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红光在墙面上晃出一片血晕,林观鹤能清晰听见自己手腕上的锁魂链发出细微的嗡鸣——那是陈医生的怨力正在与锁链较劲。
他盯着眼前这个溃烂的鬼魂,喉结动了动,故意放软声音:“陈医生,你说‘救救他们’,到底是救谁?”
陈医生的下巴突然脱臼般垂下来,溃烂的嘴唇一张一合,腐肉簌簌往下掉:“三年前...儿科307床。”
他的声音像浸在福尔马林里泡了十年,“那个白血病的小丫头,我明明调了三次胰岛素剂量,可病历本上写着是我搞错了。”
林观鹤的瞳孔微缩。
他记得沈砚冰提过,陈医生是因为医疗事故被吊销执照,三天后从住院部顶楼跳下来的。
此刻鬼魂眼窝里的暗红突然翻涌,像两团被风撩拨的鬼火:“我查房时看见王副主任在改病历!”
“他儿子要顶我的位置...可监控坏了,护士站的记录被烧了一半。”
沈砚冰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翻飞,她调出医院内网权限时,指甲盖在金属外壳上敲出细碎的响:“当年的电子病历备份在省卫生厅云端。”
她抬头时,应急灯的光正好掠过她冷白的脸,“需要十分钟。”
林观鹤手腕微转,锁魂链的弧度松了半寸——这是系统教他的“松劲术”,能让怨鬼放松警惕。
陈医生的影子果然晃了晃,溃烂的手按在胸口:“他们说小丫头死前喊着‘陈叔叔骗人’...我该怎么去见她?”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腐肉剥落的速度更快了,“我不敢去阴司,我怕路上碰到她...”
“找到了。”
沈砚冰的声音像片碎冰。
她把手机转向林观鹤,屏幕上是份被修改过的手术记录,修改时间显示在小丫头死亡前两小时,Ip地址定位在副院长办公室。
林观鹤凑过去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点薄荷香——和福利院老周头擦的风油精一个味。
陈医生的影子“唰”地贴到手机屏幕上。
他溃烂的脸几乎要融进蓝光里,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王胖子!
你老婆当年难产还是我给主的刀!“嚎叫声震得灭火器箱嗡嗡作响,墙里渗出的黑血却在这一刻突然凝固,连脚边血洼里的咀嚼声都停了。
林观鹤趁机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锁魂链上。
锁链立刻泛起金芒,他低喝一声:“净魂咒·引!”
掌心的黄符“轰”地烧起来,金红相间的火苗裹着陈医生的影子。
鬼魂的呜咽渐弱,溃烂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半透明的魂体——
那是个穿白大褂的清瘦男人,左胸口袋还别着“陈默”的工牌。
“谢谢...”
陈默的魂体飘起来,工牌在应急灯下闪着微光,“帮我告诉小丫头...叔叔没骗她。”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片被风卷走的纸,“负二层...冰柜第三排...他们藏了...”
“砰!”
天花板的应急灯突然爆炸。
黑暗中,林观鹤感觉锁魂链猛地一烫,烫得他掌心冒起青烟。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异常怨气波动!”
“来源:负二层!”
沈砚冰的手及时抓住他的手腕,体温透过被烫红的皮肤传进来:“电梯在动。”
她的呼吸喷在他耳后,“从负二层上来了。”
林观鹤摸出张雷符攥在手心。
黑暗里,他看见墙角的血洼重新开始流动,这次凝结成的不是爪印,而是五个带着倒刺的指节——
每个指节上都套着锈迹斑斑的戒指,和停尸房给尸体戴的身份环一模一样。
陈默残留的魂光突然剧烈闪烁,最后一丝声音撞进林观鹤脑子里:“他们不是人...是吃魂的...”
锁魂链“啪”地断开。
林观鹤的后背抵上墙面,能清晰听见电梯停在三楼的“叮”声。
沈砚冰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萧宁发来的定位——负二层的监控画面里,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推着运尸车,车上面盖的白布下,露出半截染血的病号服袖子。
而在他们脚边,血洼里的指节突然开始攀爬墙面,每爬一步,都在白墙上留下个渗着黑血的掌印。
林观鹤闻见了腐肉被烧焦的味道,那味道和三年前福利院火灾时一模一样——当时他从火场里抱出小清欢,却没能救出被压在房梁下的老周头。
“砚冰。”他把雷符塞进她手里,声音低得像耳语,“等会不管看见什么,跟着我跑。”
电梯门“吱呀”一声打开。
有什么东西,拖着铁链的声响,走进了走廊。
电梯门开启的刹那,林观鹤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道拖着铁链的影子裹着腐尸味撞进走廊,他借着沈砚冰手机的冷光扫到——是具穿着停尸房蓝白条病号服的“尸体”;
肋骨从溃烂的胸腔里支棱出来,每走一步都有黑血顺着脚踝滴在地面,在两人脚边的血洼里激起细小的涟漪。
“砚冰,雷符留着!”
林观鹤反手将沈砚冰拽到身后,左手迅速掐了个净魂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