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晨雾还未完全散去,整个山林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如梦如幻。押送队伍在李大叔的带领下,沿着一条狭窄而隐蔽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前行。这条小路蜿蜒曲折,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和高耸的山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陈天佑骑在大红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目光如炬,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尽管有李大叔的指引,但他心中依然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这条看似平静的小路隐藏着未知的危险。“李大叔,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山林?” 陈天佑回头问向跟在身后的老者。李大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快了,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离开这片山林,然后再走一段路,就可以绕过山贼的势力范围了。”
陈天佑点了点头,示意队伍继续前进。当他们翻过那座山后,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为之一愣。只见前方山谷中,一座山寨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这座山寨与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截然不同,它的规模宏大,建筑风格独特,四周被一道高大坚固的石墙环绕,石墙上设有了望塔和防御工事,看起来戒备森严。
“这是什么地方?” 陈天佑惊讶地问道。李大叔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说:“奇怪,我在这附近生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座山寨。按道理说,这么大的山寨,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队伍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几个年轻衙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捕头,这石墙看着比县城的城墙还结实。” 身旁的老衙役赵勇低声说道,他握着刀柄的指关节微微发白,“寻常山贼哪有这等财力?”
陈天佑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石墙上闪烁的刀光:“都打起精神来,把货物护好。赵勇,带两个人去左侧山腰警戒;王二,你去右侧林子探查,注意隐蔽。”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身后的跟班,“其他人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陈捕头,这要是真撞上硬茬子,咱们这二十来号人怕是不够看啊。” 李大叔搓着双手,脸上满是焦虑,“要不咱们还是绕道吧?我记得山后有条樵夫走的险路,虽然难走些,但能避开这里。”
陈天佑摇头道:“险路更容易遭埋伏。你看那了望塔的位置,正好能监视整个山谷出口,咱们现在退走等于把后背露给他们。” 他从行囊里取出望远镜 —— 这是他托人从西洋商人那里换来的稀罕物,镜片里的景象瞬间拉近,“门口守卫的步伐很整齐,腰间配的是制式环首刀,不像是散兵游勇。”
就在这时,右侧林子里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这是王二约定的安全信号。片刻后,王二猫着腰跑回来,压低声音道:“捕头,林子边缘有暗哨,看穿着像是正规军,但没挂番号旗。”
“正规军?” 李大叔惊得张大嘴巴,“官府在这里设营寨,怎么会不通知地方?”
陈天佑放下望远镜,眼神凝重:“恐怕不是官府的人。赵勇,你在军中待过,看看他们的站姿。”
赵勇眯起眼睛观察片刻,脸色骤变:“是铁甲营的架子!脚分八字,手按刀柄,腰杆笔挺,这是军中精锐才有的气度。可铁甲营去年就调去边境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天佑沉吟道:“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历,咱们不能硬碰。王二,你再去看看有没有侧门或排水道。” 他转向众人,“都把官服外套脱了,换成布衣,把押送的箱子用帆布盖严实。”
众人刚换好衣物,山寨大门突然 “吱呀” 一声打开,十几个手持长矛的守卫鱼贯而出,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壮汉,声如洪钟:“山下的人听着!此乃黑风寨地界,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大叔吓得腿一软,被赵勇悄悄扶住。陈天佑向前踏出一步,拱手道:“这位好汉,我们是走南闯北的商队,路过贵地,还请行个方便。这点薄礼不成敬意。” 他示意手下递上两锭银子。
络腮胡掂了掂银子,冷笑一声:“就这点?打发叫花子呢?我看你们箱子里藏的是好东西吧?” 他挥了挥手,“给我搜!”
“慢着!” 陈天佑身形微动,挡在箱子前,“好汉息怒,我们确实是小本生意,箱子里都是些药材布匹。若是好汉不嫌弃,我们愿意再拿出三成货物孝敬。” 他故意提高声音,暗中观察对方反应。
络腮胡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身旁的瘦高个交换了眼神。瘦高个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掌柜倒是识时务。不过我们寨主有令,所有过往商队都要登记入册。不如请诸位随我们入寨歇息片刻,喝杯薄茶?”
“这……” 陈天佑故作迟疑,“我们还要赶路程,就不叨扰了吧?”
“怎么?不给黑风寨面子?” 络腮胡猛地按刀,“要么入寨登记,要么留下货物,你们选一条!”
赵勇悄悄拽了拽陈天佑的衣角,低声道:“捕头,不能进去,怕是鸿门宴。”
陈天佑暗中点头,脸上却堆起笑容:“既然好汉盛情,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只是我们这些粗人不懂规矩,还请好汉多多指点。”
“算你识相!” 络腮胡挥挥手,“跟我来,规矩点,别乱看!”
队伍被分成两拨,陈天佑带着五个精壮衙役押着主货箱走在前面,其余人跟在后面。穿过厚重的木门时,陈天佑特意留意门轴处的磨损痕迹 —— 几乎没有磨损,显然是新建不久。寨内道路用青石板铺就,两侧房屋整齐排列,与寻常山寨的杂乱无章截然不同。
“奇怪,怎么没看到女人孩子?” 李大叔小声嘀咕。陈天佑心中一动,确实,寨子里全是精壮男子,而且步伐统一,像是经过严格训练。
走到一处演武场时,只见数十人正在操练枪法,招式凌厉整齐。为首的教头看到他们,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操练,神情专注。陈天佑注意到他们的枪法路数沉稳,隐隐有军方枪法的影子。
“这位掌柜看着面生得很,是第一次走这条线?” 瘦高个突然开口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陈天佑笑道:“之前一直在江南做生意,听说北方药材价高,才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边山路这么难走。”
“江南好地方啊,” 瘦高个皮笑肉不笑,“不过近来不太平,很多商队都改道了。你们胆子倒是大。”
“富贵险中求嘛。” 陈天佑哈哈一笑,目光却扫过演武场角落的旗帜 —— 黑色旗帜上绣着一头猛虎,却没有任何官府标识。
穿过演武场,来到一座石屋前。瘦高个停下脚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寨主。记住,别乱走动,否则丢了性命可别怪我们没提醒。”
等人走远,赵勇压低声音:“捕头,他们的枪杆都是精铁打造,寻常山寨哪有这等财力?”
陈天佑点头:“更可疑的是他们的口音,刚才那瘦高个说的是官话,但尾音带着西北腔,不像是本地山贼。” 他走到窗边,假装看风景,实则观察四周布局,“这寨子里的房屋间距整齐,排水道规划合理,绝不是临时搭建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陈天佑示意众人噤声,只见三个守卫抬着一个盖着黑布的笼子走过,笼子里隐约传来呜咽声。陈天佑心中一紧,正想细看,却被赵勇悄悄拉住。
“捕头,别打草惊蛇。” 赵勇低声道,“那笼子的尺寸,装的是人。”
陈天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必须找到更多线索。他注意到石屋墙角有一道新鲜的刻痕,像是用刀划的 “三” 字,旁边还有个模糊的箭头指向西北方向。
就在这时,瘦高个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男子面容白净,手持折扇,与周围的粗犷守卫格格不入。“这位就是我们寨主,姓柳。” 瘦高个介绍道。
柳寨主拱手笑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听闻诸位是江南来的商队?” 他的目光在货物箱子上停留片刻,“不知带了什么好货?”
陈天佑回礼道:“柳寨主客气了。我们主要做药材生意,带了些当归、黄芪之类的干货。”
“药材好啊,” 柳寨主折扇轻摇,“近来寨中不少兄弟风寒,正好用得上。不知价格如何?”
“寨主若有需要,我们按成本价供应。” 陈天佑顺水推舟,“只是我们还要赶路去青州交货,还请寨主通融。”
柳寨主眼中精光一闪:“去青州?正好,我们也有批货要送青州,不如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陈天佑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不动声色:“那敢情好,只是不知寨主的货何时能出发?”
“不急,” 柳寨主微微一笑,“山路艰险,不如在寨中歇息一日,明日再走不迟。我已备下薄宴,还请赏光。”
陈天佑知道推脱不过,只得应下。宴席设在中央大厅,桌上摆满肉食,却不见酒水。柳寨主频频劝菜,却绝口不提寨中事务。陈天佑旁敲侧击询问山寨来历,柳寨主都以 “山中野寨,不值一提” 搪塞过去。
席间,一个守卫匆匆进来,在瘦高个耳边低语几句。瘦高个脸色微变,随即对柳寨主躬身道:“寨主,南边哨卡来报,有队官差正往这边来。”
柳寨主折扇一顿,随即笑道:“官差?我们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让他们绕道便是。”
“可是他们打着巡查的旗号,说是要搜查可疑人员。” 守卫低声道。
陈天佑心中一动,难道是县里派来的援兵?不对,自己并未发出信号。他悄悄观察柳寨主的反应,见对方看似镇定,手指却不自觉地敲击桌面。
“既然是官差巡查,那我们更要配合了。” 陈天佑放下筷子,“我们是正经商人,不怕搜查。”
柳寨主哈哈一笑:“陈掌柜说笑了,哪能让官差惊扰贵客。张三,你去告诉他们,寨中一切安好,无需搜查。” 他话锋一转,“只是官差来得突然,怕是要委屈诸位暂留片刻,等官差走了再歇息。”
这明显是软禁!陈天佑心中了然,面上却笑道:“全听寨主安排。”
众人被带到西侧的几间石屋,守卫在门外看守。陈天佑与赵勇、王二挤在一间屋中,低声商议。“捕头,这柳寨主绝非凡人,刚才他折扇上的玉扣,是西域暖玉,价值连城。” 赵勇沉声道。
“还有席间那守卫说的官话,带着京腔,” 王二补充道,“我在京城待过几年,绝不会听错。”
陈天佑走到窗边,借着月光观察:“这山寨布局严谨,东南西北各有哨卡,暗合五行八卦。柳寨主看似文弱,方才起身时脚步沉稳,腰间鼓鼓囊囊,定是藏了软剑。” 他看向墙角的刻痕,“那‘三’字和箭头,应该是之前被抓的人留下的,西北方向怕是有问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二急道,“要是真被他们困住,押送的官银可就危险了!”
陈天佑眼神一凛:“他们要留我们,说明还不确定我们的身份。王二,你会缩骨功,试试能不能从通风口出去,往西北方向探查。赵勇,你假装腹痛吸引守卫注意。”
计策既定,赵勇立刻捂着肚子痛呼起来,声音凄惨。门外守卫果然被吸引,骂骂咧咧地推门进来:“吵什么吵!”
就在守卫分神的瞬间,王二如同狸猫般窜到墙角,扳开松动的石板,钻进通风口。陈天佑趁守卫不备,一记手刀砍在他颈后,守卫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快换衣服!” 陈天佑低喝一声,与赵勇迅速换上守卫的服饰。
两人刚换好衣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陈天佑从门缝看去,只见火把摇曳,不少守卫正往西北方向跑去。“机会来了!” 他示意赵勇扛起昏迷的守卫,“就说他喝醉了,我们送他去医帐。”
两人故作镇定地穿过巷道,沿途守卫都在往西北方向聚集,并未细看。越往西北走,守卫越密集,隐约能听到兵刃碰撞声。“前面过不去了。” 赵勇低声道,指了指前方路口的守卫。
陈天佑目光一扫,看到旁边有座了望塔:“上塔!” 两人猫腰跑到塔下,顺着木梯悄悄爬上二层。塔内的守卫正全神贯注地看向西北方向,被陈天佑轻易打晕。
从了望塔望去,西北方向的仓库区火光冲天,隐约能看到几道黑影在屋顶穿梭。“是王二!” 赵勇惊喜道,“他放了火引开守卫!”
陈天佑却皱起眉头:“不对,王二没带火种,而且那些人影动作迅捷,不像是他。” 他拿起塔上的弓箭,“有高手在夜袭山寨!”
就在这时,仓库方向传来一声长啸,中气十足,震得火把都摇曳不定。陈天佑心中一惊,这啸声内力深厚,绝非寻常武林人士。他看到柳寨主手持软剑,正与一个黑衣蒙面人缠斗,招式精妙狠辣,竟是罕见的 “流云剑法”。
“是宫廷秘传剑法!” 赵勇失声惊呼,“我在军中见过图谱!”
陈天佑脑中轰然一响,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关押他们的方向,又看向仓库:“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押送的官银,夜袭是调虎离山!”
他正想下去通知众人,却见柳寨主与蒙面人斗得难解难分,蒙面人虽然招式诡异,却渐渐落了下风。突然,蒙面人虚晃一招,掷出几枚烟雾弹,借着浓烟遁走。柳寨主冷哼一声,并未追赶,反而厉声喝道:“加强警戒,看好贵客!”
陈天佑与赵勇连忙躲到塔柱后,只见柳寨主抬头望向了望塔,目光锐利如鹰。“糟了,被发现了!” 陈天佑低呼一声,拉着赵勇就往塔下跑。
刚跑到塔底,就见十几个守卫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络腮胡:“拿下他们!”
陈天佑拔刀出鞘,与赵勇背靠背迎战。他的 “破风刀” 法迅猛凌厉,瞬间砍倒两人,但守卫越聚越多,渐渐将他们围住。就在这危急关头,仓库方向再次传来爆炸声,火光更盛。守卫们纷纷转头望去,阵型出现松动。
“走!” 陈天佑抓住机会,拉着赵勇冲出包围圈,往关押同伴的方向狂奔。沿途守卫都被火光吸引,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地赶到石屋,解开同伴的绳索。
“快!带着货物从排水道走!” 陈天佑将地图塞给李大叔,“按标记的路线走,我们断后!”
众人刚钻进排水道,柳寨主就带着人追了上来。“陈捕头,果然是你。” 柳寨主手持软剑,脸上再无笑意,“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
陈天佑横刀而立:“你们究竟是谁?为何伪装山贼?”
柳寨主冷笑一声:“等你到了阴曹地府,自然会知道。动手!”
双方瞬间战在一处。陈天佑刀法精湛,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渐渐落入下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竟是官府的援军到了!柳寨主脸色大变,狠狠瞪了陈天佑一眼:“撤!”
守卫们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陈天佑瘫坐在地,看着山寨深处渐渐熄灭的火光,心中疑窦丛生。
他勒住缰绳,示意队伍停下,然后仔细观察着山寨的布局和防御。只见山寨的大门紧闭,门口有两名守卫在来回巡逻,他们的眼神警惕,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山寨的四周还有几条隐蔽的小路,通向不同的方向,显然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而设置的。陈天佑意识到,这座山寨的防御十分严密,想要强行通过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捕头,我们怎么办?绕过去吗?” 一名衙役问道。陈天佑沉思片刻,说道:“先别急,我们还不清楚这座山寨的情况。贸然绕过去,万一里面的人对我们不利,在背后偷袭,我们就会陷入被动。我先过去看看,摸清情况再说。” 说完,他施展起轻功,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然向山寨靠近。
陈天佑小心翼翼地绕到山寨的侧面,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他观察着山寨内的动静,只见里面人来人往,十分忙碌。有的人在搬运物资,有的人在训练武艺,还有的人在修缮防御工事。从这些人的穿着和行为来看,他们不像是普通的山贼,倒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陈天佑心中越发疑惑,这座神秘的山寨究竟是什么来头?里面的人又有什么目的?他决定再靠近一些,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他再次施展轻功,悄悄地爬上了山寨旁边的一棵大树,隐藏在茂密的枝叶中,仔细聆听着下面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