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古棋局遗址归来,老街的空气里都带着股温润的墨香。林默将太古棋经摊在棋馆的老棋盘上,经书的封皮在灵脉气的滋养下,渐渐浮现出清晰的纹路——不是棋谱,是张三界灵脉的走势图,与《守棋录》最后一页的图谱隐隐相合。
“原来棋经的真意,是‘融’。”林默指尖抚过图谱,道印的绿光顺着纹路流淌,与经书上的金光缠在一起,“太古先辈怕后人执着于‘术’,故意隐去棋招,只留这灵脉图——棋道的最高境界,从来不是赢棋,是让三界的气像一盘活棋,相生相济。”
沈清和捧着抄录的棋经副本,眼睛亮得像落了星:“祖师!您看这里!”他指着副本上的批注,是刚才抄录时自动浮现的小字,“‘和非不争,乃争中求衡’,这与您教明轩的‘活角留气’竟是一个道理!”
周明轩趴在棋盘边,用手指跟着灵脉图的纹路画圈:“林爷爷,这图像极了老槐树的根须,往五金谷伸,往三界桥绕,最后都扎回老街的土里。”他突然指着图上的一点,“这里的气脉打结了!像我上次下错的‘倒扑’,把自己的棋路堵死了。”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见灵脉图上的西北方有处扭曲的节点,气脉在那里打转,泛着淡淡的黑气——是黑煞逃走时,用魔气搅乱的昆仑灵脉分支。云游子的引道佩突然发烫,佩上的“和”字印与那节点共鸣,发出轻微的震颤:“先生,这节点若不疏通,不出三月,昆仑的护灵灯又会熄灭,上次修复的锁魔阵也会受影响!”
赵淑兰端来刚熬的灵脉粥,粥面上浮着层碧绿的沫,是道印草的花粉:“先生,要不要再去趟昆仑?带着棋经的气,或许能彻底化了那魔气。”她往周明轩碗里多舀了勺,“明轩这孩子眼睛毒,上次就看出棋魂里的白棋,这次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林默没说话,只是将母棋碎片放在灵脉图的节点处。碎片刚落下,经书上的金光突然涌过去,在棋盘上凝成副缩小的“疏通局”——白棋像条灵活的水脉,绕开黑气的阻隔,往节点深处钻,最后在最紧绷的地方轻轻一点,黑气便顺着新辟的棋路缓缓散去。
“是‘借势’。”林默笑了,“不用去昆仑,这局棋就能引灵脉气自通。”他让周明轩伸手碰了碰棋盘上的白棋,小家伙的指尖刚落下,窗外的棋灵们突然振翅飞起,拖着金光往西北方飞去,像无数枚会飞的白子,顺着灵脉图的指引,往昆仑的节点赶去。
三日后,云游子收到昆仑分院的传讯——那处打结的灵脉竟自己通了,魔气化作漫天光点,被护灵灯的火焰烧成了灵雨,落在分院的棋谱上,谱上的字迹都变得温润起来。传讯的弟子还说,黑煞并未走远,就在昆仑山脚的破庙里,整日对着块石头下棋,棋路虽仍带戾气,却少了之前的噬杀,多了几分挣扎的悔意。
“他在悟。”林默望着西方,道印的光与昆仑的气遥相呼应,“棋经的真意不仅在纸上,也在看过它的人心里。哪怕是魔,触到‘和’的气,也会生悔。”
这日午后,老街来了位不速之客——是之前在人间分院捣乱的棋霸会会长。他提着个布包,站在棋馆门口,手足无措得像个学棋的孩童:“林先生,晚辈……晚辈来赔罪。”布包里是副新做的棋盘,用百年黄杨木削的,棋盘中央嵌着块灵壤核磨的“和”字印,“弟子回去后按您的棋道琢磨,才明白‘霸’字是死局,‘和’字才是活棋。这棋盘,算是弟子的一点心意。”
林默请他入座,摆上刚收的新茶——是用棋灵渊的灵叶炒的,茶汤里浮着细小的光粒。两人对着新棋盘下了局闲棋,棋霸会会长的棋路依旧刚猛,却在关键时刻学会了收势,像春汛过后的江河,湍急里藏着温柔。
“您看这步‘镇’。”会长落子后,突然红了脸,“以前定要杀得片甲不留,如今才懂,留对方一口气,自己的棋路反而更宽。”
林默笑着落子应招:“棋如流水,堵不如疏。你这棋盘做得好,灵壤核的气能养棋心,以后多用来教徒弟吧。”
夕阳斜照时,会长捧着棋盘告辞,走得脚步轻快。周明轩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对林默说:“林爷爷,我想把棋经里的灵脉图画成风筝,让风带着它飞遍三界,这样就算没人去过太古棋局,也能懂‘融’的道理。”
林默摸了摸他的头,母棋碎片在掌心轻轻发亮。他知道,真正的棋经从来不是藏在经书里的文字,而是像此刻老街的风,带着灵脉的清,道印草的香,顺着每个学棋者的指尖,往三界的棋路里钻——就像老槐树的种子,落在哪片土,就能在哪片土长出新的绿意。
棋馆外,周明轩的风筝已经糊好了,灵脉图的纹路在夕阳下泛着光。他牵着线跑起来,风筝越飞越高,图上的气脉纹路竟与天上的云气连成一片,像给三界的灵脉系了条透明的线,一头拴着太古的棋魂,一头系着老街的新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