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延带着一百多族人，赶着八十头健牛，两百多匹好马，向着高阙塞集市行进。
这些犍牛身上，捆着一些毛皮，都是他们部落打猎获得的。
除了皮毛，他们还带来了一些汉人会收的药材，反正只要换东西，他们都放到了牛背上。
之前草原上的大战，他们部落并没有参与。
不是只有他们部落没有参与鲜卑步度根大王的召集令，草原上像是他们这样的部族并不在少数。
牧民追逐水草放牧而生，草原上的统治本来就非常松散。
别说步度根大王了，就算现在名义上草原的共主，伟大的轲比能大王，
除了他本身王庭的精锐，也只能管辖到一个个头人。
然后通过这些贵族头人，才能征集大军作战。
至于这些头人的忠诚度有多少，就很难说了。
比如这次汉人杀了那么多鲜卑战兵，高阙塞以南的河套地区，鲜卑的头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这片地，现在最强的就是南边来的汉人，
听说还是他们的皇帝，带着天神一样的兵将，只用了几千人，就干掉了数万鲜卑精锐战兵。
从冬天大战结束，汉人皇帝就通传到这片土地上的所有部落，以后这里恢复了汉人的统领，
他们牧民就要遵守大汉颁布的法律，不得胡乱杀人，不得抓汉人当奴隶等等。
按理说，应该与鲜卑结下了血海深仇，可这一路上，木延就遇到了十多支过去参加市集的部落。
有很多部落，好像还派战兵参加过步度根大王的队伍。
只能说，除了汉人能打，敢打，彻底打服了这群好战的家伙，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汉人的集市，太香了！
不像以前南边汉人的互市，只和头人或者轲比能大王交易，还只交易粮食丝帛，
几乎轮不到普通的牧民。
这次南边皇帝开设的集市是固定的，一直开着的！
铁锅，剪刀，粮食，茶叶，盐，石蜜，甚至西域琉璃珠和不颠簸的马车，他们都卖！
任何人，就算一个只有二十头羊的牧民，也可以来换取他们的东西！
木延看到前面那支赶着战马与壮牛的队伍，分明就是鲜卑王庭附近的一个头人，
不仅是交易的种类吸引人，这次汉人的皇帝亲自主持的大型市集，听说以后每次月圆都会召开一次！
这些汉人果然豪富啊！
不过，那些没脑子只知道抢东西的混蛋，还敢惦记这个最最有钱的地方吗？
反正木延他不想，他可不会愿意把自己的脑袋拿下来，塞到京观里头。
正在胡思乱想中，靠近高阙塞还有二十多里的地方，已经划分成一个又一个栅栏，里面被牛羊给挤满，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铁线和铁柱子做的墙？难道汉人不怕有人偷走吗？
算了，挂在墙上的那些脑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有人在旁边不停喊着鲜卑话，匈奴话，意思就是这里有专门存放牛羊的栅栏，
交易前可以放进去，留些人在这照顾就行。
汉军他们有专人维持秩序看管，交易完过来交接，很是方便。
确实很方便，不用赶着大队牲畜到处走来走去了。
看着铁线做的栅栏，就算小羊都钻不出去，更何况还有拿着武器的汉军把守。
木延他们把带来的牛羊战马都赶进一个挺大的栅栏里，
清点数目之后，他们可以留下两个人在这边看管，汉军士兵递给他们一张写着奇怪符号的纸张。
木延他们看到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高阙塞这里他以前经常路过，残垣断壁，根本没什么好瞧的。
现在这里已经大变样，那些大块的青灰色石头，汉人是怎么凿得那么平整？
进入大集市的通路，是一条能并行走过两匹马的地方，也用铁线拉起来的通路。
一队白盔白甲，头顶还带着白色长长翎羽的骑兵，在铁线通路外悠闲地巡逻经过，
听说汉人皇帝手里有好几队神将，这支白色队伍，就是让草原闻风丧胆的金弦羽林卫吧？
木延很想过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用金子做弓弦，是不是射箭就像连珠一样，又快又狠。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你们凭什么拦下我，还要抢我的女奴！就是轲比能大王，也不能随意抢走高贵头人的女奴！”
一个肚子圆滚滚，披着华贵锦袍，脖子上挂着各种宝石的头人，正在用鲜卑语和一个汉人争吵。
木延认识这个胖子，他是赫利头人最爱的一个孩子，名叫赫利素归，
赫利部距离这里上千里，竟然比他来的还早。
拦住赫利素归的，是一个拿着长长勾枪士兵，比其他汉人黑瘦一些，
他等通译说完，这才大声回答：
“陛下有令！草原上任何人，不得以汉人为奴！否则，就是我大汉的死敌！
救助汉人送到此地，可以得到嘉奖！欺辱奴役汉人，就会迎来汉军的报复！
你们想要试试吗？”
就在通译传达的时候，这里的冲突已经引起了白盔白甲骑兵的注意力，
他们催动战马靠近了这边，手中的弩也抬起，瞄准了赫利素归他们。
赫利素归这随行带着的从人里，是他最喜欢的两个汉人女奴，
比其他鲜卑女子美艳多了，不管他去哪，都带着这两人。
从小备受宠爱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他用马鞭抽向拿着长枪的汉军士兵，呵斥道：
“我是赫利部的王子！你一个兵丁，竟然威胁我？抽死你，我也赔的起牛马！”
“给我砍了这个不知好歹的汉人！”
赫利素归冲随从下令道。
赫利素归脑子里都是羊油，他的手下可不是，
前面一队十杆明晃晃的勾枪，侧面那些白盔白甲的骑兵手里的弩箭，都对准了他们。
只要他们敢拔出弯刀，恐怕就要去见长生天了。
一个亲卫碰了碰赫利素归，示意他看看周围，远处还有一队骑兵看到这边的情况，也赶了过来。
赫利素归总算没傻到家，他嘴上咒骂了几句，示意从人把这两个汉人女奴放开。
就在木延他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时，赫利素归突然拔出弯刀，用力劈向汉人女奴的脑袋：
“我的奴隶，砍死了也不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