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医疗舱发出淡绿色的嗡鸣,时砂透明的身体悬浮在营养液中,雪白的发丝随着液体流动轻轻飘荡。她左眼的血痕已经凝固,但那道诡异的红色纹路仍未消退,像条迷你的血管盘踞在眼睑上,与舱壁倒映的地脉光纹产生奇特的共鸣。凌霄守在舱体旁,指尖轻抚冰冷的玻璃,能清晰看到她胸腔微弱的起伏 —— 这是母亲用生命能量暂时稳住的结果,但要彻底修复时间异能造成的损伤,还需要更纯净的地脉之力。
“她的时间能量正在溃散。” 墨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经历剧痛的沙哑。他右眼的眼罩已经取下,机械义眼的蓝色晶体蒙上层白雾,边缘的线路焦黑了大半,显然还没从之前的反噬中完全恢复。医疗台旁散落着修复工具,镊子上还夹着块烧焦的芯片,散发出刺鼻的糊味。
凌霄转身时,正看到墨尘将最后一根神经接驳线插入义眼接口。蓝色晶体瞬间亮起,却又剧烈闪烁几下,墨尘闷哼一声按住太阳穴,额头上渗出冷汗:“黑巢的神经干扰器还在生效,每次解析时间能量就会触发反噬。” 他调出医疗舱的数据流,屏幕上时砂的生命体征曲线像条垂死的游蛇,“但她体内有星核铁的能量残留,这是唯一的生机。”
父亲端着杯温水走过来,手腕上的蛇鳞纹身已经淡去不少,但接触到墨尘的机械义眼时,仍泛起细微的绿光。他将水杯递给墨尘,声音里带着愧疚:“当年如果我没有退出共生计划,或许……”
“没有如果。” 墨尘打断他,喝了口温水,机械义眼的蓝光稳定了少许,“林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研究共生,他想要的是能操控所有异能者的‘0 号容器’。” 这个词让他的义眼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蓝色晶体猛地射出强光,将整个安全屋照得如同白昼。
墨尘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机械义眼的蓝光不受控制地扫射,在墙壁上投射出混乱的光影。他抱着头滚倒在地,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吼,义眼边缘的线路冒出火星,灼烧神经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怎么回事?” 父亲想上前却被凌霄拦住。守脉龙纹身在蓝光照射下泛起极淡的金光,凌霄能看到墨尘义眼内部的能量乱流,那些混乱的数据流中,夹杂着破碎的画面 —— 实验室、代码、还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销毁什么。
“是记忆反噬!” 凌霄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记载,“强烈的情绪波动会触发义眼的记忆碎片!” 他没有丝毫犹豫,掌心凝聚起刚恢复不久的金色光流,小心翼翼地按在墨尘的机械义眼上。光流涌入的瞬间,他像被投入湍急的河流,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争先恐后地冲进脑海。
画面里是十五年前的黑巢实验室,年轻的墨尘正疯狂敲击键盘,屏幕上滚动着 “共生计划核心数据” 的字样。他的右眼还完好无损,戴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培养舱的绿光 —— 舱里漂浮的胚胎,与小时砂照片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只是表面的光纹更加复杂。
“销毁程序启动。” 年轻墨尘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在回车键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按了下去。屏幕瞬间变黑,数据销毁的进度条缓慢爬升。但就在进度达到 99% 时,他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个老旧的 U 盘,插入主机侧面的接口,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画面切换到学校的旧打印机旁,年轻墨尘四处张望后,将 U 盘塞进了打印机的内部夹层,还特意用胶带固定住。打印机的型号清晰可见 —— 是现在学校档案室还在使用的老式型号,侧面有个明显的磕碰痕迹。
“墨尘!” 凌霄的呼喊穿透了记忆屏障。他猛地抽回手,金色光流带着碎片般的记忆画面回到体内,守脉龙纹身突然发烫,那些关于 U 盘和打印机的画面在脑海中格外清晰。墨尘的机械义眼已经停止暴走,蓝色晶体恢复了平静,但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墨尘大口喘着粗气,右眼的机械义眼黯淡无光。他茫然地看着凌霄,过了好几秒才找回声音:“你…… 看到了?” 语气里有警惕,有无奈,还有一丝如释重负。安全屋的灯光在他布满冷汗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格外疲惫。
“旧打印机,U 盘备份。” 凌霄点头,没有追问细节,转而指向医疗舱,“现在最重要的是救时砂。你的记忆里有没有…… 关于时间异能修复的方法?” 守脉龙纹身的金色光流顺着指尖注入医疗舱,时砂透明的身体似乎凝实了少许,眼睑上的红色纹路也淡了些。
墨尘扶着医疗台慢慢站起,机械义眼突然发出柔和的蓝光,投射出虚拟键盘。他颤抖着输入一串指令,屏幕上开始播放他刚才整理的资料:“时间异能本质是对时空线的扰动,过度使用会导致自身存在性模糊。唯一的修复方法是找到对应的时空锚点,也就是……” 他顿了顿,看向凌霄,“你爷爷留下的青铜锁片,它能稳定地脉时间流。”
父亲突然插话:“锁片在联盟档案馆的保险柜里!我去取!”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墨尘的机械义眼射出的蓝光拦住。虚拟屏幕上突然跳出段实时监控画面,是黑巢的秘密基地,画面中央的金属台上,放着个半米高的圆柱形容器,表面刻着 “0 号容器” 四个猩红大字。
“别去。” 墨尘的声音凝重起来,机械义眼的蓝光将画面放大,“陈风正在收集各系异能者的血液,注入这个容器。你看容器底部的纹路 ——” 他指向画面角落,那里有个模糊的标记,与爷爷青铜锁片上的守脉龙纹惊人地相似,只是龙纹的眼睛是黑色的,“这是林默的新计划,他想用 0 号容器复刻守脉人的地脉掌控力。”
画面切换到基地的另一个角落,十几个异能者被绑在实验台上,手腕的血管连接着透明的导管,鲜红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向 0 号容器。陈风穿着白大褂,正用针管抽取一个雷电系异能者的血液,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还差最后三种异能,就能激活容器的初步形态了。” 他的蛇鳞纹身爬满了半张脸,与容器表面的黑色纹路产生共鸣。
凌霄的守脉龙纹身突然剧烈发烫,医疗舱里的时砂也不安地动了动,眼睑上的红色纹路重新变得清晰。他看着画面中痛苦挣扎的异能者,又看看医疗舱里日渐虚弱的时砂,突然明白陈风收集血液的目的 ——0 号容器不仅要复刻守脉人能力,很可能还与 “母体” 胚胎有关,而时砂的时间异能,或许就是激活它的最后一块拼图。
“学校的旧打印机必须去。” 凌霄做出决定,金色光流在掌心凝聚,守脉龙纹身的灰色区域又缩小了些,“墨尘,你知道具体位置吗?我去取备份数据,或许里面有阻止 0 号容器的方法。” 他看向父亲,“爸,你联系联盟,想办法营救那些被抓的异能者,拖延陈风的进度。”
墨尘的机械义眼突然投射出学校的平面图,在档案室区域标上了红色圆点:“三楼档案室最里面的老式打印机,侧面有个凹痕。U 盘藏在墨盒旁边的夹层里,需要用星核铁碎片才能打开安全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型仪器递给凌霄,“这是异能屏蔽器,能暂时隐藏你的守脉人能量,黑巢在学校安插了不少眼线。”
医疗舱的警报突然响起,时砂的生命体征曲线急剧下降,身体的透明度又增加了几分。母亲的生命能量通过导管输入,但这次效果甚微,淡绿色的营养液开始变得浑浊。凌霄的心猛地揪紧,守脉龙纹身的金光不受控制地涌入医疗舱,与星核铁的残留能量产生共鸣。
“我尽快回来。” 凌霄最后看了眼时砂苍白的脸,转身冲向安全屋的暗门。墨尘的机械义眼在他身后发出嗡鸣,投射出的虚拟屏幕上,0 号容器的表面已经亮起微弱的红光,像颗即将苏醒的心脏。而在屏幕的角落,陈风正拿起电话,语气恭敬地汇报:“首领,一切顺利,预计今晚就能完成初步激活,只等您的下一步指令。”
暗门关闭的瞬间,凌霄听到墨尘低声对父亲说:“林默的目标不止是 0 号容器,他要的是……” 后面的话被隔绝在门外,但凌霄已经猜到 —— 结合墨尘的记忆碎片、0 号容器的守脉龙纹,以及时砂照片里的胚胎,林默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完成那个被墨尘销毁的 “共生计划”,用异能者的血液和守脉人的力量,创造出真正的怪物。
学校的方向在夜色中沉默矗立,老旧的打印机像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被唤醒秘密。而黑巢基地里的 0 号容器,正随着血液的注入逐渐苏醒,一场新的危机,正在城市的两端同时酝酿。凌霄握紧星核铁碎片,守脉龙纹身的金光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知道,这次的对手,远比陈风和他的暗影分身要可怕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