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子千孙帐的纱帘时,凌寒知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石臼里舂了一整夜的药渣子。
昨夜鏖战留下的“工伤”在意识回笼的瞬间汹涌来袭,精准打击。
腰,是重灾区中的特重伤区。
她试图侧身躲开那恼人的光线,后腰猛地一酸,闷哼一声又跌回锦褥里。
眼前顿时闪过昨夜荒唐的片段——
她被那双强健的手臂死死掐着腰,
后背的蝴蝶骨被柱子雕花的繁复纹路硌得生疼。
现在这疼像是渗进了骨头缝,酸胀的让她想骂娘。
不,骂顾扒皮那个口是心非的牲口!
小腹更是一记结结实实的闷拳。
沉甸甸的胀,像塞了一肚子没揉开的硬面疙瘩。
顾云舟是喝了避子汤,可然后他跟疯了一样的“辛勤耕耘”。
画面再次闪现——
他滚烫的唇在她耳廓流连,气息灼热,用那能溺死海妖的温柔腔调一遍遍低语:
“知知莫慌,好日子还长……我们好好享受几年只有彼此的清净时光,孩子……不急。”
那语调,那情话,配上那动作?
简直绝了!嘴上一套动作一套的顶级表演艺术家!
凌寒知磨着后槽牙,心里的小人已经把顾云舟按在地上暴捶了八百遍,顺便问候了发明那“不伤身”避子汤的庸医祖宗十八代——不伤身,伤的是她这“地”啊!
耕地的老黄牛都没这么使唤的!
喉咙更是火烧火燎地痛。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那干涩摩擦的痛感扯着耳根子疼。
昨夜后半场,嗓子是真报废了。
从压抑的低泣,到失控的尖叫,再到最后彻底失声,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大张着嘴喘息。
最让她血压飙升的闪回来了
——他把她抱到镜子前,
与冰冷的镜子之间。菱花镜里清晰映出她绯红迷蒙的脸颊、失焦涣散的泪眼,以及身后男人那张带着致命情欲和掠夺意味的脸。
他一边没停下,
一边用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她的唇瓣,声音喑哑如同地狱魔魅的低语:
“乖知知,仔细看看……你如今,终于彻彻底底是我的了……唤我……”
他故意停顿,欣赏镜中她羞愤欲绝又无力反抗的诱人模样,
“唤我远哥哥……用你最动听的声音……”
她不叫,他就变本加厉地...让她崩溃呜咽。
泪水混着额角滑落的汗珠砸在镜面上,模糊了那羞耻的画面。
还有!还有那扇开着的支摘窗!
晚风裹挟着庭院里玉簪花的甜香吹进来,拂动纱帘。
明明外面是寂静的夜,他却非要把她抱到窗边的软榻上。
凌寒知吓得魂飞魄散,手指死死抠住窗棂边缘,骨节泛白,生怕被庭院巡夜的婆子看见一丝丝动静。
这份恐惧和禁忌的羞耻,像是催化剂,彻底点燃了这头平日里衣冠楚楚的禽兽!
她越是紧张得浑身颤抖,竭力压抑,
他眼底的火光就越发炽烈,
动作也越发出格……
镜子里,窗棂边……顾!云!舟!你是有什么展示癖的变态吗?!
凌寒知内心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嗓子眼的灼痛再次提醒她昨晚声带“工伤”的严重程度。
“吱呀——” 门扉被极轻地推开,沁月和喜儿像两只轻巧的猫儿般溜了进来。
沁月端着温热的铜盆,盆沿搭着雪白的帕子;
喜儿则捧着今日要穿的簇新衣裙和一匣子精巧首饰。
两人脸上都挂着新婚后丫鬟该有的喜庆笑容,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纱帐深处,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好奇和……嗯,了然。
“夫人醒了?” 沁月的嗓音放得极柔极甜,像是怕惊扰了枝头最娇嫩的花瓣,
“时辰还早,家主体贴夫人辛劳,特意吩咐了,让您安心歇息,午后给老夫人敬茶拜见。”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铜盆放在架子上,眼角余光已经精准地捕捉到了凌寒知露在锦被外那截布满暧昧红痕、如同雪地里落下点点红梅的脖颈,以及微微蹙起的眉头。
沁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浑身的酸痛和被反复摩擦的羞耻感,全靠那股“咸鱼也要有咸鱼的体面”和“不能在敌人(丫鬟们)面前示弱”的倔强支撑,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腰腹用力牵扯着那片麻木酸胀的肌肉,又是一阵让她五官微皱的龇牙咧嘴。
“起吧……” 果然,一开口,嗓子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破锣般难听的尾音。
沁月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搀住她的胳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失恭敬又足够支撑。
凌寒知的脚刚落到织锦脚踏上,大腿内侧那片过度劳累的肌肉猛地一个激灵,尖锐的酸麻顺着筋脉窜上后腰。
靠!绝对是昨晚那要命的姿势保持太久留下的后遗症!
她腿一软,身子晃了晃,沁月手上的力道瞬间加重,稳稳托住她:“夫人当心脚下。”
梳洗的过程堪称酷刑。
温热的水触碰到肌肤,稍微用力擦拭那些暧昧的红痕,都带着点微妙的刺痛。
喜儿替她梳理那一头被蹂躏得打结的乌发时,动作再轻柔,也难免扯到几缕打结的青丝,钝钝的疼痛再次让她想起镜前,那只大手是如何穿入她的发间,强迫她仰起头…
坐到梳妆台前,看着菱花镜里那张苍白倦怠、眼下带着淡淡青影的脸,凌寒知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这个纵欲过度、浑身写着“本鱼被狠狠蹂躏过”的倒霉蛋。
【顾云舟,牲口!说好的先过二人世界呢?你昨晚那架势是奔着三年抱俩去的吧?!】
【避子汤?我看是催命汤!发明这玩意儿的庸医祝你生儿子没……算了,积点口德。】
【腰……我的老腰……感觉像被十头驴轮流踹了一宿……】
【嗓子废了,工伤!绝对工伤!顾扒皮得赔钱!精神损失费,肉体损耗费!】
【肚子胀得像揣了个实心秤砣……顾云舟你当是揉面呢?!】
沁月拿起精巧的象牙梳,看着镜中寒知那明显憔悴的容颜,斟酌着开口:
“夫人昨夜大喜,想是耗神了……这肌肤稍显倦怠,待奴婢给您多敷一层玉簪粉?定让夫人艳光……”
“敷。” 凌寒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