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将军,前方合浦城下发现蜀地大军严阵以待,阵中有一大纛,上书大汉皇帝刘!”
“什么?”
吕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
蜀地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合浦城下?
可这个大纛又做不得假,而天下如今有资格用这个大纛的,只有在蜀地的刘禅啊!
远处军阵之中的大纛,无论是形制,还是大小,都不是普通的将旗可以比拟的。
前方就是最重要的合浦港,冲滩的命令已经下达,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随着吴军擂响战鼓,一艘艘蒙冲斗舰趁着涨潮,径直向浅滩这边冲来。
……
“启禀陛下,身后浅滩东吴战船正在冲滩,根据旗帜,应该是广州刺史吕岱!”
当大军抵达合浦城外时,刘禅悬着的心已经暂时放下。
山高路远,水急浪高,路上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一路使用的脚踏式水陆两用战船,在切换河流时,发挥了巨大作用。
吃水浅的脚踏船根本无需借助涨潮,直接就可以找平坦处的河岸登陆,
如今刘禅的信使已经进城,没想到东吴的部队也抵达了。
时也命也,如果东吴先行一步攻占了合浦,他就要被动了。
合浦他势在必得!
无论来人是谁!
刘禅看了看身边的马谡,高声下令道:
“船载重型连弩控制这片城墙下的河滩,山呼警告!”
随着传令兵的通传,刘禅队伍中几乎三分之一的连弩兵,协同车载重型连弩,已经瞄准了这片河滩。
整齐的阵型,一列排开五十台重型双弓诸葛连弩,森然对着南江的河面。
接着,前排一千多弩兵率先齐声高呼:
“大汉皇帝在此!止步,来者通传!”
紧接着,一排又一排汉军精锐加入了山呼的行列:
“大汉皇帝在此!止步!来者通传!”
目前已经登陆的汉军精锐足有四千多,已经沿着南江到合浦港建好了初步的阵地。
这些汉军士卒齐声山呼,也惊动了合浦城内正在犹豫的士家众人。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啊!蜀汉军队怎么能到来的如此迅捷?声势怎如此浩大?”
“莫慌!南江入海口来到的庞大舰队,恐怕就是广州刺史吕岱的大军了。
我们合浦有坚城,他们两方正好拼个你死我活,咱们静观其变,先把使者好生招待,见机行事!”
城内的士家众人定好了方略,小心翼翼躲在城墙上,看着外面山呼的汉军士兵如何应对吴军舰队。
冲在最前面的,是吕岱部下最为勇猛的一个偏将钱博,
他原本是广州豪族,家资颇为殷实,部下装备自然非常精良。
此时他就在第一艘冲近的蒙冲舰上,
钱博跟随吕岱常年驻守在广州,在与山越等蛮人打仗时,几乎战无不胜,根本不把蜀地队伍放在眼里。
他大声喊道:
“莫管!汉军羸弱,战船都没有,不用怕!给我冲上这片河滩!”
此次平定交州,刘禅没有带军中着名的老将,随着工业技术储备,以及生产力的增强,
他带领士卒打仗的方式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更多时候,依靠精良装备的碾压,而不再依靠单纯斗将进行士气的激励。
接近半数的双弓诸葛连弩配置,让他率领的汉军,更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而不是纯粹的刀枪搏杀。
因此,这次负责具体队伍的,大部分都是恤孤令培训的成果,很多都是此次武略中的军中优胜才俊。
更年轻的他们更加适应刘禅这种不对称的打法,
看到单独冲在最前面的这艘东吴战船进入射程,负责重型连弩的冯弈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下令:
“瞄准战船,两轮齐射!”
一声令下,密集的嗖嗖破空声响起,几乎连成一片!
而手臂长的三棱破甲锥如同密集的雨点,直接扫向钱博他们的战船!
间隔岸边不到三十步,精钢打造的三棱破甲锥径直掠过钱博的战船,一指厚的木墙根本挡不住!
在钱博惊恐的目光中,三支三棱破甲锥直接命中了他的面门!
蒙冲战船上半船的吴军士兵,在四轮的齐射下,一扫而空!
一直在广州与山越菜鸡互啄的吴军士兵,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犀利的攻击!
数息之间,暴雨一样的箭矢,直接把这艘蒙冲船扎成了刺猬!
在船只后半部分的吴军士兵虽然幸免于难,但亲眼目睹这个场景,他们直接吓破了胆,纷纷跳入南江之中。
前面是死地!进入必死!
没人操控的蒙冲船带着满身的三棱破甲锥,倾斜着搁浅在河岸上。
人教人学不会,事教人,一学就会,
两轮轮齐射,一百发三棱破甲锥发威之后,汉军再次山呼就有人愿意认真听了。
“大汉皇帝在此!止步!来者通传!”
可惜钱博已经不能通传了,而一轮犀利的三棱破甲锥,
也让其他吴军战船冷静了下来,纷纷停止了划桨,纷纷停在南江上。
此时汉军再次齐声山呼,也传递到了吕岱的耳边。
“将军,是否继续冲滩?”
传令兵过来询问道,吕岱也看到了冲的最前战舰的下场,皱着眉头思索,没有答话。
就在这时,吕岱部下先锋大将徐平(字安国)靠了过来,通传之后上舰,拱手对吕岱说道:
“将军可是忧虑汉吴同盟?”
吕岱皱着眉头道:
“这还用你说,不好好约束部下,过来作甚?”
徐平深得吕岱信任,他凑近说道:
“将军,末将观河岸汉军不过三四千之数,且多为弩兵,无任何名将旗帜。
既然不知道为何汉军天子会出现在此,那么将军不如将计就计……”
吕岱眉毛一抬,同样压低了声音:
“你是要我当做不知道,直接将汉军尽数灭掉?然后来个死无对证?”
徐平用手背抹了一把鼻子,点头狞笑道:
“将军率领万余大军,职责所在,扫平合浦贼寇,
乱军中,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谁叫他们突然出现在合浦,也没有通传。”
徐平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将军既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何须介意同盟与否?
与其和他扯皮交州归属,不如快刀斩乱麻,一劳永逸!
我军战船多竖盾牌,在河涌用大弩压制,大军在东侧树林前登陆,
双管齐下,一举攻破汉军阵地,全部扔到南江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