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开学日。
乔卿本打算骑机车去上学。
宋宴辞委婉提醒她：“高中生大多都还没成年，学校是明令禁止学生骑机车的，只能骑自行车。”
既然决定当个乖学生，乔卿就没打算标新立异。
但她住的金湖小区跟绿港巷小院距离锦荣中学都挺远，坐公交车过去得五十分钟，太耗时间。
乔卿琢磨着干脆买台车，抽空去考个驾照。
宋宴辞看出她的心思，提议道：“这样，你坐我的车过去怎么样？我开车送你。”
“你就没自己的事？”乔卿故意吓唬宋宴辞：“我不喜欢游手好闲的男人。”
宋宴辞扶额失笑，“我每天晚上熬夜远程办公，你都装作看不见是吧？”
“正因为你熬夜上班，才不需要你送我上学。”乔卿不忍心劳烦宋宴辞每天早起送她上学。
宋宴辞又退一步，他说：“那我在你学校附近准备一间办公室，每天早上我们一起过去，你上学我上班，你放学我下班。”
“这样可以吗？”
乔卿神情略有松动，还是不肯答应。
宋宴辞趁热打铁地说：“就当是帮我调整作息时间，这年头因为熬夜工作猝死的牛马是越来越多了...”
“早睡早起，多活几年。”
闻言，乔卿面无表情地吐槽：“要这么说，殷瞳会比你更早猝死。”
宋宴辞：“...”
“就照你说的办。”乔卿还是希望宋宴辞少熬夜，多活几年，“你的提议很靠谱，午休的时候，我去你那边休息。”
宋宴辞顿时来了精神，“好！”
*
开学日当天，锦荣中学门口被送学生的家长们挤得水泄不通。
宋宴辞的车都挤不进去，他只能将车停在远处，陪乔卿步行至校门口。
站在在校门口，乔卿取走宋宴辞肩上的包，“中午见。”
“中午见。”
乔卿先去行政楼见了校长程清明。
副校长杜康也在，都在等乔卿。
乔卿敲响办公室门，杜康立即转身望过来，看见来者是乔卿，他笑靥如花。
“乔卿同学，你来了，快进来坐。”
乔卿提着书包走到办公桌前，先跟两位校长打过招呼，这才走到一旁的洽谈桌旁落座。
程清明端着他的玻璃茶杯走过来。
将茶杯搁在洽谈桌上，程清明在乔卿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乔卿，我让杜校长叫你过来，主要是想针对分班的事，问问你的想法。”
“既然你选择了我们锦荣中学，想来对我们的教学理念也是认可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要去的班级，或者说，有没有哪位老师是你认可的？”
明白程校长是什么意思后，乔卿也没藏着掖着，她直言道：“我当然认可锦荣中学的教育理念。另外，我之所以选择锦荣中学，也是想替我的对象弥补一桩遗憾。”
“他曾是锦荣学校的中考省状元，我也想拿个高考省状元。”
“啊？”程清明与杜康都是一愣，不知道是被乔卿想考高考状元的事吓到了，还是被乔卿年纪轻轻就有对象的事吓到了。
总之，他俩的表情都有些吃惊。
须臾，杜康才惊疑不定地问：“你对象曾在我们学校念书？叫什么？”
“宋宴辞。”
杜康被调到锦荣中学任副校长是五年前的事，因此听到宋宴辞的名字，他的反应是茫然的。
“宋宴辞是谁？”
程清明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起身走到墙边的一组置物柜，打开最左侧的双门柜子。
他弯腰从第二层翻出一本毕业相册。
杜康好奇地跟过来，凑近一看，诧异说道：“校长，你这翻的是12年前的初中毕业照吧？”
程清明颔首说：“我15年前就到锦荣中学任教了，最初是初中部的教导主任。”
对于宋宴辞这个孩子，程清明记忆深刻，“我没记错的话，我当年还教过这孩子的物理课。”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我教书生涯中遇到过的最有学习天赋的一个孩子，尤其是在物理方面。”
说着，程清明翻开了相册，直接找到最后几张大合影。
那会儿，锦荣中学初中部一共有8个班。
他在第6张大合影中找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宋宴辞当时正在青春发育期，个子长得很快，身形格外清瘦。
他穿着锦荣中学的夏季校服，黑色短碎发垂于额前，挡住一部分额头，凝视着镜头的双眼如墨般漆黑。
不过相貌生得特别精致。
一个班级54个孩子中，杜康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
“就是这个小帅哥？”杜康语调含着笑意。
程清明也怕搞错了，他翻过照片背面，从写满学生名字的列表中，找到了那个少年的饿名字——
宋宴辞。
“是他。”程清明这才敢确认自己没有搞错。
他拿着相册回到洽谈桌，将那张毕业照递给乔卿，笑问道：“找找看，这上面有没有你的对象。”
乔卿对宋宴辞的毕业照很感兴趣。
她接过毕业照，只用一秒时间便精准找到15岁的宋宴辞。
指着最后一排靠中间位置的清瘦俊美少年，乔卿说：“这是他。”
“还真是宋宴辞同学。”程清明感到不可思议，“距离他参加中考，已经是12年前的事了，算算年纪，他现在应该二十六七了吧。”
“你俩...”
“真是对象？”
乔卿挑眉，不清楚程清明问这话是什么用意，她反问程清明：“我们学校是禁止学生搞对象吗？”
这让程清明怎么说呢？
说不能吗？
可乔卿都19岁了，早就是法定成年人，她谈恋爱不违法也不违背道德。
但，又有哪所高中的校长能说出准许学生谈恋爱这种敏感话题？
杜康见程清明骑虎难下，他赶紧解释道：“咱们高中生，当然是要以学习为主要任务，身为校长我们自然不赞成孩子们早恋。”
“但乔卿同学你的经历比较特殊，我们不会干涉你的感情状况。”
“不过，恋爱可以谈，但要低调地谈，不能影响到了其他学生...”
对杜康提出的要求，乔卿没有任何意见。
“这我理解，也请两位校长放心，我个人感情生活不会影响到同学们。”
闻言杜康跟程清明都放下心来。
“我还记得，宋宴辞同学是他们那届中考的省状元，就连京都大学附属高中都有意邀请他去读书。”
“只是我听说他拒绝了附属高中的邀请，说是出国念书去了。”
程清明很关心宋宴辞后来的去向，他问乔卿：“宋宴辞同学后来去国外哪所名校念书了？现在在做什么？”
乔卿模棱两可地说：“他后来没念书，去了一所军校学习。现在在经商创业，跟军方也有合作。”
“他竟然去了军校？”程清明十分的吃惊。
但转念一想，那孩子天资聪慧，去任何领域都能成就一番天地。
能跟军方合作项目，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言归正传，程清明又问乔卿：“乔卿同学，你有自己想去的班级吗？”
乔卿：“我听校方的安排。”
有她这句话，程清明心情都轻松了些。
他告诉乔卿：“是这样，本届高三年级共有30个班，其中文科12个班，理科16个班。剩下两个体艺班。”
“理科15班和16班是精英班，按理说你的成绩是能进精英班的。只是精英班有着严格的淘汰制度，那里面每一个学生都是靠实力进去的。”
“贸然将你插进精英班，难免会引起负面影响。我们的想法是暂时将你安排进20班，等期中考试结束后，再将你调到精英班。”
“到那时，你有优异成绩说话，其他同学也就没有抵触情绪了。”
程清明的想法是非常稳妥的。
身为校长，他也得考虑到其他同学们的心情。
再说，高三的学生本来心理压力就大，压力大情绪波动就大。
如果直接将乔卿安插到精英班，必然会引起同学们的不满。
到那时，也会影响到乔卿的学习状态。
说出自己的安排后，程清明也不忘询问乔卿：“你看我们的安排，还行吗？”
乔卿点点头，态度十分佛系地说：“既如此，我就去20班报到吧。”
“不过，中考后换班的事就算了。也就一年时间，没必要换来换去。”
“再说，高三多数时间都在复习和刷题。不管是精英班还是普通班，对我而言差别不大。”
“我就在20班上课。”
还是那句话。
有她在的班级，就是精英班。
见乔卿不像是在说赌气话，她是真的对这些都无所谓，程清明跟杜康对视一眼，也都赞同乔卿的做法。
“那就去20班。”
程清明对杜康说：“杜校长，你带乔卿去找他们的班主任。”
“好。”
今天是开学报到日，校园里格外热闹。
杜康领着乔卿去高三教学楼找她的班主任，一路上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乔卿前脚刚到教师们的办公室，这层楼的学生都知道他们年级转来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女转校生。
“那转学生还是杜校长亲自带来的，个头比杜校长都高！”
乔卿还真比杜校长高两公分。
虞奚来得早，已经去老师那边报到了。
这会儿，她坐在20班倒数第二排，正在跟新班级的同学们聊天。
听到同学们八卦的内容，她摘掉眼镜吹了吹，一边用纸巾擦镜片，一边问身旁的女同学：“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
“左眼尾端，还长了个黑痣？”
女同学连连点头，“对！特好看，比我暑假在商场看到的明星还好看。”
虞奚便笑了，她说：“我知道她是谁，她叫乔卿，我们在转校考试的时候就认识了。”
虞奚重新戴上眼镜，有些憧憬地说：“好想跟她一个班啊。”
*
教师办公室。
杜康将乔卿领到20班班主任的办公桌旁。
“古老师，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叫乔卿。她之前休学了一年多时间，不过文化成绩都没落下，以后就在你的班上读书了。”
古老师是一名年龄接近五十岁的中年女士，她是一名语文老师，身穿一条黑色赫本风连衣裙，圆润的脸蛋看上去面相很随和。
她早就听说过这次转校生中有个成绩很厉害的女同学，曾是金湖中学的学霸。
开学前大家都在猜这个同学会直接空降到精英班。
乍然得知乔卿要来自己的班级就读，古老师的心情是惊讶胜过欣喜，“乔卿同学不去精英班吗？”
杜康解释道：“乔卿同学觉得一直留在20班就挺好，她会跟你们班的学生一起参加明年的高考。那么，这一年就要辛苦古老师了。”
得知乔卿整个高三学期都要在自己的班上，古老师错愕极了。
他们20班的整体成绩放在全年级，也就是中等水准。
整个高三年级，除了那两个精英班，就数18班和22班，以及25班的成绩最好。
他们20班的平均成绩在上学期期末排在理科班第8.
理科班一共才16个班！
乔卿可是有希望冲击京都大学的学霸种子，这么好的苗子，竟然安排到了她的班上。
古老师顿时感到亚历山大。
“怎么？古老师，你这是不愿意？”
古老师实话实说：“我是怕耽误了乔卿同学的前程，也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你放心。”杜康跟古老师说了个实话：“将乔卿同学放到你们班，也是我们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乔卿同学其他学科的成绩都很拔尖，唯独语文还差一点火候。”
“你是咱们年级最优秀的语文老师，将她安排到你班上，就是希望你能针对她的弱项给她加强训练...”
古老师恍然大悟，“那行！”
“既然乔卿同学选择了我的班，那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她将语文追上来！”
为了摸清乔卿的语文实力，古老师当即就给了乔卿一张试卷，让她抽个时间做了再交给她。
她相信像乔卿这样的真学霸，是不会借手机查答案的。
乔卿将试卷折叠起来装进背包，就跟着古老师去了20班。
古老师先进了教室，留乔卿在门口等着。
教室门开着，很多同学都看到了门口的转校生。
转校生穿一件卡其色半袖阔版短衬衫，黑色薄料工装长裤，墨发扎成高马尾。
她左手插在兜里，右手拎着书包，姿势慵懒地站在走廊中间，好看得像是秀台上的超模。
全班同学都看得有些走神。
虞奚更是一脸花痴样。
就连古老师喊她上台做自我介绍，她都没听见。
“虞奚同学。”古老师有些好笑，提高嗓门打趣她：“别看转校生了，该你上台介绍了。”
全班哄堂大笑。
门口，乔卿也朝虞奚露出了个揶揄的浅笑。
虞奚顿时害羞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盛夏正成熟的红提。
深吸口气，虞奚这才走到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即自我介绍道：“我叫虞奚，今年17，来自海城。”
“接下来一年都将跟大家一起学习，参加高考。希望我们能愉快友好地相处。”
说完，虞奚就在同学们的鼓掌声中回了自己的座位。
“乔卿同学，该你了。”古老师朝门外的乔卿招招手。
乔卿拎着书包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上她的名字。
乔卿。
“我叫乔卿，今年19。”
等了等，见乔卿一直不说话，古老师真是哭笑不得。
她笑着鼓励乔卿：“乔卿同学，跟我们分享下你的爱好，目标跟理想吧，这样更能帮助我们尽快了解你哦。”
乔卿认真想了想。
她严肃又正经地说：“我的爱好是学习，目标是考个省状元，理想是世界和平。”
全班：“...”
下一秒，教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很多男生吹响了口哨。
新来的转校生的确轻狂嚣张。
但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都很轻狂不羁，他们的心很大，大到能装下全世界。
都是埋头苦读的高三生，谁心里没有个状元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