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玥握住老者布满老茧的大手,声音带着哽咽:“一别数年,您身体…可还安好?”
“好,好得很!”老者哈哈大笑,用力反握住她的手,语气里带着豪迈与宠溺,“不过是个老不死罢了,还能再活几十年,看着你这丫头出嫁生子呢!”
“您身体康健就好。”明玥闻言,破涕为笑,言语中满是欣慰。她随即用衣袖轻轻拭去颊边泪痕,定了定神,侧身将身旁的同伴郑重引见给老者。
“叔祖,”她说道,“这位是完颜萍妹妹。她虽与我们分支不同,却同是女真贵胄后裔。更难得的是,她矢志复仇,多年来历尽艰辛,不曾忘却祖辈的荣耀与仇恨。”
“好!好!好!”
老者连赞三声,目光灼灼地看向完颜萍,“既是金国贵胄,又怀复仇之志!娃娃,你可知当年完颜阿骨打老祖宗跨冰河、破辽军,靠的是什么?不是兵甲之利,是我女真儿郎宁可断骨,绝不折腰的铮铮铁骨!”
完颜萍闻言,眼中泪光闪动,却将脊背挺得笔直,一字一句应道:
“晚辈不敢忘。这血性,一直都在。”
“当年会宁府血战,老夫带着三千儿郎突围。箭射光了就白刃相接,刀砍折了便徒手相搏。”他目光渐趋悠远,“活着走到这里的,只剩七十人...”
明玥见叔祖打开了话匣子,深知他一开口便没完没了,连忙抢上前半步,笑着截住话头:“叔祖,正事要紧。这位便是杨过杨少侠。” 随即又转向杨过,“杨少侠,这位是我家叔祖,完颜匡老将军。”
杨过坦然上前,抱拳行礼:“晚辈杨过,见过完颜老将军。我等乃抗蒙义师,遭追剿至此,望老将军念在同心抗蒙,允我等暂歇。”
完颜将军目光如电:“明玥已在信中提过你。却不知,你欲如何处置这宋、金、蒙之间的百年恩怨?”
场中气氛顿时一紧。
杨过神色从容,朗声答道:“老将军,蒙古铁蹄南下,宋室飘摇,金国已成往事。纵有旧怨,如今你我都饱受战火之苦,与遗民何异?若继续纠缠宋金旧怨,不过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越:“杨过所求,非为一姓江山。只愿天下汉人、女真及所有受压迫的族裔能携手并肩,共御外侮。开创一个万邦协和、天下大同的新气象!”
完颜将军抚须良久,忽然仰天大笑:“好个天下大同!年轻人志向不小!”
笑声骤止,他目光锐利如刀。
“光靠这番道理和名头可不够。老夫倒要问问你,除了这身胆气和一张利口,你还有何真本事?有何足以依仗的根基,敢放此豪言,担此重任?”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杨过身上。
完颜萍不禁微微蹙眉。
就在这紧绷时刻,明玥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地打破了沉默:
“叔祖,您久居谷中或有所不知。杨兄日前在蒙古金帐,曾独战蒙古四大高手合围而不败,此事已传遍江湖。他的‘宋蒙第一勇士’之名,正是凭这般真本事搏来的。”
“哦?”完颜将军白眉一挑,看向杨过的神色一缓,却转而叹了口气,“既然都是自己人,老夫也不瞒你们。近来谷中确实不太平。近来道上有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正在打我们先祖留下的藏宝图的主意。”
明玥闻言一惊:“谷内防备如此严密,竟还有人能潜入?”
“来人身手极高,”完颜将军神色凝重,“更诡异的是,无人知晓他是如何突破重重关卡进来的。他在谷中搜寻数日一无所获,昨夜竟公然留下血书,威胁若再不主动交出藏宝图,便要……大开杀戒。”
他话音未落,周围将士们的脸上都已笼罩上一层阴云,显然此事已让整个山谷人心惶惶。
杨过敏锐地捕捉到众人脸上的忧色,当即追问:“老将军可知来者何人?”
完颜将军缓缓摇头,花白的须发在风中微颤:“此人神出鬼没,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老夫派出的几拨好手,连他的衣角都不曾摸到。”
杨过趁机说道:“既如此,晚辈愿为老将军分忧。若我能退此敌,不知老将军可否接纳我等义师,从此同心抗蒙?”
他这番话问得恰到好处,不仅解了完颜将军眼前的困局,更将双方的利益紧密相连。
完颜将军抚须沉吟良久,目光在杨过脸上来回审视。
抗蒙大业与接纳义师一事...老将军缓缓开口,事关全谷上下千百条性命,老夫不得不慎。你且先解决眼前之危,若真能退敌,证明你的实力与诚意,届时再议不迟。
明玥见状,立即轻扯叔祖衣袖,语气娇憨:
叔祖,这些大事稍后再议也不迟。我们赶了几天路,肚子都饿扁了。您总不能让我们饿着肚子去打坏人吧?
她说着对杨过悄悄使了个眼色,继续对老者撒娇:我记得谷中的烤鱼最是美味,这些年在外,想得紧呢。
完颜将军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无奈地拍了拍明玥的手:就你馋嘴。好,先设宴!他
转向杨过,语气虽仍保留,却已不似先前冷硬:
杨小友,既然到了这里,便是客人。请先随老夫入席,其余事容后再议。
夜色渐深,谷中篝火已熄,只余几处星火在黑暗中闪烁。
杨过独立于客舍外,望着远处沉静的海湾,心中思虑着抗蒙与谷中之事。
忽然,他耳廓微动。
两道极细微的破风声自谷口方向传来,若非他内力精深几乎难以察觉。
他凝目望去,借着稀薄的星光,只见两道高大黑影如鬼魅般掠过田埂,正朝着谷中央的屋舍群潜行。
为首那人身形步法看似毫无章法,实则蕴含着武学至理,每一步都踏在常人绝难预料的方位,另一人则紧随其后,身形同样矫捷。
这身法……
这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