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初歇的清晨,空气里浮动着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清香。苏雪璃蹲在药圃边,指尖凝着一缕凤凰之力,正小心翼翼地为新抽芽的紫苏苗松土。水珠顺着宽大的叶片滚落,在她月白色裙裾上洇出深色水痕,她却浑然不觉,专注的目光始终落在叶片脉络间——那里藏着只有她能看见的灵息流转。
“苏姑娘!”院墙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呼唤,惊飞了栖在桃枝上的画眉鸟。王嫂子挎着竹编花篮,笑盈盈地探进头来,鬓角还沾着晨露,“说好给你的宝贝,可算盼到开花了!”
苏雪璃起身时带落几片草叶,她快步迎上前,目光瞬间被篮中两株兰花攫住。素心兰细长的叶片泛着油润的光泽,青玉般的花茎上缀着莹白花瓣,花心处一抹嫩黄如星子坠落,暗香浮动间竟带着几分仙气。“这是...冰魄素心兰?”她轻呼出声,指尖悬在花瓣上方迟迟不敢触碰,“传闻此花只长在云雾山巅,需以晨露浇灌三载才能孕蕾。”
王嫂子笑得眼角弯弯,将花篮往她怀里一塞:“可不是?我家那口子去年采药时偶然发现,我硬是求他冒险挖了两株。”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说起来也怪,自从你上次给柱子治好了积食,这花就开得格外旺,想必也是沾了你的福气。”
这话让苏雪璃眼眶微热。她还记得那日小柱子疼得小脸皱成一团,自己不过用凤凰之力温养了几味寻常草药,竟比往日见效更快。此刻望着手中兰花,她突然明白,这些日子用灵力培育药圃,或许早已在无形中滋养了整个村子。
当天午后,萧凛特意在药圃角落搭了个雕花竹架。苏雪璃将兰花安置其上,又用白玉石盆盛了清冽的井水,细细洒在花叶间。凤凰之力顺着指尖流淌,原本半合的花瓣轻轻舒展,像是在对她颔首致谢。一旁的萧明澈踮着脚张望,突然指着花茎惊呼:“娘亲快看!光斑会动!”
众人望去,只见细碎阳光穿过叶片间隙,在花瓣上投下点点金斑,竟随着凤凰之力的流转缓缓游走,恍若活物。王嫂子看得目瞪口呆:“都说苏姑娘有双巧手,没想到连花儿都能听懂你的话。”
当晚,苏雪璃便在书房调配安神香膏。青铜香炉中,沉香与龙脑的香气袅袅升腾,她将凤凰灵力凝成丝线,如穿针引线般融入药粉。烛火摇曳间,淡金色的膏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还未成型便散发出宁神静气的芬芳。
第二日清晨,苏雪璃带着香膏来到王嫂子家。推门便见堂屋八仙桌上摆满了新摘的茉莉,王嫂子正踮脚往竹筛里晾晒花瓣。“来得正好!”王嫂子忙拉她在竹椅上坐下,递来一碗茉莉茶,“我正要找你商量,村里几个小媳妇想学些调理身子的法子,你看……”
苏雪璃笑着打开锦盒,取出羊脂玉盒装的香膏:“正想教你这个。”她轻轻挖出一点,示范着涂抹在王嫂子手腕内侧的穴位,“失眠时涂在这儿,配合我教你的呼吸法,不出三日就能见效。”
王嫂子闭眼感受了会儿,睫毛轻颤:“像是有团温水在经脉里游走,浑身都松快了。”她突然握住苏雪璃的手,语气真挚,“妹子,你教我的法子,还有上次给柱子的消食丹方,我都抄在本子上,想着传给村里的孩子们。”
这话让苏雪璃心头一暖。正说着,院外传来叽叽喳喳的笑语,五六个年轻媳妇挎着竹篮涌进来,篮里装着新摘的艾草、薄荷。“苏姐姐,我们也想学制药!”梳着双髻的小莲眼睛亮晶晶的,“阿娘说你配的驱蚊香包,比镇上买的灵验十倍!”
此后的日子,药圃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每逢晴日,年轻媳妇们便带着绣绷和竹匾来学制药。苏雪璃教她们辨认草药时,王嫂子就教大家用花草汁液染布;有人问起育儿经,苏雪璃便结合药理讲解,萧明澈则蹲在一旁,把晒干的花瓣收集起来做成书签。
那日午后,苏雪璃正教大家蒸馏玫瑰纯露,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张大爷家的小孙子跑得满脸通红:“苏姑姑!我爷爷旧伤发作,疼得下不了床……”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苏雪璃已抓起药箱。转身时瞥见药圃里盛开的素心兰,她心头一动,摘下两朵最饱满的花瓣,混着其他草药碾成粉末。凤凰之力注入的瞬间,药粉泛起微光,清香中多了几分凛冽。
赶到张家时,张大爷正冷汗淋漓地蜷缩在床上。苏雪璃将药粉用温酒化开,敷在他陈年旧伤处,又运功推拿。随着灵力渗透,老人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怪了……”张大爷摸着消肿的膝盖,“这次止疼比以前快多了。”
苏雪璃望向掌心残留的兰花香,突然想起王嫂子的话。或许从收下素心兰的那一刻起,这份善意就已与凤凰之力产生共鸣,悄然改变着什么。而在暗处,随着她对灵力运用的加深,药圃中的草药生长越发旺盛,就连周边农田的作物都比往年繁茂,只是众人尚未察觉这份隐秘的关联。
当晚,王嫂子又带着几个媳妇来学做创伤药膏。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药臼上,捣药声与谈笑声交织成曲。苏雪璃望着众人专注的侧脸,忽然听见萧明澈小声嘀咕:“娘亲,素心兰好像又开了新花苞。”她抬眼望去,竹架上的兰花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几片新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仿佛在预示着,这份善意与灵力交融的馈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