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教一向行事低调,暗中结社,为的就是避免引起官府的关注。
然而如今却要大张旗鼓地对付池州知州,无疑会让摩尼教暴露于世人眼前。
即便摩尼教本身无意如此,但杀害朝廷命官的行为必然引来朝廷的强烈打压,到那时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姚政心中明白,对此并无异议。
停留一日后,他便带领方天定、邓元觉、石宝、庞万春等摩尼教中的顶尖高手,连同五百精锐教众,一同启程前往池州。
数日后,众人抵达池州境内。
恰巧遇到李俊和穆弘一行人。
双方寒暄过后,得知邓元觉等人前来是为了抓捕苗尚高,李俊与穆弘顿时双眼放光。
李俊开口道:“池州既然出了这么个 ** ,不妨先结果了他再离开!”
邓元觉摸了摸光头,笑着回应:“我听说苗尚高到池州后搜刮了不少财宝,若能攻破池州城,定能获取大量金银。”
摩尼教资金匮乏,方腊派遣方天定等人来池州,一方面是为了抓捕苗尚高,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搜刮池州的财富。
既然决定行动,那就干脆大捞一笔。
由于人数众多,众人并未直接进城,而是选择在城外扎营,随后分批次潜入池州城内。
就在这个时候,留守池州的苗家下属得知李俊、穆弘归来,立刻前来禀报,提到梁家近期发生的一件大事。
原来,梁家设有正副两位主管,副主管名叫孙昌。
此人能力出众,无论金银盈千累百,还是米粟满仓,全由他统筹管理,井井有条,深受梁家父子信任,以至于正主管几乎无事可做。
孙昌出身贫寒,孤身一人,因表现出色被提拔为副主管,已在梁家任职一年多。
俗话说“饱暖思 ** ”,孙昌衣食无忧后,心思逐渐转移到女人身上。
作为副主管,他很快勾搭上一名侍女,两人私下往来频繁,感情炽热如火。
可丫头始终是丫头,怎比得上主家的女儿。
梁红玉已长成,愈发显得端庄秀丽,引得不少世家子弟心生倾慕。
孙昌见状,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心想若能得手,将来这偌大家业,多半归他掌控,一生享用不尽。
但主家女儿,断不会轻易如愿。
孙昌日夜胡思乱想,终于想出一条歹毒之计,威胁那丫鬟,让她引梁红玉至后花园,自己则伺机而动。
丫鬟年幼无知,果然照做,梁红玉刚入园中,她便借口有事,悄悄离开。
梁红玉不知其中隐情,正值阳春三月,园中繁花似锦,春意盎然,令她满心欢喜。
梁红玉边走边赏,忽想起不久就能去济州与久别的徐悟锋相见,不禁泛起一丝娇羞。
那时,她站在桃树下,桃花盛开, ** 动人,与她的容颜相互映衬,美不胜收。
……
孙昌藏于假山之后,早已看得痴了,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从假山后走出。
梁红玉吃了一惊,定睛一看,竟是自家副主管孙昌,他穿戴整齐,面容光鲜,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梁红玉眉头微蹙,斥责道:“你这般无礼,为何擅闯至此?还不快退下!”
孙昌仿若未闻,仍死死盯着梁红玉,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梁红玉心中怒火升腾,正欲呼喊丫鬟,却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孙昌见时机成熟,壮着胆子走近,拱手说道:“这般美景, ** 独自游园,岂不可惜?”
说着话,身体却不自觉地靠近,眯着眼笑着看向梁红玉。
但孙昌想错了,换了普通人家的女子,此刻必定惊恐万分,梁红玉出身将门,岂会被这种轻薄之徒吓倒。
见孙昌如此无礼,梁红玉冷颜相对,上前一步,挥起粉拳,朝孙昌脸上击去。
“哎呀!”
孙昌毫无防备,脸颊猛地挨了一拳,痛得立刻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两颗牙齿混在里面,半边脸瞬间肿胀。
梁红玉未等他回神,冲上前揪住他的头发,挥拳一阵猛击,打得他哭喊不已。
这时,那名侍女听到声响赶来花园查看。
梁红玉正准备质问她,孙昌趁机滚爬逃离。
梁红玉追赶无果后,命令手下捉拿侍女,直接回家向父母禀报此事。
次日清晨,李俊和穆弘听闻消息后皱眉询问详情。
随从回答道:“这事发生在前天,梁小娘子告状后,梁大郎非常愤怒,迅速抓住侍女,没几下便让她招供。”
“侍女详细交代了她如何与孙昌暗中勾结,又是怎样设计将梁小娘子引入园中。”
得知是孙昌的计谋,梁大郎立即前去抓捕,但对方极为机敏,不仅挨了梁小娘子一拳,还担心受罚提前逃走了。
李俊追问:“可有这恶徒的下落?”
随从摇头表示不知,“我们也是事后才知晓情况,派人寻找却因不熟地方,至今仍未发现。”
邓元觉听后警告:“此人品行恶劣,若他知道梁家与徐寨主的关系,可能会跑去官府告密。”
穆弘回应:“听说此人到梁家不过一年多,当初我家兄长南下时,他还未入府,应该没那么快知道内情。”
姚政提醒:“不能掉以轻心,节帅之前拜访梁家时并非孤身一人,也许有人还记得相关事,万一让孙昌得知就麻烦了。”
方天定点头附议:“说得对,李俊、穆弘两位首领,你们不如先进城劝梁家尽快收拾行装离开,最好是明日一早动身。”
我们带着人混进城内,一旦有变故,也能及时接应你们。
等你们顺利撤离后,我们再对付那个狗官。”李俊与穆弘点头同意,安置好李福等人后,便与摩尼教群豪告别,朝着池州城的方向行去。
众人进入城中,直接前往梁府。
家丁认得他们,领他们入内,在大堂遇见梁成业。
李俊和穆弘上前询问孙昌的情况,只见梁成业咬牙切齿地说:“那家伙出身低贱,我父亲看中他能干,提拔为副主管。”
“没想到这卑鄙小人狼子野心,受人恩惠却不思回报,反而做出这种事。
若被我抓住,非打断他的双腿不可。”李俊说道:“孙昌现在不知所踪,我怀疑他会去告密,大郎已告知大小梁将军,非必要之物都舍弃了,我们明日一早就离开。”
梁成业点头回应:“我也同父亲和祖父提及此事,祖父说最晚这两天就动身。”李俊和穆弘听后觉得一两天时间无碍,便也点头表示同意。
苗尚高有个衙内,二人同样品行恶劣,但不同之处在于前者爱财,后者好色。
这衙内到了这里,结识了不少本地无赖,每日流连于各种场所。
有时兴致上来,不论对方是否良家女子,他都会纠缠不清,旁人因惧怕他的权势,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孙昌的朋友马良善于阿谀奉承,两人关系密切。
孙昌离开梁家后无处可去,暂住在马良家中。
马良本靠帮衬富家子弟维持生计,自从苗衙内到来后,便成为他的随从。
孙昌被梁红玉一顿痛打,心中愤恨难平,与马良商议后,决定去州衙告发梁家私通梁山叛匪。
马良听罢劝阻道:“不成,仅凭空口无凭的话,官司怎能成立?梁家在当地根基深厚,得罪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孙昌反驳说:“兄弟有所不知,我之前听梁府仆人提到,两家有个亲戚姓徐,来自京东济州。”
心中暗忖,那梁山之首同样姓徐,也在京东济州府,即便不是主谋,也必有牵连。
加之这几日梁家出售家产,莫非真有脱身之意?
马良闻言沉思片刻,说道:“如今梁山为乱,若能擒获其家属献于东京,亦是一大功劳。”
“然眼下无确据,还需通过苗衙内疏通关节,方能确保此事稳妥。”
商议已定,马良引着孙昌前往拜见苗衙内。
孙昌言辞巧妙,极力夸赞梁红玉绝色倾城,天下难寻,即便衙内众多美姬,亦远不及。
苗衙内听后心动不已。
孙昌趁机进言:“此女世间少有,若非亲眼所见,难以置信。”
苗衙内受二人蛊惑,私下与父亲苗尚高提及此事。
苗尚高得知梁家与反贼勾结,怒斥道:“难怪近日梁家变卖家产,定是欲潜逃!”
即便缺乏直接证据,苗尚高仍执意行动,认定只需抓到梁氏父子,再加上孙昌作证,便可坐实罪名。
随即,苗尚高唤来城中捕快,挑选精锐衙役,命其翌日清晨前往梁家抓捕。
次日清晨,梁家上下正用餐时,门外传来急报,称缉捕使臣奉知州之命,前来商讨要事。
老梁将军心生疑惑,却见来者为苗尚高所遣,只能整理衣冠出门迎接。
未及开口,捕快先行入内,随后大批衙役涌入。
老梁将军察觉异样,尚未发问,便听捕快下令:“动手!”
众衙役蜂拥而上,将老梁将军捆绑。
屋内众人闻声而出,只见两百余名衙役已将梁家包围。
数十名士兵持弓对准梁家人。
小梁将军勃然变色,厉声道:“放肆!我父乃本州都监,岂容尔等无礼?”
梁红玉叱道:“速放我祖父!”
某日,捕快首领冷言道:“梁顺方、梁文忠父子勾结匪徒,经孙昌举报,证据确凿。”
“奉上官之命,速将其拘押问罪,若反抗,休怪无情。”
忽闻身后有动静,众人回头,竟是失踪已久的孙昌。
孙昌急道:“非是我有意陷害,实为自保。
古人云:株连九族。
为求活命,不得不告发。”
“梁山匪首姓徐,曾造访贵府,此事万难抵赖。”
梁文忠怒斥:“休信此人胡言,他早因恶行潜逃,今又来构陷。”
捕快冷笑:“为何独独针对你们?你与济州徐姓者有亲,是否属实?”
梁文忠哑口无言。
捕快挥袖下令:“动手!将梁家上下押入官署!”
众差役蜂拥而上,梁成业怒喝:“谁敢动!”
捕快傲然道:“梁成业,你的武艺虽高,但我们人多势众,且备有弓箭,杀你不过举手之劳!”
随后,捕快对众差役下令:“谁敢反抗,一律格杀!”
梁文忠父子目睹箭矢逼近,脸色惨白。
捕快扬手示意抓捕。
骤然间,一支劲箭破空而来,正中捕快胸口,洞穿心脏。
梁家人惊骇之际,李俊、穆弘率众随从从堂内杀出,护住梁家众人。
只瞧见穆弘正手握一张大弓,冷声道:“梁山好汉全在此,有谁敢来试试?”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
喊杀声骤然响起,一群衙役顿时望向门口,只见外面涌进来一伙大汉。
这些大汉毫不啰嗦,直接冲进院子,朝着衙役们发起攻击。
最前面的是个胖和尚,挥舞着禅杖,瞬间击倒一片。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精瘦男子,手执宝刀,冲入人群左劈右砍。
衙役们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加之缉捕使臣已亡,根本无力抵抗。
不过片刻工夫,这些人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侥幸未死的衙役有的选择跪地求饶,有的则迅速 ** 逃走。
有几个胆大的衙役企图挟持梁顺方为人质,却被李俊和穆弘制止。
这伙人正是摩尼 ** ,带头的是邓元觉和石宝。
昨夜,摩尼教的人便已潜入城内,分散居住。
得知官差要到梁家抓捕人犯后,他们立刻赶来支援。
穆弘迎上前,拱手道:“多亏两位率众前来,不然单靠我们,恐怕难以应付。”
邓元觉问:“穆头领不必客气,府中可有人受伤?”
穆弘答:“并无伤亡。”
邓元觉点头:“那便好。
方天定正在进攻府衙,咱们速离此地,待除掉那官员后,再与你们会合。”
说完,邓元觉与石宝带着手下直奔府衙而去。
穆弘转身对梁家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城。”
众人纷纷附和,梁老将军问道:“刚才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李俊回答:“他们是摩尼教的朋友,此次前来是为了对付苗尚高。”
“摩尼教!”众人惊呼。
梁老将军愣了愣,疑惑地问:“难道摩尼教也……”
李俊与穆弘略显迟疑,不知是否该坦白实情。
老梁将军瞧见二人神色,便知晓事情已然尘埃落定,心中不免长叹一声。
眼下的梁山已揭竿而起,若摩尼教再有异动,大宋恐怕真要陷入动荡。
思虑片刻,老梁将军没有其他念头,这一经历让他彻底明白,此刻唯有投奔梁山才是出路。
这时,梁成业拖来一个人,正是刚才躲在墙角、侥幸逃生的孙昌。
梁文忠见到孙昌,怒不可遏,大吼:“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今日绝不会放过你!”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孙昌急忙跪地求饶,额头撞地发出沉闷声响。
梁文忠哪肯轻饶,随手拾起一把刀,将孙昌拖至角落,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斩下他的首级。
处理完孙昌,梁家人即刻着手准备离开。
梁家的田产大多已经出售,此时他们整理好金银细软,跟随穆弘、李俊往城外行去。
再说苗尚高在府中,刚刚用过早膳,正等待缉捕使臣带来捷报。
他对梁顺方一家是否真的勾结叛军毫不关心,只想着一旦抓住他们,便可随意罗织罪名,押送京城,必能得到朝廷嘉奖。
况且,梁家若无勾结逆贼之事,为何这几日忙着变卖家产,似有举家逃离之态?
忽听门外喧哗不止,苗尚高眉头紧锁。
府衙重地,岂容如此喧嚣?
未等他说出口,一名差役急匆匆入内禀报:“大人,大事不好!城中闯入一伙贼人,现已攻至府衙外,请大人定夺。”
苗尚高大惊失色,问:“何方贼人?怎会攻进城来?”
差役答道:“他们自称摩尼 ** ,说大人上任后只顾搜刮民脂民膏,全然不顾百姓疾苦,扬言要取大人首级。”
苗尚高刚要呵斥,却听见外面杀声震天,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喊道:“快……快叫本州都监带兵前来救援!”
差役苦着脸道:“大人,梁都监与梁山反贼暗通款曲,您已派人前去抓捕了。”
苗尚高恍然大悟,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就该缓几天对付梁家。
此刻也只能吩咐道:“速备马来,本官要亲自出城。”
那差役急忙跑下,不一会儿便牵来一匹骏马。
苗尚高匆忙跃上马背,双手紧握宝剑,十几名随从护卫左右,不顾一切地冲出州衙,连家人也无暇顾及。
不曾想刚出府门,迎面遇上一群来者,竟是邓元觉与石宝率众赶到。
邓元觉认出苗尚高身着官服,立时怒吼:\"直娘贼,欲逃往何处?\"
石宝亦厉声质问:\"还想往哪躲?\"
二人带领手下疾步追击,兵刃出鞘,气势汹汹。
苗尚高惊恐万分,高呼求救。
邓元觉挥舞禅杖,打得随从四散奔逃,随即逼近马前,一杖砸翻苗尚高及其坐骑。
此禅杖由精铁锻造,重逾五十斤,苗尚高岂能承受?
石宝随后赶到,见其倒地不起,叹息道:\"本要活捉,怎成这般惨状?\"
邓元觉抚着光头笑道:\"这昏庸之官原就不堪一击,我并未使全力,怎至如此模样。”
石宝闻言莞尔,割下首级挂于腰间,率众从侧门突入府衙。
与此同时,方天定、庞万春等人自正门杀入,一路冲杀,不久与邓元觉会合。
见苗尚高已毙命,方天定言道:\"此等污吏虽除,家眷亦不可留,听闻其子也非善类。”
庞万春应道:\"无需多言,直接拿下!\"
众人闯入后院,将丫鬟仆役尽数斩杀,擒获苗尚高家眷,清点人数时却发现少了一位苗衙内。
方天定下令:\"分头搜寻财物,此官贪吝,必有积蓄。
庞万春,你去寻那苗衙内!\"
庞万春领命而去,率数十人四处搜寻,绕过一道拱门,忽见墙角闪过一道身影。
庞万春一声号令,几名摩尼 ** 疾步上前,将那人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