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外祖父花幕行,云翎郡郡守,是忠良纯臣,却也符合他的姓氏,花心滥情。
外祖母秦落惜,是四十年前名满天下的嘉州舞妓,被外祖父赎身养为外室,赎身过十年,花幕行不肯为外室转良籍,秦落惜爱怨痴苦,破釜沉舟以命相逼,身死魂消唤来花幕行一抹良心,给秦落惜之女花满栀挣来一纸转良籍的文书。
花满栀十岁才归花家郡守府,长到年方十五岁,容貌冠绝不输其母,美名远扬,又有秦落惜之女的名头,很快扩散的炙手可热。
某岁末,阖家远赴禹都参加皇宫百官宴,花满栀是庶女,没资格参加百官宴,便在离皇宫不远处的客栈静待。
百官宴,先帝六位皇子齐聚一堂。
宴会中途,被花幕行正妻,以艳名天下的秦落惜之女花满栀为引,把六位皇子带到客栈,其中有三位皇子还年幼,另外三位成年皇子也被教养的极好,只是对美人存着浓烈好奇心,才一起热热闹闹要一睹花满栀美貌。
谁知,兴起突然出宫,众皇子身边护卫力薄弱,被端亲王在客栈将先帝六位皇子屠杀了五个,其中还包含当时的皇太子司空瑞安,唯一存活的皇子司空德衍,被端亲王生擒为质,带着远离京都逃命,各种曲折当然远不止传闻这些.....
六位皇子被屠杀五个,仅剩的皇子司空德衍也是九死一生才被徐枫林救回。
一向宽宥慈善的先帝,哀怒冲天。诛杀端亲王九族。
花家经查证,与端亲王谋反案没有牵连。只是花幕行正妻,因花满栀貌美异常,起了攀龙之心,一番巧舌引起众皇子去瞧美人,仅此而已。先帝是一代贤君,哪怕因痛失五子,也没过多迁怒花家,只罢戳花幕行郡守官衔,阖家贬为死契奴,保留残命于世。
花满栀二次沦为死契奴,流落楚氏门阀为奴,十六岁随楚家庶女陪嫁到安家,嫡子安思渡早就心仪花满栀,同府邸居住,被妻子楚家庶女察觉到心思。
楚家庶女回禹都娘家省亲途中,把随侍的花满栀转卖到风月场,花满栀自此流落风尘,走向与生母一样的命途。
半年后,安思渡得知花满栀去向,欲重新将其赎到自己名下,花满栀以生母的悲惨命运为戒,宁死不愿,安思渡无奈何作罢。
再一年,花满栀被禁军统领徐枫林赎身,同样的情况,花满栀竟然同意了,安思渡不甘心去寻找时,徐枫林已经携花满栀隐退不知去向。
如今,徐凡心次盯上安家,是因收获了一个不起眼的消息,安思渡母亲当年与花幕行正妻来往密切。延伸调查后,徐凡心怀疑上,当年花幕行正妻起攀龙之心,是安思渡母亲蓄意撺掇。更可疑的是,安家当时也被牵连到端亲王谋反案,却阖家全身而退,黯然没几年,便整族开始扶摇直上,至今,安思渡已经是正四品的刑部侍郎,且在刑部比刑部尚书楚潭的话语权还大。
而徐凡心会盯上二十三年前的端亲王谋反案,是因为当年众皇子被屠杀的一系列操作手法,跟徐枫林被杀的手法有异曲同工的相似。
徐陆两家的惨案,皇太子司空景明不是唯一的凶手,其他凶手到底为谁?
要从安思渡入手。
很可惜的是,该知情更多的安思渡父母,如今已经年老逝世,不知道安思渡能知晓多少内情?
..........
私牢里。
安思渡觉得他一定是做梦了,安夫人觉得自己是见鬼了。
两人原本于马车上被掳到这个地方,一直头罩黑布剥夺视线,长达三个时辰期间,一直在被问训当年的端亲王谋反案相关,对方审讯手段高绝,所知不多的内情,几乎被套了个干净。
此刻,安思渡刚被摘掉黑布,入眼的轮椅之上,好像是他魂牵梦绕近二十年的花满栀。
猛眨了眨眼睛,视线更清晰,那人一身香芋紫娟纱衣裙,脸上罩着同色的面纱,虽只露出眉眼和半截秀挺的鼻梁,他也绝不会认错,这世间不会有人会有她这样的绝色容颜。
安思渡如坠梦幻,手脚被绑缚,只能膝行靠近“满栀?”
轮椅上的美人没说话,香芋紫广袖轻轻在轮椅扶手滑过,手肘撑在轮椅扶手,撑着头,广袖随动作滑落,露出半截白的晃眼的琼臂,好整以暇的用瑞凤双眸,含水带情的凝望着安思渡,眸底暗藏着不带温度的漠然。
安思渡“满栀,是你吗?”
看到烛火投射在‘花满栀’身上,在脚下地面形成的影子,安夫人先冷静下来。
“老爷!你好好看清楚,这哪是花满栀,就算坐着也能看出比花满栀要高出一截!”
“呵哈哈哈...”徐凡心原本声色就清亮软糯,有意伪装下,发出女音也不是难事,此刻他就仿出了花满栀的吴侬软语“安大人,别管我是谁,我只告诉你,你那十几岁就称得上恶贯满盈的独生女,不是你亲生哦。”
安夫人脸色登时惨白,安思渡扭脸向安夫人,怒瞪到眼眶眦裂。
“你这不守妇道的贱妇!我就说这逆女品性如此恶劣,不堪受教,不像我的种!果然不是!”
安夫人“安思渡你疯了!一个不知来头的女人说什么,你就信!!”
安思渡“我没傻到这个地步!早一些蛛丝马迹我还是能察觉的!!贱妇!!”
安夫人“还不是你一心想着花氏,对我视而不见!”
轻擦了下耳朵,徐凡心实在不想听两个恩怨恨侣骂街。在两个人已经吵嚷到和离,休妻的程度时,适时插话。
“安大人,端亲王谋反案一直都有许多疑点,明里暗里调查的人也不少,如今也到了包不住的时候,何必再挣扎,二十多年了,你也日夜不得安吧?”
要不是被绑缚着,两人恨不得你死我活,此刻面红耳赤像蓄势待发要应战的牛,很上头。
安思渡“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干净了!”
徐凡心捏了捏耳朵上面纱的挂绳“安大人,你口中的花满栀是我娘亲,她一年前身死,我怀疑跟谋反案的幕后之人有关,你的隐瞒会拖慢我调查的进程。安大人难道对我娘亲的死,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面纱随话音落一起落下,显出了真容,那神似的容貌自带说服力,乍听噩耗,安思渡心防溃散,双眸更加恍惚。
“我当年也还年少,真不曾参与,所知不多,只知道,我母亲称对方‘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