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李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纸条上的内容令人作呕,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马夫胡安、屠夫巴克、女仆安娜……
这些名字,这些扭曲的记录,都指向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落入了一个变态狂的手中。
那个疤脸骑士说要把他制作成“零件”,现在看来,绝不是在开玩笑。
李维将这些信息深深印在脑海中,也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他必须活下去,必须逃出这个鬼地方。
目光扫过囚室,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那些刑具碎片大多生锈沉重,不适合携带。锁链太长,容易暴露行踪。
就在这时,李维的视线定格在一个角落。
那里,半掩在破布下面的,是一柄造型奇特的刀具。
李维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拿起。
这是一柄挫骨刀,刀身细长锋利,专门用来分离骨肉。
刀柄虽然有些生锈,但握在手中分量刚好,长度也近似匕首。
李维将挫骨刀藏在袖中,然后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前。
厚重的木门紧闭着,门缝中透出微弱的光线。他贴着门板,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李维伸手轻推门把手。
没有上锁?
心跳骤然加速。这是陷阱,还是对方的疏忽?
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维咬紧牙关,沉重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他小心翼翼探出头去,发现门外是一条幽深得望不到尽头的长廊。
疤脸骑士和那个叫白银的黑袍人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长廊空荡荡的,两侧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才嵌着一支摇曳的烛火。昏黄的烛光勉强驱散了些许黑暗,却也投下无数张牙舞爪的影子,让整个长廊显得更加诡异。
李维环顾左右,囚室左侧,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只有大概十米远处,有一个拐角。而囚室的右侧,则还有两扇紧闭的房门,至于是否是囚室,不得而知。
空气很难闻,但李维的注意力,完全被囚室对面,长廊那面墙壁吸引了过去。
那里,悬挂着许多巨幅画像。
画中人有男有女,皆是贵族的华丽打扮。他们或手持权杖,或佩戴珠宝,神态各异,却都栩栩如生。冷漠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有的骑士画像,身披重甲,手拄着巨大的双手长剑,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有的贵妇画像,则穿着繁复的宫廷长裙,手里捏着一把羽毛扇,半遮着嘴唇,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透着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些画像,差不多一共有十幅左右。
在门口处确认外界没有危险后,李维谨慎地挪动着步伐,凑近了离他最近的一幅画像。
画像下方,有一块小小的黄铜铭牌。上面刻着人物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名字则是“赛西德·阿萨扎尔”。
看到这个姓氏,李维瞳孔一缩。
这是格鲁的姓氏!
根据日期判断,这些画像上的,是格鲁的先祖!
但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维抬头,看到画像中的男人,面容阴鸷,眼神凶狠,手中紧握着一柄狰狞的连枷,金属链条上的尖刺寒光闪闪。
铭牌上显示的时间,他死于八十年前。
李维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格鲁!
他脑中猛地闪过刚才那个声音告诉他的——“背叛的利刃,往往来自于您最信赖的方向……”
该死!
李维紧握手中的挫骨刀,心脏狂跳如鼓。
居然是格鲁,背叛了他吗?!
愤怒的火焰在胸腔中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个干净。
但下一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他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维强忍着心中的震怒,继续查看其他画像。
“埃德加·阿萨扎尔”。
“玛利亚·阿萨扎尔”。
“塞巴斯蒂安·阿萨扎尔”。
每一幅画像下方,都标注着阿萨扎尔的姓氏。
而这些人的死亡时间,全部集中在六十到一百年前。
李维的手开始颤抖。
这些人,都死了。
格鲁家族先祖的死,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人的寿命,能超过两百年。
只是为什么,他被困在了一个悬挂着格鲁先祖画像的地下囚室里?
这绝不是巧合!
李维眉头紧皱,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要到了外界,一切都好说!
届时,无论是向驻扎在安瑟苏塔当地的骑士团寻求帮助,还是给老师埃蒙或者父亲格利亚送信,亦或者,寻求维罗妮卡的帮助……
李维都能很快摆脱困境,并查明幕后元凶!
然而,正当李维准备迈步离开时……
“嘻……”
一声极轻、极诡异的窃笑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身侧响起!
那笑声尖细而戏谑,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
李维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一股寒意直冲脑门!
他猛地转过头。
长廊的尽头,就在那片最浓重的黑暗与烛光交界之处!
一个模糊的、瘦长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一闪而过!
那黑影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在他转头的同时,便消失在了长廊的拐角处!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