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弄中,再次恢复了死寂。
月光依旧清冷,照亮了地面上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以及墙壁上那抹刺目的血迹和嵌着的糖人碎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未散的冰寒气息。
夜枭莺缓缓站直身体,微微喘息着。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却凶险万分,每一招每一式都凝聚了她全部的精神和力量。她看着地上的尸体,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碾死了两只蚂蚁。肩头的小火雀轻轻“啾”了一声,身上的金色火焰微微收敛,重新变回温顺的模样。
阴影中,祁湛缓步走出。月光落在他玄色的衣袍上,纤尘不染。他走到夜枭莺身边,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冻结空间的恐怖一击与他无关。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清凉的灵力,极其自然地拂过夜枭莺的脸颊——那里被最后一名刺客的掌风刮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脏了。”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灵力拂过,血痕瞬间消失,肌肤恢复光洁。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夜枭莺的左手上——那里还残留着一点甩出糖人时沾染的、微不可察的糖渍和……一点细微的血沫。
祁湛微微蹙眉,仿佛那点污渍比地上的尸体更让他不悦。他极其自然地执起夜枭莺的左手,从自己那看似普通、实则内蕴乾坤的玄色袖袍中,取出一方洁白如雪、散发着淡淡寒梅冷香的天蚕丝手帕。
他动作轻柔而专注,如同擦拭一件稀世珍宝,用那方带着他体温和冷梅香气的手帕,一点一点,极其仔细地擦拭着她指间的每一处细微的污渍。从指尖到指缝,动作认真得近乎虔诚。
夜枭莺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浓密如鸦羽的睫毛,看着他冷峻侧脸上那专注的神情,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他微凉的指腹触感和手帕柔软的质地。巷弄中的血腥与杀伐,仿佛瞬间被这方小小的手帕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心口那因战斗而激荡的热血,渐渐被一种更温软、更酸涩的情绪取代。
前世今生,从未有人如此珍重地对待过她。杀人后的血迹,在末日只会引来更多的丧尸,需要尽快用尘土掩盖。而此刻,这个男人,却在认真地擦去她指间那微不足道的“脏污”,仿佛她才是那个需要被小心翼翼呵护的易碎品。
“糖人……”夜枭莺的声音有些微哑,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碎了。”
祁湛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抬起眼,对上她那双此刻带着一丝茫然和微光的眼眸。冰蓝色的眼底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彻底消融,只剩下足以溺毙星辰的温柔。
“无妨。”他低沉的声音如同月下暖泉,“糖人,再做便是。”
“只要你喜欢,做多少都可以。”
他收起那方沾染了污渍的手帕(并未丢弃,而是小心收好),然后变戏法般,掌心再次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糖人——正是夜枭莺之前收入神狱戒的那个代表“自己”的糖人。它完好无损,在月光下闪烁着甜蜜的光泽。
祁湛将那个小小的“夜枭莺”糖人,轻轻放回她的掌心。
“这个,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