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老太太让我给你送毛巾。缺什么喊我就行。”赵妈把叠成方块的毛巾递过去。
“谢谢赵妈。”贝米接过,随手解开发间蕾丝巾搁,顺手放在沙发上。
她原本只想擦把脸,路过卫生间,却被磨砂玻璃门透出的光勾住了脚。
推开门,她惊讶地瞪大眼,白瓷砖亮得反光,淋浴喷头锃光瓦亮,最绝的是天花板那个乳白浴霸,四个大灯泡像小太阳似的,这配置放在这年头简直奢侈。
“才83年啊,居然就有人装浴霸了。”
季家老人肯定不懂这些,只能是季团长的手笔,嚯,他对生活还挺讲究的。
贝米拧开银色开关,哗啦一声,热水冒着白汽冲出来,她伸手试水温,暖流顺着指尖漫到心尖。
“奢侈啊。”她小声嘀咕着反锁了门,慢条斯理地脱掉衬衫,当温热的水流冲过脖颈蔓延整个身子,她整个人舒服得差点尖叫出声。
这头的贝米还在舒服地哼曲儿洗热水澡,却不知“未婚夫”的车已经到楼下停车位了。
季奶奶听见了汽车声音,刚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孙子大步进门。
“怎么突然回来了?”
“拿文件,明天开会要用。”季延礼扫过餐桌上的玉米小蛋糕,金黄的糕体上还嵌着饱满的玉米粒,随后蹙眉,站定不动。
季奶奶见状,指着小蛋糕解释:“要不要尝尝?那丫头特意做的,就等着明天拿去,等会儿奶奶给你打包两块带走,这丫头做得多。”
“不饿。”他别过脸,绕过老太太迈步上楼,“您早点睡吧,我拿完文件就走。”
刚到二楼,一股甜香就钻进鼻腔,石榴味的,和他浴室里那瓶沐浴露一个香型。
沙发上躺着条浅蓝色蕾丝头巾,卫生间不时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能听见女孩哼曲的嗓音,嗓音细软绵绵的,瞧着年纪不大。
季延礼僵在原地,喉结动了动,片刻,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乡下丫头胆子真大,两家亲事还没定,未婚姑娘在男人家里洗澡,像什么话。
“不知羞。”他冷着脸进书房,指节捏紧直至泛白。
刚坐下没多久,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季延礼下意识抬头,透过门缝看见一抹白影晃过。
少女瓷白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湿漉漉的黑发搭在雪白肩头,锁骨上还挂着水珠,浴巾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像幅活过来的仙女画。
“!!”
文件砸在地板上,男人猛地别过脸,耳根发烫,索性声音不大,没有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等脚步声消失,他捡起文件袋,轻声离开二楼。
楼下季奶奶追着问:“见着没?”
“以后别让她住二楼,我不习惯。”
“胡闹,这是你未婚妻啊。”
“我没承认。”落下这话,他直接冷脸摔门而出。
老太太见着他这副像吃了炸弹似的模样,嘀咕着:“这是谁又惹他了?”
吉普车里,司机小心翼翼问:“团长,直接回部队?”
“嗯。”
季延礼降下车窗,八月的热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鼻尖萦绕的石榴香。
他烦躁地拍了拍文件袋,明天慰问活动,还得见到那乡下丫头。
而此时二楼客房里,贝米在对着镜子擦雪花膏,窗外桂花树随风沙沙作响,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谁在骂我…”
-
军区宿舍,季延礼刚从办公室里回来,这两天事太多,他经常忙活到十一点多才能回宿舍。
简单洗漱完,刚躺床上,眼睛阖上还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但这次,他做梦了。
梦里,他看见自己站在宿舍门前,推开门的一瞬间,军绿色的床单上赫然横陈着一道雪白的身影。
女人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散落在枕上,与整齐的军营风格格格不入,并且她身上只裹着条浴巾,边缘微微掀起,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季延礼的身体瞬间绷紧,目光死死盯着女人,冷声质问:“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那女人的面容始终笼罩在薄雾中,唯有朱唇轻启,一声声唤着延礼。
最要命的是,那股若有似无的石榴香气,分明就是今晚在书房外闻到的味道。
他察觉不对,想转身离开,双腿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向自己靠近。
女人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石榴香气,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下颌,活像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就在柔软的唇瓣即将相触的刹那,季延礼猛然夺回身体控制权,一把将人推开…
“呼……”
贝米从梦中弹坐而起,床头灯暖黄的光晕里,照出她绯红的脸。
她捂着狂跳的心口,指尖还残留着梦里触碰军装扣子的触感,脸颊烫得像是发了高烧。
“疯了疯了...”她把滚烫的脸埋进枕头,梦里自己裹着浴巾勾住季延礼脖子的画面挥之不去。
楼下传来野猫厮打声,看了眼闹钟,凌晨三点多,距离和季奶奶约定的早餐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贝米赤脚下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凉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脸上的燥热。
随后,她站在穿衣镜前愣神。
镜中的自己耳尖通红,杏眸含水,被咬得嫣红的唇瓣格外醒目,活脱脱就是梦里那个不知羞的女妖精。
“贝米!!”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蛋,“你都在想些什么。”
重新躺回床上,她的指尖不自觉摸到枕边的银镯子,冰凉的纹路硌着指腹,让她莫名想起季延礼书房里那套青瓷茶具,看似冷硬,注入热水后却会透出暖意。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贝米才迷糊睡着。
而三十公里外的军区操场上,季延礼已经带队跑了第五圈,惊得副团长直看表:“团长,才五点...”
“加训。”季延礼甩下一句,迷彩服早已汗湿一片。
晨雾中,他仿佛又看见那节皓白的手腕在他眼前晃啊晃...
红唇轻启,一声声唤着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