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穿过严新公司窗户的百叶帘，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投下细密的光线。慕容瑶端着拿铁推门而入，热气在杯口氤氲成一小团白雾。新合并分配给她管理的运营部员工已经坐定，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试探的目光打量她——昨天部门调整的余震还未平息。
李沫和张雪坐在靠近投影仪的位置，神色自若地整理文件；而原1组的几个老员工则不时交换眼神，目光落在面前摊开的笔记本上，笔尖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圆圈。
会议室玻璃门外，市场部的几个同事假装路过，咖啡杯举在胸前像是某种掩护，偷瞄这场“新官上任”的戏码。慕容瑶余光瞥见他们驻足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套theory烟灰色西装，这是她重要场合才穿的正装，内搭象牙白真丝衬衫，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没有任何花哨的美甲——这是她一贯的职场风格。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她放下咖啡杯，陶瓷底座与实木桌面相碰，发出闷闷的“咚”声。这个开场白让几个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员工猛地抬头。
慕容瑶从容地拉开椅子坐下，真丝衬衫的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但项目进度不会因为人事变动而暂停。”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像是一把利刃划开会议室里凝滞的空气。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将这句话送到每个角落。“都是打工人，就不要在谁手下工作这一点上面耗费太多心思。”
慕容瑶端坐在会议桌短边的首位，位置靠近屏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使得会议室愈发明亮。她双手交叠，优雅地放在桌面上，白炽灯的灯光映照在她的手指上，泛出淡淡的光泽。
“今天的会议主要有两个议题：约法三章和当前的工作安排。”慕容瑶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仿佛要将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1组和2组共事多年，相信大家对我都不会感到陌生。”她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过分谄媚，也不显得冷漠。然而，这个微笑却让原1组的老员工们心中一紧，他们太熟悉这个笑容背后所蕴含的深意了——每当慕容瑶露出这样的笑容时，往往意味着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或者是对某些人提出严厉的要求。
“不过，也许有些人最近对我的八卦更感兴趣。”慕容瑶的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几个年轻员工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会议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抽走了。
新调来的实习生小林偷偷观察这位传说中的“萧氏太子爷心上人”，与她想象中的“关系户”形象相去甚远，慕容瑶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干练和自信，眼神锐利如鹰。
“八卦是八卦，工作是工作。”慕容瑶的语气突然转冷，像是一盆冰水浇下，“我希望各位都能分得清。”她眼中折射出锐利的光芒，让这句话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明白。”
“好的，组长。”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应答声中，慕容瑶注意到坐在最尾端的两个实习生瞪大的眼睛。她刻意放慢语速，让自己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实习生可能不清楚我的要求——”
这个停顿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慕容瑶满意地看着大家专注的表情，继续说道，“在我的团队里，约法三章第一章，少开会，要开也只会是今天这种会议。”
她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说话声。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行为准则，一直都是让每位同事都能准时享受个人时间，换句话说，也就是避免无效加班。”
显然，有些人对这条规定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被慕容瑶接下来的话打断，“晚上非必要，不联系，我们是平台公司，工作不涉及生产环节，拖到第二天也不会天塌下来。周末就好好休息——我们的客户也是要过周末的。”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给众人消化这些话的时间。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引起了会议室里一阵小小的骚动。有人开始交头接耳，但慕容瑶并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她给众人留出一些时间，让他们消化刚刚听到的这些话。
片刻之后，慕容瑶环顾四周，接着说道：“而且，就算客户有紧急需求，他们首先找到的人也会是部长或者我、沈组长，根本轮不到你们。所以，大家就放心地享受自己的私人时间吧。”
投影仪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在幕布上，一小片蓝光如同一滴蓝色的墨水，慢慢地晕染开来，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图像。
慕容瑶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杯子缓缓地放下，与木质桌面再次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道x光，迅速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那目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身体，洞察到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当然，紧急情况除外。”慕容瑶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在那种时候，我需要你们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只要你们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工作任务，我不会干涉你们摸鱼或者八卦。”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一些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宽容；而另一些人则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慕容瑶并没有追究他们在背后说她八卦的事情。毕竟王思这个前车之鉴还摆着呢。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尽量不聚餐、不团建。”慕容瑶的这句话让几个老员工惊讶地挑起了眉毛，他们显然对这个决定感到意外。
慕容瑶微微一笑，解释道，“项目完成后，我会尽我所能为大家争取更多的奖金，而不是用一顿饭局来打发大家。”她举起手指，做了一个向上的手势，“除非上面有明确的要求，并且愿意出钱，否则我们只会在过年放假前聚一次——而且，绝对不会劝酒，也不会敬酒。”
阳光渐渐移动，照亮了慕容瑶半边脸庞。她微微侧头，让光线在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想往上爬，不用顾忌我。抢了我的位置算你本事——”这个停顿让空气再次凝固，“因为那正是我要面对的挑战。”
除了李沫和张雪依然淡定地听着，其他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次项目运营部分到两个实习生，都在慕容瑶的组里，他俩交换着眼色，显然没想到会在合并后第二天听到如此直白的发言。
中央空调启动加大送风力度，吹动了几份文件边缘。
“对了，”慕容瑶的声音柔和下来，“如果有人‘热爱’加班，只要理由充分，我会签字。”她拿起平板电脑，面容识别瞬间解锁，“第一部分就到这里。第二部分，工作安排——”
投影画面切换成一份详尽的甘特图，蓝色和红色的进度条交错排列。慕容瑶指尖在平板上轻点，“原2组的工作，罗教授新材料项目基本告一段落，但后续会由我持续追踪，至于，王思，她负责的部分，已由李沫接手。”
接着她调出一份标红的清单，“下面我们看一看和沈组长的分工方案，主要就是这一页——萧氏集团的平台项目清单……\"
随即，投影切换到一份标着“机密”的ppt，“这是交给我们组的平台项目清单，我根据重要程度、可执行性、研究进度等做了分析，综合评分后，排的序。”
阳光渐渐倾斜，照在投影幕布上形成反光。慕容瑶示意靠窗的员工拉上遮光帘，靠近门坐着的员工伸手关了顶灯，会议室顿时陷入适合观看投影的昏暗。ppt上的数据图表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我们需要在两周内完成最重要这几项项目推进的初步方案。”她的手在红色区域凌空画了个圈，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你们各自擅长的部分，以及你们之前负责过的案子，沈组长已经跟我说过，这是详细工作分配，请看这张表。分为技术对接、用户分析、实地考察……”ipad的冷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突然，一阵手机震动声打破了严肃的氛围。慕容瑶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萧莫，她毫不犹豫地按掉，又继续看着平板上的内容。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几个眼尖的员工。
“有任何问题现在提出，包括你觉得这样的分配你做不到，不适合或者还可以做更多都可以提出来。”慕容瑶环视四周，昏暗中有几只手举了起来。她逐一解答，语气平稳而专业。
当时钟指向十点半，会议室的灯光重新亮起，窗帘拉开。慕容瑶合上平板，“今天就到这里。明天上午十点前我要看到各位对于自己工作的初步计划和预估，200字以内，不需要修饰词，干条。”她站起身，西装裤的褶皱随着动作舒展，“记住我说的——效率至上，生活与工作平衡。”
员工们陆续离开会议室，低声交谈着今天的震撼教育。
小林收拾着笔记本，忍不住偷瞄正在整理文件的慕容瑶。阳光正好，为她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林同学？”慕容瑶突然开口，吓得实习生差点摔了手里的本子，“刚毕业？”她走近几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
“是、是的！”小林结结巴巴地回答，“上个月刚入职……”
“别紧张，是打算一直在项目运营部还是其他部门？”
“运营部……”
“学过保密条例？”
小林连连点头，“入职培训第一课就学习过，也记得。”
慕容瑶递给她一份文件，“把这个交给市场部的小张。”她顿了顿，唇角微扬，“送文件的工作你应该还会继续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
“啊？好的，” 小林懵了，其实她已经做好了一直做这种杂事的准备，慕容瑶点明的说法，让她顿时紧张起来，耳朵瞬间红了，接过文件时差点同手同脚。
“除了密封好的文件，其他需要你送的文件，我希望你在接到时都问一句，‘什么文件？送去给谁？有没有交待？我可不可以看’。”
“啊？”小林瞪大了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如果记不住，就去行政部领个本子，挨个记下来，”慕容瑶耐心解释，“另外接收到文件的人，无论是员工还是领导，都把你问到的讯息告诉对方。”
小林连连点头，眼神清澈。
“如果对方在听到你的表述后有疑问，最常见的说法会是‘我会联系本人’，也不排除对方以为你知道内情，你和小王是不是都会说‘不好意思，具体情况我不了解或者我不太清楚这件事，只是跑腿的’。”
小林像个点头机器。
“继续这么回答，”慕容瑶笑着看着这个刚毕业的研究生，“但是，你可以把问题记下来。前面不是说让你问文件可不可以看？那么光是看第一页和标题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内容，自己琢磨一下对方问的问题有没有关联，不需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心里有数。”
“噢，好好好，我明白。”小林抱着文件，另一只手攥紧自己的笔记本和手机。
慕容瑶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手机，微笑地看着她，“好了，你现在应该怎么做？”
“啊？”小林反应慢了半拍，突然明白过来，“那个……那个组长这个文件是送给市场部小张，有没有交待的，我可以看吗？”
慕容瑶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这是同类型新材料研究报告，需要市场部尽快处理，最迟后天上班，文件你可以看。”
小林忙点头，“那组长我，先出去了，送文件。”
慕容瑶笑着点头，会议室安静下来，只剩下她一人，她拿起手机解锁，手机弹窗里连着几条信息都是箫莫的。
——在忙？什么时候忙完？
——今天能见面吗？
——忙完看到消息回我一句。
——中午我有半小时，一起吃饭？
——要不，还是晚上见？
她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她。
另一边，律师事务所洗手间的镜面灯冷得刺眼。叶飞雪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用厚重妆容盖住颓废的自己，她打开水龙头，调转方向，让冷水冲着双手，刺骨的凉意让她的大脑清醒过来。她关掉开关，水滴在真丝衬衫袖口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手机屏幕亮起，母亲的消息赫然在目，“接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点开与慕容瑶的聊天窗口，对话框里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出去一句看似轻松的话。
——晚上七点，竹韵轩，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下班后在公司等我，我来接你。
锁屏的瞬间，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微微脱妆的脸，拿出粉饼盒，补了补妆。嘴角的口红擦出了边界——第一次涂时手抖画歪了，用力擦拭时蹭红了唇周的皮肤。
窗外乌云密布，但夕阳仍顽强地从云缝中漏出一缕金光，照得洗手间的金属配件闪闪发亮。
慕容瑶正要拨通箫莫的电话，叶飞雪的消息进来了，想起昨天车上心事重重的她。
——好。
慕容瑶切回到箫莫的信息页面，快速敲打着信息发过去。
没隔几秒，她的手机再次响起——箫莫打过来的。
这次慕容瑶接了起来，“喂？”她的声音瞬间柔和了八度，与刚才开会时的凌厉判若两人。阳光透过百叶帘，在她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会议刚结束……嗯，我看到了，”她一边通话一边走向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
电话那头，萧莫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带着几分急切，“今晚能见面吗？”
慕容瑶望着窗外的城市天际线，“怕是不行，我刚答应晚上和飞雪吃饭。”
箫莫顿时无语了，“那中午呢？可以一起吃午饭。”
慕容瑶还没回答，电话那头传来王特助的声音，“老板，萧生的人来了。”
“你先忙，我们再约。”慕容瑶说道。
箫莫捂住听筒，似乎在和王特助说什么，然后才对慕容瑶说，“好，那你晚上和叶飞雪吃完饭，给我打电话，我来找你。”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李沫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平板，“组长，罗教授那边发来了补充资料。”
“好，先这样，我要忙了。”慕容瑶匆匆结束通话，转身时已经恢复了工作状态，“拿来我看看。”她接过平板，眉头微蹙，“这个是技术参数怕是……工厂那边什么情况？”
李沫明白慕容瑶的意思，“不好生产，还在联系，生产样品还行，但是如果投产。”
“再多找几家，问问情况。”慕容瑶摩挲平板边缘，“除了本市的，交通便捷的临近城市也可以。”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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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集团高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框成一幅动态油画。萧莫站在窗前，视线落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
他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手背，依稀能听到窗外远处酝酿的雷声。
“萧总的意思是，新项目的股权分配需要再议。”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推了推黑框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
萧莫突然转身，黑色西装袖口下的铂金袖扣闪过一道冷光。
“告诉三叔伯，”他声音很轻，却让办公室的温度骤降，“要么今天签字，要么董事会见。”
“你在逼萧总。”男人冷冷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威胁的语气。
箫莫冷漠地一笑，分毫没有在意他的语气，抬起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王特助适时递上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份标红的数据分析。萧莫扫了一眼，手指在其中一处画了个圈，敲了敲，王特助反应过来。
萧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给慕容瑶发消息。
——你要吃这家蛋糕吗？
王特助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叶飞雪助理发来的行程提醒：“叶小姐今晚约慕容小姐在竹韵轩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