——
桑晚脑子里仿佛有根弦,被这句话狠狠地拨断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瞬间远去,只剩下宋欣然那张一开一合的嘴。
她的心脏猛然紧缩,呼吸陡然困难起来。
缓了良久,她颤抖出声,“你……胡说什么呢。”
声音里的哆嗦,连她自己都能听见。
宋欣然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我胡说?”
她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桑晚面前。
“桑小姐,你还记得你母亲出事那天的具体情况吗?”
桑晚的指尖冰凉,死死地扣着桌面。
她不记得。
那场车祸是她人生最大的梦魇,医生说她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选择性遗忘了最痛苦的部分。
她只知道,那天阳光很好,妈妈笑着跟她挥手。
“晚晚,妈妈在这儿……”
话还没有说完,就是“嘭”的一声,紧接着红色侵染了她整个脑海。
宋欣然似乎看穿了她的失神,声音里带着哀伤。
“那天,我的未婚夫盛安,本来是要送陆庭州去谈一个很重要的合作。”
“然而,陆庭州为了赶时间去见一个人,让盛安换道儿。”
“就在京大东门外的那个十字路口,盛安右转时碰到了正要左转的货车。”
“一辆大货车为了躲开他们的车,猛打了方向盘。”
宋欣然顿了顿,目光紧锁着桑晚,残忍地吐出最后的事实。
“然后,失控的货车,撞上了路边……正在等你的人,你的母亲——桑景初。”
桑晚的瞳孔骤然紧缩。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她不信。
她怎么能信!
陆庭州,让她心动的男人,怎么会是害死她母亲的间接凶手?
“休想骗我!”桑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临崩溃的尖锐。
“我为什么要骗你?”宋欣然的眼圈忽然红了,声音哽咽。
“桑晚,我承认,我嫉妒你,我想要得到陆庭州。但这件事,我没有说一句假话。”
“因为那场车祸,死的不仅是你的母亲,还有我的未-婚-夫!”
“我的儿子,从出生起,就没有爸爸!”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字字泣血,不像作伪。
桑晚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寒意从脚底直冲大脑。
宋欣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恢复了那副端庄的模样。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你以为陆庭州对你的好,是爱吗?同样不过是他心里有愧,对你的补偿罢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无血色的桑晚。
“打开看看吧,这是盛安的事故鉴定报告。地点,日期,时间……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