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与赵广得到了刘禅的同意,非常开心,通过官方渠道向金城,武威,张掖,酒泉四地传达了信函。
内容只有一个,大汉朝廷将正式行使对四地的行政管辖,望顺利做好交接工作。
……
西凉唐氏大宅
“这个蜀汉朝廷果然图穷匕见了”
“家主,我等要如何应对?”
“还能如何?凉州各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彼此协调一下即可。
和往年一样,朝廷无道,对羌人以普通百姓课重税,造成凉州民不聊生,揭竿而起,
如此动乱,我凉州大族为天下苍生,只能自守,自然不能交接政权了。”
唐家家主喝了口蜜水,自信满满地加了一句:
“适逢蜀汉与曹魏敌对,都需要拉拢我等凉州世家,说不得家族还能再上一层楼。”
……
成都
刚刚主持完农具创新改良大会的他,被张绍(字继宗)拦住:
“陛下,臣听闻关兴与赵广二人在主持收回甘凉郡县,是否太冒险了?”
刘禅活动了一下肩膀,示意张绍坐下来说:
“继宗别急,为何你觉得关兴与赵广收回金城,武威,张掖,酒泉四地会有危险?”
这项政令并没有保密,丞相府也在制定接收之后的政令财政等衔接工作。
张绍得知此事后,急忙过来劝阻:
“陛下,如今刚刚稳定局面,不是应该休养生息发展,为何同意关兴与赵广他们冒险?
想当年,皇甫嵩、张温讨伐韩遂的西凉之乱,足足动用十几万大军,耗费钱粮数以亿计,
而曹贼当年攻打凉州,动用兵马也在十万之上,西凉地广人稀,民风彪悍,贸然动手,恐怕会牵扯大量军队啊。”
刘禅微笑着看着着急的张绍,开口道:
“那么继宗说说,凉州之乱的根源在哪?”
张绍思索半天,这才说道:
“凉州苦寒,物产不丰,羌人,汉人相互之间摩擦矛盾甚多,当年的朝廷对于羌人只是一味打压,征重税,
更是加重了这种矛盾,而凉州的几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每次凉州动乱,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
让朝廷想要平定凉州,必须得到他们这些世家的支持,如此周而复始,让凉州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世家的割据之地。
正是因为如此,陛下之前截断陇右与草原,凉州各地没有多大的反应,
正是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是谁,想要统治凉州,都要拉拢他们世家。此时突然要求凉州各地交接,恐怕生乱啊!”
“继宗分析的很好!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而无意中让你关注这个消息的,恐怕姓尹姓李,对吧?”
赵绍只是年轻,并不是傻子,他悚然而惊:
“陛下,确实如此,微臣在向尹家送订购的大珠项链时,其家中聚会就在讨论此事,
微臣这才向丞相府了解了一下详情。
难道尹家,与天水尹家,陇西李家都有交流?这是把微臣当成了探路的石头?”
刘禅摆摆手道:
“不用紧张,朕既然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没有丝毫保密,就不在乎这些世家之间的勾连。
说实话,这些勾连传递,妄图影响朕决策的世家们,已经落后太多,他们不知道,时代已经变了。”
刘禅示意小黄门去拿一份东西过来,继续和张绍说道:
“凉州靠近边塞,其实与河套以及草原一样。
生活艰难,彼此之间戾气更重,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正是如此,生存都成了问题,被有心人煽动,就会酿成动乱。
羌人,杂胡,汉人,多方仇杀,让彼此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
而之前无论汉室,还是曹魏,对于凉州只是羁縻政策,更多都是依赖世家大族的自治,
根本没有解决这些问题,才会让凉州形成之前的局面。”
张绍了解过之前西凉的情况,对于这个西凉战乱的怪圈自然清楚,他在刘禅面前自然不需要太绷着,
想到这个纷乱线团一样的处境,只能趴在桌子上,无奈道:
“陛下,凉州这是一个死结啊,反正只是做一个战马的产地,就只能放任凉州自治吗?”
“当然不行!如果朕也像之前曹魏那样,对凉州行羁縻政策,不管不顾,那只能是将百姓推向那些大族!
长此以往,百姓的生死都取决去大族,还会记得自己是汉人吗?”
刘禅说着,把小黄门拿过来的信件推给张绍。
张绍接过信件看了看,是一封嘉奖令,表彰数百牧人抗击强盗,每户奖一匹良马,铁器五件。
他看得一头雾水,这份普普通通的嘉奖令,与西凉有什么关系?他疑惑的问道:
“陛下,这是什么?恕臣驽钝,看不出与西凉有何关联?”
刘禅手指扣了两下桌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继宗不知道前因后果,自然觉得一头雾水,
这数百牧民乃是归化的鲜卑人,生活在靠近漠北的燕然山附近,那里距离最近的兵站集市还有一日距离。
这些牧民已经编户齐民,归属大汉,他们学着种苜蓿,盖房子定居,通过兵站集市互通有无,生活安定,
幼童也按照恩幼令,在学堂学习,就在前几日,上千鲜卑战兵,从漠北偷偷潜入,
想要向以前他们常做的那样,劫掠牧民的牲畜财物,让他们一无所有,裹挟牧民壮大,继续这样劫掠,你猜结果怎样?”
张绍摇了摇头,虽然他看到了对于牧民的嘉奖,但很难想象几百牧民面对上千以杀戮为职业的战兵会怎样。
刘禅指着那份嘉奖令道:
“牧民发现鲜卑人入侵之后,第一时间派人向兵站示警,他们自发聚集在一起,拿着农具硬杠鲜卑人!”
“这就是种田之后的影响力,原本没有活路的牧民,只能跟着鲜卑头人劫掠,
当他们有了自己的苜蓿田,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牛羊,以及自己稳妥安宁的生活之后,
任何人,包括曾经他们觉得高高在上的头人,想要夺走这些,迎接的,将是自发的抗争!
有恒产,才有恒心。
继宗难道不奇怪吗?
这么多年扩建的金弦羽林卫,都去了哪里?
而朕这么多年南征北战,都没有动用马岱(字子岳),难道是在雪藏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