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闲亮出一块令牌,大声呵斥:“小小县令,敢动军中司马!你好大的胆子!”
“军中...司马?”
原本站着的县令,听闻司马二字,一下瘫坐在位置上。
下一秒,又惊醒,急忙绕到了台前,看清令牌果是司马身份,惊吓得连忙行礼:“下官不知是司马大人,若有冲撞,还请大人饶我些罪责。”
“哼哼!”
庄闲眼神只是与李都尉对视一眼,看出对方惊疑,却只是淡淡摇头:“你不识得我,确实不该怪你,起来叫人把他解开。”
“是!多谢大人饶恕。”
“来人...”
下一刻,身子一震,县令抬头看着庄闲,一脸古怪:“大人,这个不合规矩吧。这人是城卫的人,判也是城卫判的,革职后,我县衙只是按程序监斩。”
“大人要我放人,下官可做不了主。”
这一上来,本就是想诈他放人,若是今日没有城卫的人在场,他用军方的身份,直接把人带走。
谅他也不敢说什么。
在这个小老儿一边推脱,一边瞥向后方的江校尉时,庄闲就知道,正主还没有出场。
“哦,那你说说看,如何才肯放人!”
“这...下官做不了主。”
“混账东西!做不了主,就把能做主的人叫出来!”
一声怒喝,吓得县令差点往后瘫坐下来。
下一刻一声冷哼声传来,只见江校尉起身,缓缓上前两步:
“你是庄闲庄司马?”
“哦?这位将军如何认得出我来!”
江校尉淡淡说道:
“听说山上出了一位敢号无双无敌的年轻战将。
以百人队伍,大破敌军千人营寨。断牙旗,斩千户。一战击溃六百鞑子精锐,斩敌首三百有余,缴获战马近三百匹。”
“观你面容,如此年轻,又是军司马身份,不是庄闲又是何人!”
“哈哈哈!江校尉果然是慧眼如炬。”
庄闲大笑,对于身份被人知晓这一层事,便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褪掉易容,以真面孔示人的目的。
既然抛出的身份被人认了出来,接下来救人的事,就容易得多了。
“江校尉,李正远此人为人忠厚,爱国爱民。为伍期间,更是多次救济贫苦,扶人之困。”
庄闲将手摊开,朝台下示意:
“这些你都可以问问在场的百姓,哪个没有受过他的恩惠!”
“我地藏营,不信他李正远会通敌叛国!所以,需要带他回去详查!”
“若是另有隐情,确实判错了,我地藏营自会还他清白。当然,若所查罪名属实,我地藏营亦不会窝藏、庇护卖国反贼。”
“你看可好!?”
江校尉眼眸一沉,还未发话。
也不知道谁人在台下吆喝,带着百姓一起起哄:
“可以,就当如此!”
“李都尉肯定是被冤枉的!”
“地藏营重审,就应该这样!”
“......”
“都给我闭嘴!军机要事,我看谁敢捣乱!”
边上一名军侯大声呵斥完,庄闲反倒莞尔一笑:
这是自己人吗?
人群刚开始还不知道,上台的人是谁,只道是哪个管家的心腹。
没想到竟然在江校尉口中,得知了庄闲的身份。
“哦嚯!我说怎么看着眼熟...他是庄闲,两个月之前入伍的娃娃兵!”
“是他是他!听说还是新兵的时候,就杀了三头鞑子,直接被提拔为什长。”
“那可不,后来下山休沐,换了身份牌,做了队率!之后说是又立了大功,直接升任了军侯!”
“对对对,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只是不太清楚是什么功劳!”
“这些都过时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就是前段时间......”
“当真!”
“不可能吧......”
“神了!神了!哈哈,半大小子当了半大司马,杀得鞑子屁滚尿流啊!”
恰巧又听见江校尉,侧面印证了庄闲的战绩,当说到以百人队击溃敌营时,众人皆是挥着拳头,呐喊。
“无双!无敌......”
人群从刚开始的议论纷纷,转而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清楚的、不清楚的都交头接耳,将庄闲事迹传开。
“庄家的儿子,是他。都做了军司马了,官拜六品啊!”
一名老者挤出人群,遥遥看向台上少年,沉声呢喃。
“哦,这是庄跛子的孩子?你说他现在是六品官?”
人群中有许多是认得庄父的,却许久未见长大的庄闲,一时间惊诧不已。
那老者清晰记得募兵那一天,他还劝过庄闲,莫要被人骗去了当弃子。
“此子非是池中之物啊...”
边上有人一愣,围上前:“方老,你见识多,你刚刚说他是六品官?”
“乖乖,方老你可别说错了!”
老者轻轻点头:“六品算得了什么,军司马可是单独掌握一支部曲的实权将领!”
“啊?”
“此子,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啊...”
紧接着,又听到庄闲义正言辞地替李都尉喊冤,代表地藏营要把李都尉提走,重新审查。
众人心中,顿时升起暖意,一个个本就是生活在黑夜中的底层民众,此刻有人点亮一束光明,便纷纷声援庄闲。
“可以,就当如此!”
“李都尉肯定是被冤枉的!”
“地藏营重审,就应该这样!”
“一定要重审,不能叫奸贼得逞,李都尉是好官,是好将领!”
“把奸贼抓出来,他才该死!”
......
“都给我闭嘴!军机要事,我看谁敢捣乱!”
竟是一声格格不入的声音在法场上响起,顿时叫所有在场百姓冷冷看去。
江校尉一惊,知道要坏事,立马朗声喊道:
“都给我住口!”
“城卫警戒!但有人敢冲撞法场,格杀勿论!”
嘶!
好狠!好果决......
兵也是人,他城卫的兵大部分都是在卫山城附近募来。
若是底下的百姓,义愤填膺不服,只要有人当众喝令一句,便可激起民变。
到时候,城卫如何处理,难道像杀敌一样,杀自己人吗?
而且在自己没理的情况下?
正所谓师出有名、正义之师,核心都是在讲人心所向。
江校尉处理得当,将舆论压制在了萌芽。
他感觉到,这是庄闲以地藏营,打压不公城卫的计策。
对方已将‘劫法场’的身份拔高,先胜一筹。
此时他再将舆论送上去,与自杀有什么区别!
“庄闲!你也是军中之人,连规矩都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