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铁门被推开的瞬间，林观鹤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方局长藏青色西装的衣角扫过门框，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这是他惯常的体香，可此刻钻进林观鹤鼻腔里，却混着股腐木般的腥气。
他盯着对方金丝眼镜后的眼尾，那里正以极慢的速度泛着青灰，像被墨汁洇开的纸。
“小林啊。”
“大早上跑仓库来做什么？”
方局长的声音还是温吞的，可落在林观鹤耳朵里，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法剑在掌心发烫，系统面板的红光刺得他眼眶发酸。
中阶执剑境的灵觉告诉他，仓库外聚集的阴煞至少是百年鬼煞的量，而方局长脚边扭曲的影子里，那截青灰色脚踝正渗出细小的黑血，在水泥地上洇成诡异的符咒形状。
萧宁突然往前半步，九环刀的环扣在她掌心压出红印。
林观鹤能看见她后槽牙咬得腮帮鼓起——这是她当年在边境执行任务时，遇到毒贩窝点才会有的表情。
“我们在找证据。”
“关于周处长勾结鬼修，掩盖福利院火灾真相的证据。”
她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
方局长的笑容僵在嘴角。
林观鹤盯着他喉结的滚动——以前送外卖时他学过读唇术，此刻那两片嘴唇在镜片后微微开合，分明在念什么生僻咒文。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阴煞结阵，宿主需在30秒内打破阵眼】
他低头看向地上被铐住的黑衣人，那家伙后颈的雷符正在融化，渗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煞”字。
方局长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镜框上敲出轻响。
“证据？”
“我怎么不知道局里有这号人物？”
他的目光扫过林观鹤腰间的法剑，镜片后的瞳孔突然收缩成一条线。
林观鹤攥紧法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能感觉到法剑在震颤，像在回应某种召唤——这是上次在福利院镇压厉鬼时，剑鸣的前兆。
而仓库外的乌鸦群越聚越多，扑棱翅膀的声音里，混着细碎的孩童啼哭，正是当年火灾里那些没能逃出去的孩子。
他压低声音，眼角瞥见晨雾已经漫到脚边，“萧组长”。
“你带证据先走。”
萧宁猛地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她看见林观鹤眼底的血丝，还有法剑上跳动的幽蓝灵光——那是只有高阶天师才能催发的诛邪火。
她咬着牙，手却已经摸向地上的录像带，“你疯了？”
“这破阵我拆过七个，你撑三分钟——”
方局长突然笑了，那笑声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走？”。
“你们以为，出得去这仓库？”
晨雾里浮起一张张青灰色的脸。
林观鹤的破妄眼看得清楚，是十二张被烧得焦黑的小脸，他们的手指全部指向方局长的后背——
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半透明的门，门后是翻滚的阴煞，正顺着方局长的影子往仓库里涌。
系统进度条暴跌到50%时，林观鹤突然想起福利院李奶奶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
“小鹤啊，要是哪天看见穿西装的人脚不沾地...跑，往阳气最盛的地方跑。”
此刻方局长的皮鞋尖离地面足有两指高，青灰色的脚踝上，还缠着圈已经腐烂的红绳。
他突然提高声音，法剑“嗡”地出鞘，诛邪火“腾”地窜起半尺高，“方局长。”
“您后颈的血咒，是周处长下的吧？”
方局长的瞳孔骤然放大。
林观鹤看见他耳后闪过一道暗红——那是被阴煞覆盖的血咒印记。
上次在周处长办公室，他见过类似的痕迹，当时周处长说这是“天师界的誓约印”，现在想来，分明是鬼修控制活人的禁术。
“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们说只要我交出镇灵局的阴阳谱，就放了小芸...”
方局长的声音突然破了音，藏青色西装下的肩膀剧烈颤抖。
萧宁的手顿在录像带上，“小芸是您女儿？”。
“三个月前失踪的那个？”
方局长的眼泪突然砸在镜片上，晕开一片模糊。
他踉跄着扶住货架，西装下摆垂落，露出脚踝处被阴煞啃噬得只剩白骨的小腿：
“周处长说她在鬼市，说只要我配合...可昨天我收到半只手，小芸的翡翠镯子还戴在上面...”
他突然抓住林观鹤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些证据...录像带里有周处长和鬼修交易的画面，还有小芸被关的位置...”
系统面板的红光突然转为橙色。
林观鹤感觉到方局长掌心的温度——是活人该有的温度，甚至带着点病态的灼热。
他低头看向对方后颈，原本凝聚的阴煞正在涣散，露出下面一道新鲜的刀伤，还沾着半片撕碎的黄符。
萧宁的九环刀“当啷”落地，她蹲下来按住方局长的肩膀，“局长。”
“我们帮你救小芸。”
“但你得告诉我们，周处长的鬼修同伙是谁，他们在镇灵局安了多少钉子。”
方局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林观鹤这才发现他领口的衬衫全被冷汗浸透，胸前还贴着张已经发黑的镇鬼符——是用活人血画的，符头处的“方”字还在渗血。
“七楼档案库...”
他扯下符纸，扔在地上，符纸遇空气瞬间自燃，“第三排书架，最里面的檀木盒，有他们的名单...还有小芸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