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点头同意,随后说道:“不知那头陀现在如何?我们去后院查看一下。”
众人随即前往后院,发现左右各有小土坯房,门依旧敞开,左边为厨房,右边则是柴房。
进入厨房,众人被眼前景象震惊。
长案桌上摆满胳膊、大腿和人头,地面血迹斑斑,血腥味令人作呕。
鲁智深等人见状,也不由自主感到恶心。
武松怒斥:“这些 ** ,刚才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许久,四人才从震惊与愤怒中缓过神来。
李忠环顾四周,忽然指向角落说道:“兄长,这不是先前那个头陀吗?”
鲁智深、武松、石勇顺着望去,只见厨房一角躺着那个头陀,此刻依然昏迷不醒。
于是四人合力将他抬出,又取来了解药,喂他服下。
不久,头陀渐渐苏醒,起初还有些迷糊,待清醒后开口便骂:“你们这群黑店强盗!”
见是鲁智深等人,头陀不由分说挥拳就打,却被武松轻易闪开并制住手腕。”大师莫要误会,”武松说道,“我们只是过路客商,那些歹徒已被我们除掉。”
广惠和尚看清众人后,急忙起身作揖赔罪:“几位英雄切莫见怪,小僧一时错认,多有冒犯。”
鲁智深哈哈一笑:“无妨,看你手中宝刀非凡,想必也是位高人,敢问尊姓大名?”
广惠恭敬答道:“小僧法号广惠,出自屏风岭八宝寺,正追赶一名恶徒,途经此处。”
“不想在此栽了跟头,着了奸人的暗算,实在惭愧。
还未请教各位英豪芳名?”
鲁智深朗声介绍:“洒家正是鲁智深,旁边这位是武松,那位是李忠,还有石勇。”
“原来竟是梁山上的豪杰!”
广惠惊讶之余满心欢喜:“早就听闻梁山好汉威名,今日有幸得救,实乃三生有幸。”
武松大笑:“缘分使然!听你言辞,定是对恶行深恶痛绝。”
广惠合掌诵佛后说道:“诸位请看,这串一百零八颗念珠皆由人头骨制成,实不相瞒,每颗都来自恶人之首。”
鲁智深等人听罢,面色顿时凝重。
广惠续言道:“我以性命担保,这些头骨皆出自罪大恶极之人,绝无良善之辈!”
“携此头骨,实为警示宵小之徒。”
石勇惊叹:“天啊,百零八个头骨,大师果真了得!”
武松诚恳道:“大师仁义之举,在下钦佩!”
鲁智深听罢,心中喜悦,随即邀请:“广惠兄弟,你这般刚烈之人,何不加入我梁山泊, ** 大事?”
广惠欣喜回应:“久闻梁山泊义薄云天,诸位好汉行侠仗义,心中向往已久!既蒙师兄盛邀,实乃荣幸!不知几位师兄缘何至此孟州?”
鲁智深答道:“奉寨主之命,请少华山与抱犊山的英雄入伙,兄弟不妨同行。”
广惠忙道:“恭敬不如从命。”
随即,众人整理行装,点燃火把烧毁那黑店,直奔少华山而去。
……
翠屏山。
杨雄将染血的刀丢在地上,脸上毫无表情,全然不顾已被挖心剖腹的潘巧云。
他转向石秀,问道:“兄弟,奸夫 ** 俱已伏法,今后我们该往何处栖身?”
石秀答道:“哥哥 ** ,我助拳,我思虑再三,济州有梁山泊,广纳贤才,不如前往投靠!”
杨雄沉吟道:“虽是良策,可我们无人引荐,恐怕难以入伙。”
石秀宽慰道:“哥哥莫疑,梁山好汉行侠仗义,我们光明磊落,又有武艺傍身,他们怎会拒之门外?”
“ ** 之事,难逃官府追捕,无论成败,我们必须一试。”
杨雄稍作思考,点头同意:“甚好,我们就去梁山碰碰运气。”
于是,二人下山,离开蓟州,行经七八日,越过宋辽边境,抵达沧州境内。
这天,二人抵达一家客店,用过酒饭后,杨雄查看剩余盘缠,面露忧色道:“银两所剩无几,如今离济州尚远,恐怕还没到目的地,我们就要沿街乞讨了。”
石秀亦皱眉沉思,常言道:“英雄若缺钱,亦如平庸辈。”这点积蓄,怕是难以支撑前往梁山泊。
忽而,石秀心中一动,说道:“我常听人提及,沧州有个柴大官人,最是慷慨仗义,专解人困厄。
不如前去投靠,也好暂借些盘缠。”
杨雄闻言精神一振,道:“我在蓟州时,就听狱中囚犯提起,柴进被称为当世小孟尝。
既然到了沧州,理应登门拜访。”
水浒的故事便是如此,哪怕未曾受过柴进资助,也未尝过他美酒,但必定听说过小旋风柴进的大名。
杨雄与石秀商议妥当,随即向店小二问清路径,直奔柴进府邸。
行至午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宏伟庄园映入眼帘,气势非凡。
时近黄昏,二人正欲求见,却见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杨雄与石秀凝神细看,发现队伍 ** 有一官人,骑着一匹雪白卷毛骏马,那人眉目俊朗,气质超群。
此刻,杨雄和石秀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就是柴进?”
“吁——”随着一声轻响,柴进已注意到他们,见二人形貌不俗,不禁微笑道:“二位贵姓高名?来自何处?”
杨雄拱手答道:“在下杨雄,辽国蓟州人士,这是我的义弟石秀。
因盘缠耗尽,听闻柴大官人仁德,特来求见。”
“吾即柴进。”柴进爽朗一笑,这类求援的江湖游侠每日不知多少,他早已习以为常。
“见过柴大官人。”杨雄与石秀确认身份后,恭敬行礼。
柴进跳下马背,还礼道:“观二位气宇轩昂,必为英雄豪杰,不妨移步寒舍一叙。”
“多谢大官人。”
柴进命仆人送茶后,才将目光转向杨雄和石秀,笑着问道:“两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杨雄略显迟疑,石秀见状立刻答道:“不敢隐瞒柴大官人,我们二人在辽国蓟州惹了些麻烦,打算前往梁山泊避难。
只是途中盘缠不足,特来向您求助。”
柴进闻言轻笑一声:“这有何难!两位究竟做了何事,尽管告知,即便犯下 ** ,在我的地界上也无妨。”
柴进心中暗喜,他对二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倒更为好奇。
在他看来,来此地的人若没点背景才奇怪呢,最好能有些棘手的问题,这样才能显出他的手段。
杨雄无奈,只得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听完后,柴进哈哈一笑:“不过就是除掉一对奸夫 ** 罢了,况且还是在辽国,两位无需太过担忧。”
杨雄仍觉不安:“怕是会给大官人添麻烦。”
柴进再次展颜:“辽国再强势,也鞭长莫及。
更何况,我这庄园里的客人,又有谁不是带罪之身?区区两条人命算得了什么。”
察觉柴进的豪气,杨雄和石秀心生敬意,忙抱拳致谢。
随后,柴进询问他们是否习武,二人点头称是。
在柴进的要求下,两人各自演示了一套拳脚功夫。
见二人武艺高强,柴进更加欣喜,随即摆宴款待,并邀请他们多留几日。
“多谢柴大官人慷慨相助!”杨雄与石秀相视一眼,都想到或许可以暂居于此。
“两位不必客气!”
柴进瞧见两人神情,嘴角微扬,心中甚是畅快,这正是他所追求的乐趣。
普通富户只知声色犬马,而柴进早已厌倦这些庸常之举。
他要玩,就玩些不同寻常的,比如收留这些亡命天涯的江湖客。
柴家有皇室赐予的免死铁券,这是赵家给予的特权,柴进认为若不用实在可惜。
收纳那些背负重案之人,这是旁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柴进却能泰然处之,这正是他的独特之处。
地位的差距,往往就是这样体现出来的。
先祖遗留下的珍宝,理应好好利用,毕竟柴家的基业早已托付给赵家。
柴大官人在自家庄园内处置几名罪犯,这不算过分,轻视法律也合乎情理。
柴大官人对此乐此不疲,却忽视了一个事实:通常情况下,赐予免死金牌或丹书铁券,其实是在暗示:我虽有意对付你,但碍于某些缘由,暂时不便动手,还不得不给予奖赏,所以希望你能安分守己。
高唐州。
上次梁山之战后,高廉一直致力于扩充军队,弥补损失。
然而,这需要大量资金。
高廉知州自是不缺钱,自他上任以来,便如同一把镰刀,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剥夺得一干二净。
直到此时,百姓才恍然明白,“高廉”并非“廉洁”,而是“镰刀”的意思。
尽管如此,高廉行事一向公私分明,搜刮而来的财富自然归他自己所有,怎可用作公用?这岂非违背常理?
高廉始终秉持着这样的信条:属于我的,永远是我的;即使是朝廷的,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公私分明,绝无妥协。
当穷苦百姓已无油水可榨时,高廉开始转向富裕阶层。
不幸的是,柴进的叔父正好居住在高唐州,且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自然成为他的目标。
柴家本是后周皇族,又有丹书铁券护身,身份高贵,素来目中无人,开口闭口便是“后周皇室子孙”云云。
这般出身,让普通人难以企及。
然而,在大宋这广袤的土地上,既存在让人忌惮的存在,也有能与其抗衡的力量。
可惜,大多数人并不了解柴家底细,那所谓的丹书铁券究竟有多 ** ,他们不得而知,但高廉必定心中有数。
柴皇城虽非正统血脉,但毕竟是皇家后代,面对高廉索要钱财的要求,断然拒绝,毫无转圜余地。
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高廉。
在当今大宋,竟还有人拿前朝贵族的身份说事!
高廉如今身为知州,行事已不再似从前那般鲁莽。
昔日里他若看中某物,大可亲自下手夺取,而今则不然,如此行为实属可笑。
高廉有一胞弟,名唤殷天锡,人称其为殷直阁。
此人身量虽轻,却仗着姐夫权势在此横行霸道,无所不为。
见自家弟弟如此嚣张跋扈,高廉非但未加制止,反而颇为满意,遂授以重任。
次日,殷天锡便带着数十个喽啰气势汹汹地来到柴皇城府邸,猛力叩门。
柴府管家开门见是殷天锡,面色骤变,忙恭敬问道:“不知直阁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闪开!”殷天锡身旁的打手早已接获指令,立刻上前将管家推至一旁,一群人涌入柴府。
殷天锡一入柴府,宛如回到自家一般,径直走向后院。
见那精致的园林水榭,不禁喜形于色。
此时,柴皇城闻讯赶来,见殷天锡如此狂妄,厉声质问:“汝是谁?竟敢在我府内如此放肆?”
殷天锡冷眼瞄了瞄柴皇城,说道:“我乃高廉之妻弟,人称殷直阁者是也。”
“昨日有人告知,府中后院有座水榭,构造甚美,特来一观,果然令我心旷神怡。”
“此宅自今日起归我所有,汝若识时务,速速搬离。
近几日我将完婚,正需此宅作新房。”
所谓觊觎柴宅,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若柴皇城愿意出银钱换取安宁,此事便可轻易化解。
然而,此宅正合殷天锡心意,加之高廉背后撑腰,他毫无畏惧。
柴皇城面对殷天锡的蛮横要求,不禁怒火中烧。
他活到这般年纪,从未遭遇过如此羞辱。
柴氏一门世代居于高唐州,历任官员莫不对其礼遇有加。
柴皇城昂首说道:“我家族显赫,先辈曾受御赐丹书铁券,不容他人欺凌。
你竟敢侵占我家宅邸,驱逐老幼,究竟是何居心?”
殷天锡怒目而视,斥责道:“老东西,我已好言相劝,你竟敢违抗?奉劝一句,莫自讨苦吃。”
柴皇城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殷天锡怒吼:“我乃后周宗亲,先祖所赐铁券犹存,你仗着高廉之势胡作非为,今日必让你知晓厉害!”
殷天锡冷笑一声:“纵使有免死金牌,你也得迁离此地。
否则,后果自负。”
柴皇城无法忍受,召集庄客准备驱逐殷天锡等人。
然而,殷天锡动作更快,未待庄客到场,便指挥手下冲上来,将柴皇城推倒在地,拳脚相加。
许久之后,殷天锡才命人停手,一把提起柴皇城威胁道:“老匹夫,给你三日限期,若不搬走,定让你付出代价。”
话毕,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柴皇城的续弦妻子闻讯赶来,见其伤势严重,连忙让人抬入屋内。
遵照柴皇城嘱托,她立即写信连夜送往沧州。
柴进收到消息后,得知叔叔柴皇城因高唐州知州高廉的亲戚殷天锡强占花园而遭此厄运,气得吐血,卧床不起,生命垂危,于是派人召他前来。
柴进听闻叔叔宅邸被占,并未感到太多困扰。
不过是个庄园罢了,能有多大问题?
或许是因为高廉那边未妥善处理,庄园不要便罢,另建一座亦非难事。
无非是退让而已,钱财可解决之事。
在柴进看来,凡可用金钱化解的难题,都不算真正的麻烦。
随即,柴进下令挑选良马,带上杨雄、石秀等人,火速从沧州前往高唐州。
抵达柴皇城府邸后,柴进顾不上休息,直奔后院探望叔叔。
此刻,柴皇城面色蜡黄,形同枯槁,气息微弱,几乎濒临死亡。
柴皇城一生骄傲,临近暮年,却遇上了麻烦事。
哪怕不说他遭受的那顿痛打,就凭他的年纪,身体稍弱些的人早就被气垮了。
再加上挨了打,柴皇城从此卧床不起,茶饭不思,药物也不见效,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柴进看着病床上的叔叔,坐在榻前悲痛欲绝。
继室急忙上前劝慰道:“大官人长途跋涉,还请节哀,以免伤了自身。”
两人行礼后,柴进询问详情,继室将经过讲述一遍,又说:“皇城受此委屈,如今有您主持正义,无论如何也要为您叔叔讨回公道。”
说着说着,她也忍不住落泪。
柴进平日里仗着祖传的丹书铁券,连犯法的人都敢藏匿家中,何时惧过官府?
得知叔叔遭此侮辱,他气愤至极,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情绪。
他对继室承诺:“婶婶请安心,务必为叔叔请医治病。
此事由我处理,即刻派人回沧州取丹书铁券,到时候定要与殷天锡理论清楚。”
“有了丹书铁券,即便告到知州衙门,高廉也不敢动我分毫。
若他偏袒不公,我就去东京告御状,一定要为叔叔讨回公道。”
继室连忙拜谢:“有大官人主持公道,我便放心了。”
柴进略作沉思,随后走出房门筹划对策。
尽管对继室言辞恳切,但他内心明白,丹书铁券不到生死关头决不能轻易使用。
这是柴家最后的保命符,不到万不得已,柴进绝不会启用它。
因此,当前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收集证据,将来在公堂之上,与殷天锡较量高低。
石秀好奇问道:“大官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柴进长叹一声,简述了事情经过。
“这人实在太蛮横无理!”
石秀听闻此事,心中顿生怒火。
他本与杨雄计划前往梁山,却因柴进的挽留而留在此地,期间也得到了不少关照。
石秀 ** 后胆量大增,愤然说道:“大官人,我去将那殷天锡擒来,为您叔父讨回公道!”
柴进立即回应:“石秀兄弟,何必与他纠缠?他虽仗势欺人,但我府上藏有护持圣旨,此事不宜在此争执,我即将赴东京,在皇帝面前呈告御状。”
稍作停顿,柴进继续说道:“待我查明情况,若需你出手,自会相邀。
如今无事,且请归座休息。”
此时,一名侍妾急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地说:“大官人,不好了,老爷快撑不住了!”
柴进立刻赶至柴皇城住所,只见柴皇城已咳出血来,气息微弱。
柴皇城见到柴进,脸色竟渐渐红润,不再似之前那般虚弱,努力坐起身子,眼中含泪对柴进说:“贤侄才华出众,不负祖宗期望。
今日我被殷天锡所害,望你能为我向朝廷申诉,让我在九泉之下也能感激你的恩德。
保重身体,再保重!再无他言!”
话音未落,柴皇城便靠在柴进怀中安详离世。
见叔叔惨遭毒手,柴进悲从中来:“我柴家子孙众多,未曾想竟有人敢伤我族人,实在愧对先人。”
室内众人皆悲泣不已,继室抹干眼泪,担心柴进过度悲伤,劝道:“大官人节哀,后续事务还需您主持。”
柴进勉强收敛情绪,说道:“家中的铁券丹书尚未带来,我已派人连夜取来。”
“拿到铁券丹书后,定要前往东京申诉,无论如何都要为叔叔讨回正义。
现下先为叔叔准备灵柩,穿戴孝服,之后再商议其他事宜。”
柴皇城继室听罢,点头应允:“一切听从大官人安排。”
近日,柴进依照官规,准备了内外棺椁,布置了灵堂,全家穿戴孝服,大小皆哭丧,只待七日后安葬。
柴皇城去世第三天,殷天锡骑着从高廉军营得来的高头大马,带着几十个闲汉,在城外转了一圈,又在城里饮酒,随后打算找柴家麻烦。
殷天锡带着几分醉意,假装醉醺醺地来到柴皇城府前,勒住马缰,发现府中挂满白布,顿时皱眉。
他对身边一个闲汉说道:“你去告诉他家的人,要是柴皇城没死,就叫他出来。”
那闲汉听后,大摇大摆地去敲门。
守门人早就注意到殷天锡等人,听见殷天锡的话,赶紧进去通报。
柴进听说殷天锡来了,虽然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但此时只能按捺怒火,担心他带人冲撞灵堂,于是穿着孝服急忙出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