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淮茹,到啦,这里就是王家镇!”牛爱国一眼瞧见镇子南边那座熟悉的标志性建筑——王家桥,激动得声音都高了几分。
秦淮茹不禁莞尔一笑,平日里大牛哥总是沉稳淡定,如今这般情绪外露,想必是近乡情怯,心情波动太大的缘故。
“咦,大牛哥,那些人在街上捡什么呢?”此时,天才蒙蒙亮,秦淮茹看不太真切,只见街道上有老人,还有半大的孩子,都在俯身捡着什么东西。
“是牛粪之类的,捡回去肥田用。”牛爱国只随意瞥了一眼,便知晓他们在忙活什么。
“哦,原来是这个呀,听说这个能换工分呢。啊!大牛哥,那边有人打架!”秦淮茹突然惊呼。
“打架怎么啦?谁小时候没打过架?等他们长大了,这说不定还能成为他们吹嘘的谈资呢。”牛爱国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牛哥你小时候也打架吗?”秦淮茹好奇地问。
“打呀,小时候可没少打架,就算现在,也天天打架呢。”牛爱国笑着回应。
“啊?现在也打吗?跟谁呀?我怎么不知道?”秦淮茹紧张地追问道。
牛爱国坏笑着凑近她,调侃道:“跟你呀,天天晚上把你打得哇哇乱叫,喊着不要不要的。”
“啊,大牛哥,你讨厌死了,羞死人啦!”秦淮茹眨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娇嗔着,用手轻轻捶打着牛爱国。
二人正打闹着,街边两个孩子打架时说的话吸引了牛爱国的注意。
“小子,别以为你姓牛,这牛屎蛋子就是你家的。”一个稍大些的孩子嚣张地说道。
另一个稍微小点的孩子则倔强地回应:“我先捡到的,凭什么抢我的?”
“抢你又怎样?你以为我怕你?我知道你叫牛蛋,对吧?西边牛家庄的。别以为你那风骚的娘给你找了个二流子爹,老子就会怕你,看我不打死你。”
“啊……啊!我跟你拼了,那不是我爹,那不是我爹!”那稍小的孩子如同被刺痛的野兽,疯狂地呐喊着。
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沃日,你个疯子,打不过就咬人啊!快松口,快松口,我认输。牛粪是你的了,我不要了。”稍大的孩子哭爹喊娘地求饶。
听到“二流子爹”这几个字,牛爱国本来还想探寻一下这是谁家孩子,瞬间没了兴致。原因很简单,那个“二流子”还是他给取的外号。
这二流子比他大两岁,仗着家里有五个哥哥,向来横行霸道。只可惜,他碰上了开了挂的牛爱国,从小就被按在地上摩擦。小时候,那二流子还敢对着牛爱国龇牙咧嘴,等牛爱国长大些,去打了鬼子,有时经过亳城附近,回来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那二流子见着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只敢在背后无能狂怒,牛爱国反倒觉得无趣。
此刻回想起来,牛爱国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一个拥有成人灵魂的人,竟去欺负一个几岁的娃娃。他轻轻摇摇头,驾车缓缓离去。
牛蛋望着那辆汽车渐渐远去,小声抽泣着:“叔,你啥时候回来呀?”
“哈哈,淮茹你看,那是双王庄,庄边有个池塘,我小时候经常在里面游泳。那时候地主家在河边种了好多西瓜,我最喜欢偷偷摘了西瓜扔到水里。没想到都过去十几年了,这个水塘竟然还在。”牛爱国自顾自地说着,仿佛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前面就是小高庄了,过了小高庄,就到牛家庄了。”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牛爱国的话也越来越多,秦淮茹没有出声打搅他。她知道,大牛哥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平复心中那如波涛般激荡的情绪。
“呲——”一阵尖锐的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辆吉普车稳稳停在了一座小院跟前。牛爱国的家就紧挨着路边,此刻的他,心中满是激动,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当他的目光触及那破败的院门时,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然而,他已无暇去细细打量这院门究竟破败到何种程度,只是轻轻一推,那扇门便“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走进院内,四周一片死寂,院内没有人,牛爱国站在空旷的院子中央,眼神急切地向四下打量着。
这座房子还是他曾经回来时主张建造的,坐北朝南,布局规整。三间正房矗立在北面,东面和西面各有三间厢房。东边的三间厢房,其中一间被用作厨房,与之相连的一间则是用来吃饭的地方。
西边的三间厢房,分别是他和大哥的房间。厨房的南面,有一口水井,记得特别甘甜,院子面积颇大,在靠近南面院墙的角落里,有一个厕所,旁边紧挨着的是猪圈,只是如今,猪圈里空空如也。
此刻,牛爱国站在院子里,望着四周一片萧索的景象,他的脸色愈发冷峻。他缓缓走向自己原本的房间,只见那扇木门上布满了刀削斧凿的痕迹,像是被人蓄意破坏的,满目疮痍。他轻轻一推,门“咿呀”一声开了,屋内的景象更是让他触目惊心,一片狼藉,仿佛遭遇了一场浩劫,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刹那间,牛爱国再也无法按捺内心的不安,他的神念如闪电般瞬间扫过整个院子,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爸妈和大哥都不见踪影。
他默默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辛辣的尼古丁在口腔中肆意蔓延,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大哥的房间走去。房门的门板已然被拆掉,他踏入房间,只见里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在角落的地上,那扇消失的门板静静躺着,上面还铺着一层凌乱的稻草,看样子似乎有人在上面睡觉。
“这是把我家当成流浪窝了……”牛爱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透着无尽的愤怒与无奈。
“大牛哥,这是……?”不知何时,秦淮茹已收拾好拿回来的各种吃食,来到了院子里。当她看到这稍显破败的院子时,也是满脸的惊讶与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