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很繁华。
大军驻扎在长安城外，霍去病带着陵光和几位将领一起入城。
陵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她跟在霍去病身边，看着道路两旁的商户摊贩，眼中满是新奇。
不过最吸引她注意力的还是远处的宫墙，行走间几座精雕玉琢的屋檐若隐若现。
但陵光并不是对那些宫殿感兴趣，在她眼中，金色的薄雾笼罩在宫殿上空，宛若流动的河流一般，将整座长安城都包围起来。
而那处宫殿，就是金雾最浓郁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陵光靠近霍去病，指了指远处的宫殿，小声问。
“皇宫。”霍去病顺着陵光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答道。
陵光似懂非懂的点头，难怪气运如此深厚。
……
见完霍去病口中的陛下之后，陵光就跟着霍去病回了侯府。
“怎么了？”
一路上陵光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霍去病和她一起走在长安的街上，看见她的表情，开口问道。
“……没什么。”陵光摇头。
闻言，霍去病眉梢微挑，但也没继续追问，带着陵光回了侯府。
侯府人不多，霍去病也不习惯有太多人在旁边伺候，带陵光去看了眼后面的房间，让她随便选，反正也没人住。
虽然回了长安，但霍去病也不是就此闲下来了，今天处理这边的事情，明天处理那边的事情，原本跟陵光商量好的忙完就带她出去玩也一再耽搁。
陵光倒是能自己出去乱窜。
但毕竟是天子脚下，自己又是跟着霍去病一起回来的，初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给他添麻烦吧。
于是在侯府里闲了两三天，霍去病还没忙完，眼睛一转，跟霍去病说了一声，自己溜出去玩了。
等人都走了才得到消息的霍去病：……
等霍去病忙完事情，回府依旧没见到陵光，问了一句才知道还没回来。
又等了等，等到晚膳时间都过了还不见陵光的身影，霍去病捏了捏眉心，起身出去找人去了。
找了半个时辰，最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在袖舞坊找到了陵光。
站在袖舞坊门口，霍去病抬头，双手叉腰看着门上的牌匾，听着叽叽喳喳的女声宛若黄鹂般从面前的楼内传出，时不时还有丝竹弦乐，悦耳动听。
霍去病：……
她怎么玩到这里来了？
霍去病转头，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颜仲。
颜仲：……
颜仲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但转头一想，陵光来这里可跟他没关系，他敢保证自己绝对没在陵光面前提起这里半个字。
霍去病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袖舞坊，颜仲和詹玉武对视一眼，连忙跟在身后进去。
在长安，谁不认识冠军侯霍去病。
以至于霍去病还没进袖舞坊的门，就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
袖舞坊背后的老板还以为自己这里犯了什么事，忙不迭的赶过来，一脸的诚惶诚恐。
“没事，我们找人呢。”颜仲笑眯眯的拍了拍老板的肩，描述了一下陵光的外貌，问有没有见过她。
一位小厮回忆了一下，带着霍去病三人来到了二楼雅间门口。
“真会挑啊，这里可是视角最好的一间。”颜仲啧啧两声，称赞道。
霍去病面无表情的斜睨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颜仲识时务的闭嘴。
推开门，霍去病一眼就看见被两位舞女围在中间的陵光，桌上摆着一壶酒和几盘点心，眼睛还看着下面翩翩起舞的人。
脸上泛着一层薄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听见门口传来的响动，陵光转头看过去，看见霍去病站在门口，眼睛一亮，朝他招手。
“霍将军！”
霍去病轻叹一声，走到陵光身边，颜仲和詹玉武很有眼力见的把另外两位舞女带走，临走前还体贴的关了门，雅间内只剩下陵光和霍去病两人。
“怎么玩到这里来了？”
扫了眼桌上的东西，霍去病撩开衣摆在陵光身边坐下，轻声问她。
“这里有意思！”陵光转头看着霍去病，眼睛亮亮的，把桌上几盘点心都推到霍去病面前。
“这个好吃。”
“酒呢？”霍去病垂眸，看了眼桌上那壶酒。
“……不好喝。”陵光皱了皱鼻尖，摇头。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霍去病伸手戳戳陵光的额头，问她。
“舞坊啊。”陵光理所当然地回答。
门口不是写了吗？
霍去病一哽，又听见陵光继续开口。
“她们跳的真好看。”
霍去病又是一哽，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神女解释这里不是单纯的舞坊，但看着陵光亮晶晶的眼睛，霍去病又说不出什么话，只好伸手去拉她。
“很晚了，该回去了。”
“好吧。”
有些意犹未尽，但霍去病都这样说了，陵光站起身，拍了拍衣袖，跟着霍去病离开。
众目睽睽之下，冠军侯霍去病从袖舞坊里带走了一位女子。
第二天长安城就传遍了。
连深居在皇宫内的卫子夫都知道了，还特地去问了汉武帝和卫青，两人又去问了霍去病。
解释了三次的霍去病：……
以后绝对不可能再让陵光和颜仲一起玩了。
颜仲：……
又关他什么事？
*
十五那天，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但霍去病记得陵光说到长安之后要去看看月亮，于是在进宫觐见，忙完军营的事情后，用完晚膳就带着陵光去了一座高楼。
这里寻常人上不来，也不是长安最高的地方，但纵观长安城还是可以的。
两人一路到了顶楼，陵光双手搭在边缘的护栏上，俯瞰着整个长安城。
繁荣昌盛，灯火长明。
霍去病站在她身边，也随着她的动作去看下面的街道。
陵光抬头，一轮圆月高高悬挂，散发着柔润圣洁的光辉，洒在建筑顶上，像是为长安城铺上一层银霜。
“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盯着看了一会儿，陵光歪头，眨了眨眼，说道。
“没什么不一样吗？”霍去病看着那轮圆月，眨眼垂眸，视线落在陵光身上。
“可我觉得，今天的月亮格外好看。”
霍去病轻声开口，神色柔和下来，看着陵光的眼底漫上一点笑意。
听见霍去病的话，陵光歪头，盯着天上的月亮来回看了好几遍，有些疑惑的皱了下眉。
“……是吗？我看不出来诶……”
“小神女……”霍去病看着陵光，低喃一声，思绪流转。
“陵光，你看过很多月亮吗？”霍去病问。
“嗯？”
陵光转头去看身边的霍去病，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像这样正经的看月亮的话，也就只有几次。
但月亮就在那里，随时抬头都能看见。”
霍去病不躲不闪的迎上陵光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陵光，似乎要确认什么东西。
“或许正因看得少，所以才觉得都一样。
但于我而言，见过的月亮越多，就越觉今夜这轮与以往不同。”
陵光似懂非懂地盯着霍去病，突然凑近，在月光的映衬下，眼里亮晶晶的。
“是因为有我在你身边，所以才觉得不同吗？”
霍去病没想到陵光如此直白，耳根微微泛红，他轻咳一声，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但得不到答案的陵光并不罢休，她笑吟吟的盯着霍去病，似乎非要他点头承认一般。
“……嗯。”许久之后，霍去病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心理建设，转头看着陵光，轻声应道。
得到回答，陵光脸上的笑意扩大，她又转头看向月亮，嘴里嘟囔着。
“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呢。”
“霍将军，想看烟花吗？”想到什么，陵光转头笑吟吟的问霍去病。
“什么烟花？”霍去病一愣，这个时节并不是放烟花的日子。
陵光不答，挑了下眉，抬手打了个响指。
远处长安城外，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数道绚丽的烟花同时升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
绚丽的七彩烟火，如同流星一般照亮大半个长安城，长安城内与城外驻扎的大军同时抬头望去，连皇宫内的人都被惊动。
众人惊叹之后便是茫然。
谁放的烟花？
……
高楼之上，霍去病看着远处炸开的烟花，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到陵光身上，似乎除了她，他再也看不见别的。
烟花炸开彩色的光映照在陵光脸上，光影明灭间，霍去病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
清晰可闻，震耳欲聋。
“喜欢吗？”转头对上霍去病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的目光，陵光弯着眼笑起来，问他。
在这一刻，霍去病突然想起之前他拒绝陛下的指婚后，姨母和舅舅问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
霍去病看着眼前的人，目光落在她带着笑意的脸庞。
霍去病想，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霍去病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陵光，喉结微动，语气轻而郑重。
“……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