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北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李云龙带着残部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艰难前行。远处山谷中升起的滚滚黑烟,像一把尖刀插在他心头——那是野战医院的方向。
\"再快点!\"李云龙回头吼道,嗓子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他的左腿伤口又崩开了,鲜血浸透绷带,在雪地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赵刚躺在担架上,艰难地撑起身子:\"老李...听枪声...美军至少一个营...\"
李云龙没说话,只是把缴获的美军围巾又往赵刚脖子上缠了缠。他举起望远镜,看到山谷入口处,两辆潘兴坦克正喷着黑烟,炮口直指半山腰的医院帐篷群。
\"王承柱!\"李云龙突然喊道,\"还剩几发炮弹?\"
背着迫击炮管的王承柱抹了把脸上的冰碴:\"三发,首长。\"
李云龙眯起独眼,指向坦克后方那辆装甲车:\"看见天线没?那是指挥车。三发全打那儿,给老子端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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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少校安德森正在装甲车里喝咖啡,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尖锐的呼啸声。
\"炮击!\"
第一发炮弹落在车前五米处,震得装甲车剧烈摇晃。第二发打偏了,但第三发不偏不倚砸在车顶,薄弱的装甲像纸糊般被撕开。安德森刚爬出残骸,就被狙击手王喜奎一枪打碎了膝盖。
\"狙击手!十点钟方向!\"美军顿时乱作一团。
借着混乱,李云龙带着突击队从侧翼悬崖滑下。战士们披着白床单,像雪崩般扑向美军阵地。最前面的爆破手抱着炸药包,在机枪扫射中连中三弹,却硬是爬了二十米,把炸药包塞进坦克履带。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附近的帐篷。李云龙单腿跳进战壕,三八大盖的刺刀接连捅翻两个美军医护兵——这些混蛋竟然在伤员身上做药物实验!
\"畜生!\"李云龙一脚踹开手术帐篷,看见三个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战士,腹部都被剖开,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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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后山的阻击阵地上,情况更加惨烈。
警卫连长张大彪带着最后的十七个战士,用身体挡在伤员转移通道前。他的右臂被炸断,就用牙齿咬着拉火绳。当美军第三次冲锋时,张大彪引爆了埋在阵地前的集束手榴弹。
\"同志们...坚持住...\"张大彪吐着血沫,用仅剩的左手握紧步枪,\"师长...马上就到...\"
美军上尉汤姆森被这场面震住了。他参加过诺曼底登陆,却从没见过如此顽强的抵抗。这些中国人明明弹尽粮绝,却像钉子般死死钉在阵地上。
\"火焰喷射器!\"汤姆森歇斯底里地吼道,\"烧死他们!\"
喷火兵刚上前两步,突然眉心绽开血花——是王喜奎的狙击枪。但更多的美军涌上来,火焰像毒蛇般吞噬了整个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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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云龙终于杀到后山时,看到的只有焦黑的尸体,还保持着射击姿势。张大彪被烧得面目全非,却依然趴在战壕边缘,手指扣在扳机上。
\"大彪...\"李云龙轻轻合上他的眼睛,转身时独眼里泛着骇人的红光,\"全体上刺刀!一个不留!\"
惨烈的白刃战持续到黄昏。美军没想到这些残兵败将还能爆发出如此战斗力,最终扔下八十多具尸体仓皇撤退。
清点战场时,李云龙在废墟中发现了医院院长的遗体。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军医至死都保持着护住伤员的姿势,背上插着十几块弹片。
\"首长...\"小通讯员哭着跑来,\"统计完了...救出二百四十三个伤员...但我们...只剩不到一百人了...\"
李云龙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带着血块的浓痰。他摸了摸怀里,掏出半块冻硬的窝头,掰成两半。
\"吃吧,\"他把大的那块塞给小通讯员,\"吃完...跟我去追陆战一师。\"
小通讯员愣住了:\"可...可我们就这点人了...\"
李云龙咧嘴笑了,沾血的牙齿在暮色中白得瘆人:\"老子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动了我们的伤员,就得拿十倍的人命来偿!\"
夜色渐浓,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再次踏上征途。在他们身后,医院的废墟上,一面残破的红旗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