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大旱时节,竟然不屯粮草,却要去收购蝗虫卵与蝗蝻?还要用粮食交换?”
刘禅正色道:
“正是,如今飞蝗还没有成灾,正是消灭的好时候,如果等到可以飞行,那就真的晚了。”
孟光(字孝裕)道:
“陛下,臣不是不知蝗虫之害,而是如今大旱,眼见今年粮食就要减产甚至绝收,
届时粮食必定飞涨,陛下此时不囤积粮食,却要耗费粮食钱财去收购蝗虫,是否有些本末倒置?”
刘禅解释道:
“大司农不必担心,朕的储备与国家的常平仓粮食充足,即便蜀地出现减产,也足以赈灾。
至于旱情,改造款压水井已经开始运抵各处,也已经在打深井,多少可以缓解一下。
此次朕出资收购蝗虫,不需要大司农动用国库,只是提醒一下大司农,严格把控朝廷常平仓储备,
如果有人敢动常平仓的储备,就不要怪朕灭门了。”
孟光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拱手道:
“收储蝗虫,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陛下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这等挥霍啊。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要做,还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加强巡查,同时肯请禁军协助。”
“可,朕派驻禁军帮你加强守卫,非常时期,敢于伸手者,严惩不贷!”
很快,刘禅出资收购蝗虫与蝗蝻的消息,通过恤孤署传递到了各处。
“收虫子?陛下这是蒙了心不成?如此大旱,不应该囤积粮食吗?”
杨仪等世家在新钱兑换中没有占到便宜,此时听到陛下大举收干蝗虫的事,纷纷在背地里耻笑。
也有心思灵活地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耻笑陛下?这些不长脑子的人,哪次耻笑陛下没栽跟头?陛下可是有点金手的!
传令下去,也在乡里收储蝗虫,跟着陛下总不会亏钱的。”
对于这些跟风收储的,刘禅啊也没有反对,只是派人去指点了一下储存和加工的方法,
并千叮咛万嘱咐,如果不要可以转卖给他。
刘禅越是这么说,这些收储的人就愈发觉得此物一定可以赚钱,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虽然开始收储蝗虫的人多了起来,但这些跟风的大多只能在郡县周围,偏远的乡下就鞭长莫及了。
“老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几乎每个村落,都有这么一个众人聚集歇脚的地方,
太洼村也不例外的,村口的几棵大树,就成了农人闲暇之际歇脚喝水的地方。
如今春耕已经结束,一直都是没下雨,田里的杂草都长不起来,更别说野菜了。
没什么活计的农人就凑在树荫下闲聊,
而今天,行走到各个村落传递消息的老兵,正坐在村口的这些大树下,捶着自己的伤腿。
他听到村民的询问,咧嘴笑道:
“陛下何曾有过虚言?干蝗虫卵一斤十文新钱,蝗蝻干六文一斤,
蝗虫卵记得去河滩挖一掌左右深度就可找到,蝗蝻就不用我说去哪找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都是农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老兵说得对,陛下可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家里的孩童吃住都在学堂,给家里省了多少粮食不说,
谁能想到,泥腿子家里也能出来识文断字的?
更何况,哪个农人不知道蝗虫的危害?
坐在树荫下的一个老者开口说道:
“都越活越回去了,闹了蝗灾,咱们还能剩下啥,哪有脸要陛下的钱?都给我捉虫子去!”
老兵给说话的老者的陶碗添满水,他经常行走在周围,自然知道这个老者是村子里威望最高的,
“王家老哥,你别着急,陛下特意嘱咐过,这个钱必须要给,
陛下说,如果免费去抓虫子,总有人心头不痛快,
如果可以填补家用,这些虫子就能给抓干净,
只要可以把蝗灾灭在萌芽状态,这点钱陛下出的起!
陛下还说了,不用给他省钱!”
老者这才点头道:
“陛下仁德,老朽无话可说,都还愣着做什么?去多抓蝗虫补贴家用不好吗?
粟米一斤六文钱,抓斤虫子就能换一斤粟米,难道等别人都抓光了再后悔吗?”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向家里跑去,抓虫子挖虫卵这个事,家里的妇人小孩子也能干得不错,
多个人手,自然多一份收获,陛下给的价钱可是不低的!
树荫下只剩下老者与老兵在闲聊,如今田里已经锄过草,村口的小河都已经快要干涸,
老者看着树荫外炽热的太阳,叹气道:
“这年景,再不下雨,恐怕村里喝的水都没了。”
“老哥莫要担心,陛下派的营造匠人已经到了榆树村,估计明日就能到你们这,
营造匠人相当厉害,最多两日就可打一眼深井,你们只需备上一些毛竹,打通竹节就可以压水了。”
听到老兵的话,王姓老者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
“真的?陛下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得到老兵肯定的答复之后,老者非要拉着他回家置办饭食,只不过被老兵婉拒了:
“老哥不必客气,我就是给陛下跑腿的,还有五个村子没通知到呢,
你们晒好蝗虫安心放着,最多五日,我就来村里收!”
王姓老者大气地说道:
“你放心,送村里的娃子去乡里学堂时,我派青壮给你送过去,莫要多跑一趟。”
老兵推辞了半天,执拗不过老者,只能作罢。
这样的情形在各个村落不断上演,人心都是肉长的,陛下为他们考虑如此周到,他们又怎能不感激呢?
遭殃的只有蝗虫,村里的男女老少齐上阵,白天挖虫卵晒虫子,晚上点火把抓蝗蝻,忙得不亦乐乎。
随着第一批晒干的虫卵和虫子换回了铮亮的新钱,村民抓蝗虫的热情更加高涨,
一筐又一筐的晒干虫卵与蝗蝻收集到仓库,一车又一车新钱与粮食散了出去。
刘禅感觉自己可以改名叫做刘周转了,
费尽心机挣钱,手里没有待多久,就又转了出去。
……
长乐宫
吴太后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刘禅了,她疑惑地询问孙尚香道:
“陛下又出征了吗?已经有多日没见了。”
孙尚香正在逗弄两个小皇子,她回答道:
“听张皇后和阿依昭仪说,陛下在各地忙着养鸡养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