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方垶听着这话,领会出不一样的意思,沈曼问他这些貌似不是因为害怕,这里面夹杂了一丝确认,他一个幡然醒悟,然后脸上难掩吃惊,连人都往后缩了一寸。
“你...你不会是想刺激山莲吧?这不行的。”
一般来说这肯定是不行的,山莲的根系错综复杂又体量庞大,后院这一座小山都是它的驻地,当初村长方祖发现它是灵种的时候都忍不住后怕想要搬家,可架不住搬家的代价太大,他去咨询了相关人士,得到了山莲性情温和这个反馈,这才安心在这里继续住着。
因此方垶听出沈曼的意思下意识就想要阻止,刺激枝叶和刺激根部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枝叶顶多算是挠痒痒,因此当初山莲也就是凑着他们那群小孩子玩玩,但若是刺激根部,这简直就是捅人家裤裆,方垶一想到当初那个场景就不敢再想。
“曼曼?你...”
听出方垶的不情愿,沈曼把心中的跃动的情绪压了压,这摆明了方垶绝不可能帮她这个忙,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说是另辟蹊径,那是另外找办法么?那也不能够,留给她的选择并不多,刺激山莲就是最直接,且是最有效的那一个。
若是山莲被成功激怒,按照方垶的说法,发动起来不说地动山摇,那至少也会造成不少的混乱,当你想要摆脱控制的时候,单单只是解开自己的束缚是远远不够的,你还要保证能有足够安全的撤退环境。
山莲的发动能牵制村长一家的行动,这样,她成功逃跑的可能性才会更高。
既然如此,哪怕方垶不愿意,她也要想办法逼他愿意。
念头一起,沈曼下意识就想打感情牌,沈曼和方垶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而且这个事是村长不地道,他在道德的低位,可转念一想方垶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她又赶紧把嘴巴闭上。
山莲发动会造成什么后果她只是有点概念,对其实质的后果并没有合理的预期,她没办法保证她那点感情能抵得住方垶心中的不情愿。
倘若后果很严重呢?会把方垶也给牵连呢?甚至会把他的家给毁了呢?那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无论怎样,得先稳住他才行。
于是沈曼慢悠悠的开口了,言语中添加了少女才有的娇憨和偏执,“我哪有?我就是想能不能让山莲把我的箱子给破开,我好冷啊。”
说着目的和委屈,然后沈曼语气一转,“都怪你爹,还有你,我哪里得罪你们了,你们就非得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
说着沈曼就闷声哭了,呜咽的声音从箱子里传来,方垶瞬间眉头就皱得死紧。
“曼曼...”
“我都差点死过一次了,你们还不放过我,呜呜...呜呜...”
方垶紧抿嘴唇,目光深沉,他视线转向山莲的根系,再看向箱子。
他深知沈曼无辜,打心底也不愿意看到纷争,但他同时也改变不了阿爹的想法,长辈总有他自己认可并持续遵从的生存法则,他吃他爹的,喝他爹的,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对阿爹的行事置喙,他没本事改变这些,但眼下...
方垶握紧手心,第一次他没有做到的,第二次呢?
他往后看了看自己读书的桌子,阿爹将他困在这里却也没打算让他荒废学业,他是想让他去外面谋一份体面的营生的。
当初山莲被刺激发了难,阿爹吓了一跳,花了大价钱咨询了相关人士,当时那位先生还给了阿爹一本他自己撰写的灵种名录,上面就有好些灵种的信息。
方垶一把挪走保暖的棉衣,将书箱打开,开始翻找。
沈曼假哭了一会儿,就听到方垶喊了句曼曼再无下文,她不由的降低了哭声,仔细辨别,才发现方垶好像在翻找什么东西。
“你现在在干嘛?我看不到。”
方垶一边翻找,一边给她回话,“我记得我这边有一本关于灵种的书,说不定里面就有山莲的信息。”
沈曼眨眨眼睛,他这是...愿意帮她?
“你...你不怕山莲误伤你了?”
“我无碍的,眼下救你才是最重要的。”
沈曼心情闷闷的,突然感觉有点看不懂了。
“你...你既然觉得救我是最重要的,那这么多天,为什么没有想过把事情告诉我哥?当初,你真的有想要救我吗?”
村长可能告诉方垶沈曼摔死了,但沈晁还是在的,方垶哪怕是想替沈曼报仇呢?
若是他有一点那样的想法,又干嘛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被关在这里,消失了三个月。
方垶听到质问,默默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卸了力气,跪坐在地上。
他知道,此时若是说这话,沈曼以后绝对不会搭理他了,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不认为沈曼会不怪他。
“曼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干嘛吗?”
沈曼皱眉,问这个干嘛,她脑子里可没有记忆,格式化了好伐。
“我不记得。”
方垶微微一笑,言语中排解不掉的沉闷,“那天,我亲手杀死了我养大的小狗。”
咦...沈曼额头多了三道纹,这听着像是某种服从性测试。
“曼曼,阿爹教育我要足够狠心,生存不易,地界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我若是不够狠心,连自己家人都护不住。”
这个情节沈曼从小说里看到过,所以听到方垶说这些也没有特别惊讶,丛林法则么,常识。
“你哥很厉害,倘若你哥知道是我爹害了你,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爹,我们家,靠我爹养着,我娘,我妹妹们,还有我奶奶。”
“你就怪我吧,曼曼,我没本事。”
啧!沈曼在箱子里挑眉,她怎么想是一回事,听当事人自己说出口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原来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不过,哪怕事情明了,沈曼也没有太生气,若真要说她有什么情绪,主要还是无奈以及无力,在整个事件里,她充其量只是一个后来的旁观者。
然后她现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求生!生存不易,她可没那么想死。
“我不怪你,你和我一般大,我打不过他们,你也打不过。”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方垶就好像被打了一拳在眼眶上,瞬间红了眸子。
豆大的泪珠掉落,方垶无声擦掉,开始继续找书,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翻找的速度更快了,顺便哽咽着,说了一句特别走心的话。
“曼曼,如果真的不行,这次,我就陪你一起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