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的观景台边缘,本就有个小小的、被杂草半掩的斜坡。
祁炎被踹得重心不稳,为了稳住身形,脚下猛地一蹬——
“咔嚓!哗啦——!”
那看似坚实的斜坡边缘,竟然被祁炎这一脚给踩塌了一大块!碎石和泥土簌簌滚落!
祁炎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就朝那突然出现的缺口倒去!
“祁炎!” 祁烙瞳孔骤缩,刚才的暴怒瞬间被惊惧取代!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抓祁炎!
可惜,他抓是抓住了祁炎的手臂,但祁炎下坠的势头太猛,加上脚下的塌陷,巨大的拉力反而把祁烙也拖了下去!
“卧槽——!”
“哥哥——!”
两声惊呼混合着碎石滚落的声音,两个身高加起来将近三米八的大男人,就这么毫无形象地顺着陡峭的斜坡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
“噗通!噗通!”
两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
世界安静了。
祁烙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但他很快发现,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那么严重。
他挣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趴在一个……非常非常结实的“肉垫”上。
身下传来祁炎闷闷的、带着点委屈和担忧的声音:“哥……你没事吧?摔着没?”
祁烙撑起身体,这才看清他们的处境。
他们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坑壁陡峭,目测至少有四五米深,坑底是厚厚的腐殖土和落叶,甚至还有一些稻草,还算松软。
而这个坑,看起来像是废弃的、用来捕猎大型野兽的陷阱!
而祁炎,正被他压在身下,充当了完美的缓冲垫。
祁炎的手臂还死死地环着他的腰,把他护得严严实实。
“我……没事。”祁烙声音有点哑,心里五味杂陈。
这家伙……刚才还气得他想杀人,现在又……他目光扫过祁炎,借着坑口透下来的微弱天光,看到祁炎额角蹭破了一大块皮,渗着血丝,脸颊也有些擦伤。
“你呢?伤哪儿了?”祁烙皱着眉,伸手想碰碰祁炎的额角。
祁炎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仿佛那些伤不存在:“嘿嘿,皮糙肉厚,没事!大哥你没事就好!”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抬手想摸摸后脑勺——刚才滚下来时好像撞了一下。
祁烙眼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只见祁炎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大手手背上,赫然是几道深深的、还在渗血的划痕!
显然是滚落过程中被尖锐的石头或树枝划伤的!
祁烙的心猛地一揪!他记得很清楚,在滚落的那几秒混乱中,祁炎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勺,一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帮他挡住大部分冲击。
这傻狗,自己受伤了还笑得出来!一股无名火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涌了上来,他狠狠瞪了祁炎一眼:“闭嘴!手都成这样了还笑!”
祁炎看着大哥凶巴巴却掩饰不住关切的眼神,心里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暖暖的。
他反而把那只受伤的手往祁烙面前凑了凑,故意哼哼唧唧:“嘶……大哥,疼……你给我吹吹?”
“滚!”祁烙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但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尝试攀爬那光滑陡峭的坑壁,结果自然是徒劳。
坑壁长满了青苔,滑不留手,根本没有着力点。
祁炎也试了,他那身蛮力在光溜溜的墙壁面前也毫无用武之地。
两人折腾了半天,灰头土脸,宣告失败。
祁烙看着手机仅剩的一格信号,认命地用卫星电话拨通了祁北屿的电话……
【回忆结束】
“噗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祁北屿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哈哈哈哈!咬……咬锁骨?!哈哈哈哈祁炎你是属狗的吗?!哈哈哈哈大哥你居然被咬下去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们俩加起来都五十的人了!玩得这么野的吗?!哈哈哈哈……”
电话那头的祁烙听着弟弟那毫不留情的狂笑,脸黑得像锅底,气得想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掐死这个幸灾乐祸的小混蛋!
他咬牙切齿:“祁、北、屿!你再笑一声试试?!”
“哈哈哈哈对不起大哥……噗……我……我忍不住……哈哈哈哈……” 祁北屿笑得直抽抽,抹着眼泪,“你们……你们真行!紫幽山打野副本是吧?还掉进隐藏陷阱了!哈哈哈哈……”
就在祁烙快要暴走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祁炎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一种谜之兴奋和期待,穿透了祁烙的骂声:“小弟!别急!慢点来!我们不着急!有我在这儿陪着大哥呢!安全得很!嘿嘿!”
紧接着就是祁烙暴怒的咆哮和祁炎夸张的、假得不能再假的惨叫:“嗷!大哥轻点!疼!真疼!小弟你看大哥又掐我!呜呜呜~~(つД`)”
“祁炎!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撕了你的嘴!”祁烙的怒吼充满了“社死”后的恼羞成怒。
“噗——哈哈哈哈哈哈!” 祁北屿刚止住一点的笑声再次爆发,笑得直拍桌子,“二哥!你……你是戏精学院毕业的吗?!哈哈哈哈!大哥你悠着点,别真把二哥掐坏了,他可是你的‘肉垫’兼‘磨牙棒’啊!哈哈哈哈!”
鹿卿在一旁看着自家小疯子笑得花枝乱颤,像个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祁北屿的背,怕他笑岔气,心里默默给祁家兄弟贴上了“活宝兄弟组”的标签。
这祁炎,看着是个魁梧壮汉,在祁烙面前简直是个撒娇耍赖的大型犬,这反差……确实有点可爱又好笑。
“行了行了,别笑了!”祁烙在那头忍无可忍,“定位发你了!赶紧带人来!带上绳子!梯子!这坑太深了!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带点跌打损伤药和消毒水。”
“知道啦知道啦!马上到!”祁北屿好不容易止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大哥你照顾好你的肉垫啊!别让他伤口感染了!哈哈哈哈!” 他故意把“肉垫”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祁北屿!!”祁烙的怒吼几乎要掀翻手机听筒。
祁北屿果断挂了电话,免得大哥真的气出个好歹。
他捂着笑痛的肚子,看向鹿卿,眼睛还弯弯的:“卿卿,你听到了吧?笑死我了!走走走,我们去救那对‘落难鸳鸯’!哦不,‘落难猛男’!”
鹿卿点点头,眼底笑意未散:“嗯,走吧。带上药箱。”
两人快速收拾了一下,祁北屿还不忘把剩下的半杯奶茶塞给鹿卿:“路上喝,补充能量!” 然后风风火火地拉着鹿卿就往外冲。
门外守着的保镖们早就竖着耳朵把里面的动静听了个大概。
看到老板笑得一脸灿烂地冲出来,后面跟着嘴角含笑的鹿先生,阿强和小陈等人立刻交换了一个“又有好戏看了”的眼神。
“老板!车备好了!”阿强麻利地拉开车门。
“走!紫幽山观景台!最快速度!”祁北屿钻进车里,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中,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导航,“快快快!去晚了怕大哥真把二哥给就地‘处理’了!”
车子疾驰而出。
祁北屿一边看着定位,一边忍不住又噗嗤笑出声:“卿卿你说,二哥那个傻大个儿,是怎么想到咬大哥锁骨的?哈哈哈哈!他是不是真把自己当狗了?大哥那暴脾气,没当场把他头拧下来真是奇迹!”
鹿卿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小疯子,觉得他此刻生动活泼的样子比任何甜点都可口。
他伸手捏了捏祁北屿还带着笑意的脸颊:“也许……情难自禁?”
“噗!情难自禁就上嘴啃啊?”祁北屿被鹿卿这个“清冷”的解释逗得更乐了,顺势歪倒在鹿卿肩上蹭了蹭,“那还是我家卿卿好,亲亲抱抱都温柔……最多让我腰软腿软……” 说到后面声音变小,耳根微微泛红。 (? ???w??? ?)
鹿卿眸色深了深,环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语:“知道就好。”
车子一路飞驰,很快抵达了紫幽山观景台附近。
定位很精确,但车开不到陷阱边上。
祁北屿和鹿卿带着保镖,拿着强光手电、救援绳和折叠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定位点所在的密林斜坡走去。
“老板!鹿先生!这边!”走在前面探路的阿龙喊了一声。
众人循声过去,果然在一个植被茂密的陡坡下方,看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大坑。几束手电光齐刷刷地照下去——
坑底的情况顿时一览无余。
只见祁炎坐在地上,背靠着坑壁,一条长腿曲着,另一条腿伸得老长。
而祁烙,正一脸不耐烦地坐在祁炎曲起的那条大腿上(显然是祁炎强行把人按上去的“专属座位”),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正动作有些粗鲁、但仔细看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地在给祁炎额角的伤口擦掉血污和泥土。
祁炎则一脸傻笑,微微仰着头,配合着祁烙的动作,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家烙哥哥那张近在咫尺的冷脸。
他那只受伤的手也伸在祁烙腰间,祁烙时不时瞥一眼,眉头皱得死紧。
这画面……莫名有种“猛男与他的暴躁娇妻”的既视感。
“噗!”祁北屿差点又笑出声,赶紧捂住嘴。鹿卿也轻轻咳了一声,掩饰笑意。
强光手电的照射让坑底的两人瞬间眯起了眼。
“大哥!二哥!我们来啦!”祁北屿趴在坑边,忍着笑大声喊道,“哟,二位这‘雅座’挺别致啊?二哥,你这‘人肉沙发’服务到位不?大哥坐得还舒服吗?”
祁烙的脸“唰”地一下全黑了,手里的动作一顿,狠狠瞪了坑上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弟弟一眼:“少废话!赶紧放绳子下来!” 他试图从祁炎腿上站起来,却被祁炎一把按住。
“大哥别动,小心脚滑!”祁炎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正直表情,然后抬头看向祁北屿,笑容灿烂得晃眼,“小弟!你们来得真快!大哥刚才还给我包扎呢!大哥对我最好了!”
祁烙:“……” 好想把这傻狗的嘴缝上!
“哈哈哈哈!看到了看到了!”祁北屿乐不可支,指挥保镖,“快快,把梯子放下去!绳子也放!阿强小陈,你们下去帮把手!”
结实的铝合金伸缩梯很快放了下去。阿强和小陈率先下去,帮忙固定和搀扶。
祁烙黑着脸,第一个爬了上来,动作还算利落,只是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屑,昂贵的机车服也刮破了几处,显得有些狼狈。
他一上来就想去踹还坐在坑底傻乐的祁炎。
“大哥消消气!消消气!”祁北屿赶紧拦住,憋着笑把带来的医药箱塞给他,“给,药!赶紧给‘功臣’处理一下伤口吧!看那手背,啧啧,都是为了保护大哥受的伤啊!”
祁烙接过药箱,看着坑里正被小陈和阿强扶着往上爬的祁炎,尤其是他手背上那几道刺目的伤口,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踹下去,只是冷哼一声,打开了药箱。
祁炎爬上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活动了一下筋骨,除了额角和脸颊的擦伤以及手背的划痕,看起来确实没啥大碍,毕竟天天锻炼皮糙肉厚的。
他第一时间就凑到祁烙身边,把那只受伤的大手伸过去,眼巴巴地看着祁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