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光吝啬地爬过书桌边缘,江见夏裹紧珊瑚绒的家居服领口,指尖捏着的笔杆微微发凉。
摊开的数学模拟卷上,一道立体几何的辅助线像团乱麻缠在眼前,她蹙着眉,笔尖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戳着几个无解的点。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嗡嗡震动两下,是林予冬的视频邀请。
指尖划过接听键,林予冬带着纽约寒冬特有凛冽感的脸瞬间填满了屏幕。
他穿着厚实的灰色连帽卫衣,领口拉得有些高,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背景是陌生的、光线尚可的房间一角,巨大的落地窗外能看到几株在清冷空气中伸展着光秃枝桠的高大橡树轮廓,远处隐约可见林立摩天楼的剪影。
他脸上带着长途飞行和时差颠倒后的淡淡倦意,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被哈德逊河畔冷冽的空气洗过。
“卡哪儿了?”他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却无比清晰地穿透了南城清晨的湿冷空气。
他调整了一下手机支架的角度,让镜头对准了他手边同样摊开的习题册和草稿纸——是同一套数学模拟卷的复印版。
江见夏立刻把手机支在卷子旁,镜头对准那道让她抓狂的几何题。
“这里,”她用笔尖点着,“要证这个面垂直,添了这条辅助线,但死活找不到等量关系,感觉绕进去了。”
林予冬凑近屏幕,眯着眼仔细看她的图。“啧,”他咂了下嘴,顺手抓过自己的草稿本,刷刷几笔也画了个草图,“你这条线添得有点…嗯…多余了。看我的。”
他笔尖利落地在纸上划过,“直接从点d作这条高,链接AE和bF,构造两个直角三角形,利用勾股定理和已知边长,等量代换就出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演算,笔迹是特有的那种潦草却逻辑分明的风格,关键步骤被他用力圈出来。
江见夏看着屏幕上他同步演算的草稿,思路像被骤然点亮。
“哦!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立刻低头在自己的卷子上跟着演算起来,“我光想着用三垂线定理找垂直了,钻了牛角尖。”
“江老师,你这空间想象力还得练练啊。”林予冬在视频那头挑眉,语气带着点惯常的调侃,但眼神专注地看着屏幕里她埋头苦算的侧影。
“少来!你上次那道化学有机推断不也卡了半小时?”江见夏头也不抬地反击,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叫谨慎求证!”林予冬立刻反驳,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一时间,视频两端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两人偶尔针对某个步骤的低语讨论。
南城湿冷的书房和纽约冰冷繁华的房间,隔着十二小时的时差和上万公里的距离,奇妙地连接在一起。
他看到她解出答案后舒展的眉头,她也看到他指出她一个计算小错误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空气里弥漫着只有他们能懂的踏实感。
等到林予冬那边窗外的天色明显暗沉下来,他才打了个哈欠,眼下的青影更重了些。
“撑不住了,得去睡会儿。你下午干嘛?”
“和程橙他们约了市图书馆。”江见夏收拾着桌上的卷子。
“行,去,注意安全。”他又叮嘱一句,才带着浓重的倦意挂断了视频。
午后的市图书馆自习区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硝烟味。
暖气开得不足,空气里浮动着书本的油墨味、羽绒服摩擦的窸窣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极力压低的翻页和咳嗽声。
穿着各色校服的高三生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像一个个沉默的堡垒。
顾言果然已经在了。他穿着深色的薄羽绒服,坐在靠窗一张能容纳五六人的长桌一端,面前整齐地摊开几本厚重的习题集,旁边还放着一个静音的电子计时器。
他正埋头在一份物理题上,镜片后的眼神专注而平静,像一片无波的深潭。
看到江见夏、程橙、周嘉阳和许薇陆续过来,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预留的空位。
“顾大学霸,今天又给我们准备了什么精神食粮啊?”周嘉阳搓着手坐下,夸张地呵着白气,顺手把许薇帮他拎着的沉重书包放到地上。
顾言没说话,从旁边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里抽出四份打印好的试卷,默默推到每个人面前。
“最新模拟,综合卷。难度适中,重点在知识串联。”他言简意赅,同时按下了计时器,“两个半小时,开始吧。”
倒计时的红色数字无声跳动起来。
瞬间,长桌四周只剩下笔尖疾走的沙沙声,翻动试卷的脆响,以及偶尔因难题而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吸气声。
程橙咬着下唇,眉头紧锁,显然卡在了一道复杂的化学平衡题上;
周嘉阳抓耳挠腮,对着英语完形填空的选项一脸痛苦;
许薇则神情专注,在生物遗传图谱上飞快标注。
江见夏深吸一口气,也迅速投入了战斗。
时间在笔尖下无声流逝。
顾言自己早已做完,正用红笔在一本错题本上快速批注,姿态沉稳得如同磐石。
每当有人忍不住抬头,目光里带着求助的迷茫看向他时,他便会立刻察觉,放下自己的笔,微微倾身过去,声音压得极低,用最简洁清晰的逻辑点出关键。
轮到江见夏一道棘手的数学导数压轴题,他看了几秒,直接在她草稿空白处写下一个关键的变形公式:“用这个,换元,再洛必达,试试。”
他的讲解没有多余的话,却总能一针见血,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题目的迷雾。
在他冷静的引导下,焦躁的心绪被抚平,卡住的思路豁然开朗。
空气里紧绷的弦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松弛了几分,只剩下知识碰撞的沉静火花。
窗外的冬日天色灰蒙蒙的,图书馆巨大的玻璃窗映出室内一张张年轻而专注的脸庞,高考的倒计时仿佛化作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又被这并肩奋战的无声力量悄然托起一部分。
江见夏回家后,刚在沙发上瘫下没多久,屏幕就接连亮了起来。
是林予冬发来的视频。
似乎是攒了一段时间一起发的。
第一个视频是晃动的街景。
镜头扫过被积雪覆盖的中央公园,光秃的树枝在灰白天空下伸展,行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匆匆走过结了薄冰的小径。林予冬的声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带着点鼻音:“看,中央公园的冬天,雪还没化透。”镜头猛地一转,对准了他自己。他戴着顶黑色的毛线帽,拉链拉到下巴的厚外套领子竖着,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冻得微红的鼻尖和下巴,纽约冬日冷硬的光线落在他身上。
接着是布鲁克林大桥。
巨大的钢铁悬索桥横跨在灰绿色的东河之上,桥塔在寒冷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寒风凛冽。
镜头拉近,是林予冬在河滨公园的步道上缩着脖子的侧影,他象征性地挥了下手,背景是冬日里显得格外肃穆的曼哈顿下城天际线。
风声呼呼地灌进麦克风,他的声音有些模糊:“啧,河边的风像刀子,冻死个人,粉丝将就看吧,证明我来过。”
画面再转,似乎是在南街海港附近。
镜头对准了停泊在冰冷河水中的几艘古老帆船,桅杆光秃秃地指向天空,旁边有几只肥硕的海鸥在寒风中聒噪地盘旋争抢着什么。
林予冬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听,纽约冬天也不消停的噪音源。”镜头快速扫过旁边裹得严实、步履匆匆的路人,又猛地切回他自己被风吹得眯起眼的、带着点无奈笑意的脸。
视频一个接一个地涌进来。
有时代广场依旧霓虹闪烁但行人裹紧大衣步履匆匆的景象;
有街头艺人裹着厚围巾在寒风里拉小提琴;
有他坐在一家星巴克室内,镜头特意对准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超大杯热可可——旁边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屈指在杯壁上敲了敲,林予冬带笑的声音响起:“粉丝福利,独家放送,看这热量,暖身正好。”
最新一个视频的背景换成了第五大道某家暖意融融的礼品店。
镜头扫过琳琅满目的纪念品,最后定格在一排穿着自由女神像小衣服的泰迪熊玩偶上。
林予冬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点询问的意味:“妈,你看这个怎么样?”
镜头外传来一个温和带笑的女声:“挺有特色的,买给你那个粉丝?”
“嗯。”林予冬应了一声,镜头跟着他的手拿起一只戴着绿色小皇冠、抱着迷你火炬的泰迪熊。
视频里传来他父母隐约的谈笑声。
一个视频里,镜头似乎被林妈妈拿了过去,画面里出现林予冬略显无奈的脸,他穿着厚实的家居服,背景是家里的客厅,窗外是高楼林立的城市景象。
“儿子,你这几天怎么跟个战地记者似的,走哪拍哪?”林爸爸带笑的声音传来。
镜头猛地晃了一下,似乎林予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手抖。
画面稳定下来,林予冬的脸重新占据屏幕,他神色自若,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痞气:“拍点生活片段,给粉丝看啊。”他晃了晃手里那只泰迪熊。
“粉丝?”林爸爸的声音插进来,带着明显的好奇和调侃,“你还有粉丝?多少啊?”
他对着镜头,嘴角勾起一个懒洋洋又带着点小得意的弧度,伸出修长的一根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神亮晶晶地对着镜头:“不多,就一个。”
“就一个粉丝也值得你这么折腾?”林爸爸的笑声更大了,背景音里还有林奶奶慈祥的絮语,“我看你是心思没放在正事上,不务正业。”
林予冬耸耸肩,对着镜头撇了下嘴,一副“懒得跟你们解释”的表情,伸手把手机镜头转开,对准了窗外冬日里灰蒙蒙的城市楼宇和一小片铅灰色的天空。
视频到此结束。
江见夏看着屏幕上最后定格的冬日楼宇,嘴角忍不住弯起。那些充满都市风情的冬日画面碎片,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晚上,当南城华灯初上,江见夏回到自己暖意融融的小书房,林予冬的视频邀请又准时弹了出来。
屏幕那头的他刚起床不久,头发还有些凌乱,穿着舒适的居家服,背景是安静的卧室。窗外天色刚亮,光线柔和。
“怎么样,今天的独家放送还满意吗,江粉丝?”他靠在床头,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眼底的倦意散去不少,笑意很浓。
江见夏抱着膝盖坐在转椅上,笑着点头:“非常满意!布鲁克林大桥看着就好冷,海鸥吵得真欢!就是……”她故意拖长调子,“害你被奶奶说不务正业了?”
林予冬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像只淋了雨的大型犬,把脸凑近屏幕:“可不是嘛!为了给唯一的粉丝分享点大苹果的冷酷冬日日常,挨批评了。我这冒着‘不务正业’的风险坚持更新,粉丝大大是不是该给点打赏鼓励一下?不然我这前线记者快坚持不下去了。”
江见夏被他夸张的表演逗得笑出声,脸颊微热:“那…林记者想要什么打赏?”
屏幕里的林予冬眼睛倏地亮了,他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自己靠近镜头的脸颊,理直气壮地要求:“亲一口,不过分吧?精神损失费兼御寒费。”
江见夏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像熟透的番茄。
她左右飞快瞟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确定妈妈不在附近,才鼓起勇气,对着手机屏幕上林予冬放大的、带着促狭笑意的俊脸,飞快地、无声地“啵”了一下,做完这个动作,立刻羞得把半张脸埋进膝盖里,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隔着屏幕嗔怪地瞪着他。
林予冬在屏幕那头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胸腔微微震动,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嘴角高高扬起,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得意又满足的笑容几乎要冲破屏幕,驱散了南城冬夜所有的寒意。
他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嗯,收到!能量满格,明天继续为江粉丝服务!”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让江见夏又羞又恼,隔着屏幕都想伸手去捏他的脸。
第二天临近中午,江见夏正在书房和一道解析几何的压轴题鏖战,桌上手机里林予冬的视频还挂着,他大概在忙别的事,画面静止在书桌一角。
客厅传来温语女士开门和寒暄的声音。
不一会儿,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夏夏,有客人。”温语推开门,身后跟着秦鹄和他的父母,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笑容淳朴的老奶奶。
秦鹄妈妈手里提着沉甸甸的竹篮和几个袋子,里面装满了还沾着稻草屑的土鸡蛋、一只羽毛油亮的乌鸡,还有大包小包的腊肉、干笋等山货。
“江同学,打扰你学习了!”秦鹄妈妈热情地开口,“这是我婆婆,特意从乡下赶来看孙子,听说上次多亏了你,鹄鹄才……哎,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好!乡下没什么好东西,就带了些自己养的鸡和鸡蛋,还有一点山货,都是干净的,你一定得收下!”
温语连忙招呼他们坐,秦鹄奶奶也拉着江见夏的手,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连声道谢,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感激。
江见夏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说不用客气。
大人们很快在客厅坐下,温语张罗着倒茶。
秦鹄没在客厅多待,目光扫过江见夏的书房,低声问:“我能进去看看吗?不打扰你吧?”
“哦,没事,进来吧。”江见夏侧身让他进来,顺手想合上摊开的习题册。
秦鹄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亮着的手机屏幕,以及屏幕里那个虽然画面静止、但依旧能看出轮廓的熟悉身影——林予冬。
他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
就在这时,屏幕里静止的画面突然动了!
大概是林予冬那边处理完事情回来了,他的脸重新出现在镜头前,背景似乎是他家宽敞的客厅。
他穿着厚实的居家服,脸上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刚想开口说什么,视线猛地扫到屏幕里江见夏身边多出的一个人影。
林予冬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眯起眼,锐利的目光隔着冰冷的屏幕像素,精准地锁定了秦鹄。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两秒。
“……嗨。”秦鹄似乎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略显尴尬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林予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极其勉强地扯出一个弧度,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声音也绷得有点紧:“嗯。”
语气里的生硬和不情愿,像块没化开的冰疙瘩。
秦鹄的目光在林予冬身后的背景和他身上的厚家居服上转了一圈,疑惑地问:“你……不在南城?”
江见夏刚想解释“他在国外过年”,林予冬却已经抢在她前面开口,声音凉凉的,带着一种刻意的强调:“陪家人过年,不行?”
那语气,活像秦鹄问了什么冒犯的问题。
秦鹄被噎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视线在江见夏和林予冬之间微妙地扫了一个来回,脸上露出一个了然又带着点复杂意味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感慨:“真没想到……你们俩会谈恋爱。”
这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陈述一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实。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林予冬立刻呛声回去,下巴微微抬起,带着点特有的、被冒犯领地般的倨傲和不爽,眼神像淬了冰的小刀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僵。
江见夏夹在中间,看着屏幕里林予冬明显拉下的脸和身边秦鹄略显无奈的表情,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正想开口打圆场,客厅适时地传来秦鹄妈妈呼唤秦鹄的声音,显然大人们的寒暄告一段落了。
“来了!”秦鹄应了一声,又看了江见夏一眼,目光掠过屏幕里那个依旧脸色不善的林予冬,最终只是对她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房门轻轻带上。
书房里只剩下江见夏和屏幕上那个抿着唇、眼神沉沉盯着门口方向、仿佛还在用目光追杀秦鹄背影的林予冬。
“喂,”江见夏拿起手机,对着屏幕里那张写满“我不爽”三个大字的脸,又好气又好笑,“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林予冬这才把目光转回镜头,眉头依旧拧着,像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大男孩,语气硬邦邦的:“他跑来干嘛?还‘真没想到’?有什么想不到的?我跟你谈恋爱很奇怪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带着浓浓的、毫无道理的醋意和委屈。
江见夏看着他这副别扭又幼稚的样子,心里那点无奈瞬间化成了软绵绵的泡泡。她放柔了声音,像哄一只炸毛的猫:“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他就是随口感慨一句嘛。”
“哼。”林予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别扭地移开视线不看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的边缘,嘴角还是向下撇着的。
江见夏凑近屏幕,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好啦好啦,别气了。你看,他提来的乌鸡好大一只,我妈说晚上炖汤。”她故意拖长调子,眼神狡黠地看着他。
果然,林予冬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他猛地转回头,眼神里带着点被戳中痛处的控诉:“江见夏!你故意的!”
“对啊,就是故意的。”江见夏理直气壮地点头,笑得眉眼弯弯,“谁让你对着空气乱吃飞醋?隔着大洋都能闻到酸味了。”
林予冬被她噎得说不出话,瞪着她看了几秒,自己倒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点别扭劲儿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窗外,南城冬日的阳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云层,在书桌上投下一小片稀薄却温暖的光斑,也映亮了屏幕两端,带着青涩爱意和一点点幼稚拌嘴痕迹的年轻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