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下面,接近山坡的四个外围之地,虎贲军数百溃兵刚刚跑过此处,突然亮起一溜火光。
起初只是星星几点,转瞬之间,这些火光便如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
一道火焰形成的圆圈在山谷边缘升起,火光冲天,将山谷围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火圈也相继燃起,将山谷中的两三万天狼军尽数困在其中。
又是那威力很大的猛火油!
孟秋山站在山坡上,身体微微前倾,仔细观察着。
目睹火光四起,他先是一惊,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
然而看清只有周边的三道火圈后,他却哑然失笑。
缓缓坐回马背,神色放松下来。
“这就是他们的后手?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喃喃自语道:
“就是这三道火圈燃起来,也只能阻拦天狼军片刻时间。那猛火油燃尽后,轻骑自能冲出,能管得什么用?”
他心中大定,这不过是虎贲军拖延时间的小把戏,无法改变大局。
只待猛火油燃完就可以继续追击。
不仅是孟秋山,山谷中的卢万成和秦仲山都是如此想法。
卢万成紧急停下马来时,眼前火光乍起。
只见壕沟前呼啦啦燃起一条火线,跟着远处又是一条,接着又燃起一条。
火焰燃烧,热浪滚滚袭来,胯下马儿打着响鼻,又向后退了几步。
随后追来的后面的秦仲山人未到,声先至。
“哈哈,真不愧是我天狼精骑,八千骑如一人!”
他在后面看到了轻骑同时止步的动作。
秦仲山率队奔了过来,马鞭指向三道火沟:
“区区手段,能阻止我天狼军多久?一刻后猛火油灭掉,我们再急追不迟。”
他身边几位将领大笑,豪气满怀,大加嘲讽:
“就让他们先跑二刻三刻又能何?”
“孟司马担心的对,真有埋伏,不过这个埋伏太儿戏了。”
“虎贲军不过如此,哈哈哈!”
有一个老成的将领目光一闪,计上心头:
“其实虎贲军失策了,如果在整个山谷间都放上这个猛火油,我们今天就要吃大亏。”
大家一个激灵:
对呀,确实如此!
秦仲山马鞭一摇,笑道:
“这个办法行不通,猛火油一多,油的味道就会露出来的,我们根本不会进入这个山谷.......”
话音未落,扭头四顾,疑惑的问:
“噫,什么声音?”
另一名将领抬头一望, 惊恐的大叫:
“暗器,有暗器,盾阵,结盾阵......”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缓缓倒下。
一个拳头大的石头,正正的扎进他的脑袋上。
血液喷洒而出,这个将领当即死亡。
秦仲山大惊,身体本能地后仰,只觉一阵急风擦着面门掠过。
又一块石头从他眼前落下,深深的扎进他的脚前。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听清,这是一阵阵自上而下,怪异的呼啸声。
\"是石头!结盾阵!”
秦仲山嘶吼着,却被震耳欲聋的破空声淹没。
\"噗!\"
\"噗!\"
“吱!”
“咯擦!”
肉炸裂声与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
一名天狼军副将举盾的瞬间,石头直接将他连同盾牌砸进土里。
一大波石弹呼呼飞来,碾过密集的方阵,数百人瞬间倒下,残肢断臂四散。
高大的战马嘶鸣着轰然倒地,将主人压在身下。
这才是第一波的石头雨。
......
站在山上的孟秋山惊骇欲绝。
从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山谷四周的壕沟里火光一亮之后,四面八方的山坡上,突然间同时射出了密密麻麻的东西。
从山上看来,这些东西有先有后,有大有小,却如一张大网一样,把这二里方园的地方全面网住,没有一处遗漏。
这些东西一落在地上,二里方园的山谷中,无数天狼军士兵大声惨叫着,扑倒在地。
“是,是石头....”
孟秋山身边的一个营将,呻吟着,说出了这个物事。
“老天爷,他们是怎么样把这些石头射得这样高,这样远,这样准?”
另外一个营将跪了下去,双拳无力的拍打着地面。
“快躲,快躲开呀!”
......
躲不开!
第二波攻势来得更加狠绝。
大的、小的、方的、圆的石弹破空而来。
秦仲山眼睁睁看着老秦家的那个青年豪杰被石弹拦腰撞中,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飞出。
\"散开!散开!”
没有用,密密麻麻,全是石头疾速落下。
秦仲山的怒吼被新一轮轰鸣撕碎。
第三波石雨裹挟着尖锐的破空声倾泻而下,细小的碎石如暴雨倾盆,在士兵的盔甲上砸出火星。
有人被碎石削掉半张脸,踉跄惨叫。
有人被石头打得身体爆裂,血水喷涌而出。
那八千轻骑最惨,石头击中体积更大的马身上,马儿痛得狂蹦乱跳,拖着主人四处乱跑。
有的骑兵直接掉下马来,有的被马儿拖在地面狂奔,双手无力摇晃,拖出一条条血线。
但是马儿天性怕火,乱跑也没跑出火圈,沿路还踩踏了无数受伤倒地的土兵。
之前整齐的队形,在这些濒死的马儿冲撞下,更是乱成一团。
随着石弹砸落,谷底泛起阵阵血浪。
当第四波石雨落下时,两三万大军已溃不成军。
眼前的场景骇人至极。
有人被石弹砸得面目全非,碎石混着脑浆;
有人被碎石削成两截,内脏露出身体;
五百重骑兵的战马被重点打击,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马蹄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尽管身着重甲,被马儿压得动弹不得的骑兵,只能看着漫天石头,一次次的落下来。
他们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震死的。
这些重骑兵比那些第一次就死去的人,经受了更多折磨。
山谷四周,包围圈里的火焰还在燃烧,但已经没有人有力气冲过包围圈了。
不是当场死去,就是身受重伤。
先锋大将卢万成,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长枪还紧紧捏在手上,一双大眼瞪着天空,死不瞑目。
他的眼角还挂着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