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如同一缕来自九幽的寒风，吹过死寂的练武场。
“现在，可以谈谈丹药的事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一名弟子的耳朵里，让他们的心脏齐齐漏跳了一下。
南宫群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双腿一软，若不是潜意识里还残存着一丝南宫家的骄傲撑着，他几乎要当场瘫倒在地。
整个中央练武场，数万名弟子，此刻仿佛都被集体掐住了脖子，鸦雀无声。他们看着场中那道青衫身影，眼神里除了震撼，更多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一指。
仅仅一指，就破掉了足以硬抗淬体十重巅峰联手一击的“玄光五行阵”。
这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范畴了。这是妖孽！是怪物！
“噗……”
被轰飞出去十几米远的刀疤脸壮汉，咳出一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挣扎着抬起头，看向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董小秣，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你……你想干什么？”他声音嘶哑，色厉内荏地吼道，“宗门规定，不得恶意伤残同门！你若敢再动手，执法堂绝不会放过你！”
执法堂。
这三个字，在外院，就是悬在所有弟子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人敢轻易触碰。
然而，董小-秣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仿佛梦呓般的声音，低低地重复着。
“丹药……”
“你们……要抢我的丹药……”
这两个词，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座名为“愤怒”的火山。
那根该死的白玉萝卜，吞噬了他全部身家，把他当奴仆使唤后倒头就睡的屈辱画面，再一次在他脑海中疯狂上演。
那是他未来的修炼资源！是他冲击更高境界的保障！是他行走江湖的底气！是他辛辛苦苦，从尸山血海里，从别人牙缝里一点点抠出来的！
结果，被一根萝卜给黑吃了！
他现在穷得叮当响，兜比脸还干净，连闭关修炼都得靠硬吸天地灵气。
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还想来抢他？
抢一个穷光蛋？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对他这个“受害者”的二次伤害！是赤裸裸的欺凌！
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冒犯到了极致的暴怒，轰然席卷了他的理智。
“你们……很好。”
董小秣抬起了头，那双赤红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地上那五滩烂泥。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那笑容，看得人心底发毛。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丹药……”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灵力爆发，没有刀芒闪烁，他就如同一头被触碰了逆鳞的猛虎，以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姿态，冲进了那五人之中！
“那就让你们尝尝，抢我丹药的下场！”
“砰！”
他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刀疤脸壮汉的胸膛上。
“咔嚓！”
肋骨断裂的清脆声响，让周围的弟子们集体打了个寒颤。
“啊——！”
刀疤脸壮汉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董小秣像是彻底疯了，揪住刀疤脸的头发，将他的脑袋一次又一次地往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猛砸！
“砰！砰！砰！砰！”
“让你们抢我丹药！”
“砰！砰！砰！”
“还想不想要了？啊？”
他一边砸，一边嘶吼，那股癫狂的劲头，让所有人都看傻了。
砸完了刀疤脸，他又转向了另一个人，一脚将其踹飞，紧接着如影随形地跟上，拳头如同雨点般，密集地落在那人的脸上、胸口、小腹……
“我省吃俭用攒点家当容易吗我！”
“砰砰砰！”
“你们倒好，张口就要！脸呢？”
“砰砰砰！”
“还他妈组团来抢！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整个练武场，只剩下拳拳到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以及那五人从最初的惨嚎，到后来的呻吟，再到最后连求饶都发不出的呜咽。
那不是战斗，那是一场单方面的、持续性的、极其残暴的殴打。
围观的弟子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看着那个状若疯魔的身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这……这就是新晋第一的真实面目吗？”
“他……他不是人，他是个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
“我收回之前的话，南宫城师兄那点手段，跟这位比起来，简直就是菩萨心肠……”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当董小秣终于停手时，那所谓的“恶霸五虎”，已经彻底变成了五堆不成人形的烂肉，瘫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董小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那股憋在心里的恶气，总算是出了那么一丢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在数万道惊恐的目光注视下，蹲下身，开始在那五人身上摸索起来。
动作熟练，目标明确。
很快，他从五人身上，搜刮出了二十四个大小不一的玉瓶。
他拧开其中一瓶，倒出几颗，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就这点破烂货？”
他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毫不客气地将二十四瓶丹药，全部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
蚊子再小，也是肉。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僵在原地，如同石雕一般的南宫群。
“咕咚。”
南宫群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当董小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噗通！”
南宫家二少爷，众目睽睽之下，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董……董师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与得意，磕头如捣蒜，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恐惧。
“我……我不是人！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屁，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他一边哭嚎，一边手忙脚乱地解下自己的储物袋，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起。
“师兄！丹药！都在这里了！我所有的家当，一共六十三瓶！全都孝敬给您！求您……求您别打脸……”
董小秣看着那个储物袋，眼神微动。
六十三瓶，听起来比那五个废物加起来还多。
他一抬手，储物袋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飞入他的手中。
南宫群见状，心中一喜，以为对方收了东西，这事就算过去了，连忙继续磕头：“多谢师兄！多谢师兄不杀之恩！”
“别急着谢。”
董小秣掂了掂手里的储物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这么怕被打脸，那我就……略施惩戒好了。”
南宫群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打脸就行！只要不打脸，打断手脚他都认了！
然而，下一秒，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了极点的耳光，骤然在练武场上炸响！
南宫群整个人被抽得原地转了三圈，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上面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他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说好的不打脸呢？
这叫“略施惩戒”？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董小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密集如暴雨般的耳光声，响彻全场。
那声音，富有节奏，清脆悦耳，极具穿透力。
每一巴掌下去，南宫群的身体就随之猛地一颤，嘴里的牙齿混着血沫，一颗接一颗地飞了出去。
所有围观的弟子，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腮帮子火辣辣地疼。
足足五十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当最后一声“啪”落下时，董小秣收回了手，仿佛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而南宫群，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猪头，肿胀的脸上，连五官都找不到了。他跪在原地，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着，眼神空洞，似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董小秣看都未看他一眼，转身，负手，在一片死寂的注视下，飘然而去。
直到那道青衫背影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一股压抑到极致的寂静，才被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哭声打破。
“哇——！！！”
南宫群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抱着自己那张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脸，嚎啕大哭，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练武场上，数万弟子看着这凄惨的一幕，再回想起之前那疯魔般的暴力，心中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从今往后，天玄宗外院，千万别惹一个叫董小秣的人。
因为，他真的会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