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阮小二指挥的水军已靠近官军战船,船上喽啰手持竹竿用力推动木排前进。
撞击声响起,木牌重重砸向船只,但未能引发火灾。
阮小二随即指挥喽啰取出易燃物点燃,投掷至战船。
火焰瞬间爆发,燃烧的布条引燃了倾泻而出的液体,火势迅速蔓延。
这时,穿戴整齐的董平赶到岸边,看到船只已被敌寇点燃,心中怒火顿生,大声下令:“弓箭手登栈桥、木墙,对水面射击;枪兵迅速上前,推开着火的船只。”
董平的到来稳定了军心,士兵们立即行动,弓箭手爬上木墙朝水面发射箭矢。
长枪兵匆忙登上战船,试图靠近并处理燃烧的船只。
“盾牌手顶住!弓箭手反击!”阮小二见箭矢袭来,果断下令。
这些小型战船最多容纳二十人,阮小二每船安排十人,弓箭手与盾牌手配置齐全。
尽管船只狭小,却装备完善。
箭矢在水面上交错飞行,冲锋的长枪兵不断有人中箭,更有不幸者脚下踩到易燃物,瞬间全身着火。
惨叫声使后续的长枪兵止步不前,即便董平呵斥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艘艘船只被点燃。
而鸭嘴滩方向,徐宁的部队也被惊动,但由于李俊等人的刻意掩饰,此处损失轻微。
徐宁反应敏捷,加上杨志、武松协助,三人均非愚钝之人,迅速下令让士兵将船只从水中拖出。
黄云西港一役,阮小五、阮小七率众出击。
除弓箭外,他们还携带了特制木枪,前端削至锋利,如同标枪一般,投掷向岸边的土兵。
“啊——”
黑暗中,惨叫声骤然响起。
虽被击中的不多,但这无声的威胁,在夜色里却极具震慑力,令云天彪麾下的四县乡勇愈发恐惧。
此时,云天彪处境堪忧。
他所统率的并非精锐部队,而是一支临时召集的土兵队伍,尽管装备了刀枪,但使用的多是猎弓,有效射程不过数十步。
至于士气,更是低到令人叹息。
反观阮家兄弟这边,他们凭借制式的强弓劲弩反击,威力远超那些普通的猎弓。
按照正规宋军的训练要求,夜战本就困难重重,更别提这些仓促集结的乡勇了。
“营寨起火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快逃,贼匪杀过来了!”
四县乡勇的防线瞬间崩溃,他们本就是散兵游勇,面对突如其来的火光与混乱,早已没了镇定之心。
即便云天彪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控制眼前的局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乡勇们四处奔逃。
与此同时,停泊在水上的船只已被点燃,火焰迅速向水寨蔓延,外围的木栅栏也被烧毁。
火势逐渐侵入营寨内部,这座仓促搭建的营盘根本无法抵御如此猛烈的攻势。
“兄弟们,随我冲锋!”
“这些鸟官军,竟敢冒犯我们!”
“杀呀!”
阮小五、阮小七指挥手下一边发射弓箭,一边擂鼓呐喊,故意营造出大军压境的假象。
这一招果然奏效,乡勇们的恐慌情绪加剧,纷纷后退甚至逃离营地。
“别怕!站稳阵脚!”
云天彪紧攥青龙刀,面色因怒火而愈发红润,心中却泛起一阵无力。
任凭他如何呼喊,土勇们充耳不闻,见有人逃离营寨,其余人亦随之溃散。
此刻保命为先,哪还有心思追剿贼寇。
另一边,山士奇率部从梁山西侧下山,乘舟至黄云西港,与阮家兄弟会合。
梁山四周皆有路径,但通向金沙滩的路最宽广,众人皆知。
徐悟锋策划的夜袭初见成效,官船已被焚毁。
下一步目标是瓦解黄云西港的土勇,并引导四县兵马冲击官军主寨。
鉴于云天彪实力非凡,徐悟锋派遣山士奇应对。
“杀!”山士奇与阮小五、阮小七联手,从虚张声势转为真进攻,七百将士冲上岸,直扑土勇。
尽管土勇多为民夫,此时却已临阵,梁山顾不得仁义,必须速战速决。
黄云港来的七百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攻势凶猛,瞬间撂倒大片敌人。
即便在夜间,这些土勇也难以招架,早已胆寒,一触即溃。
“贼首何在?可敢应战!”云天彪怒吼,本欲亲率精锐迎敌,却被混乱推搡出营。
“放箭!”阮小五高呼,弓箭手迅速响应,对溃逃的土勇展开射击。
“啊——”十余名土勇中箭哀嚎,这惨叫更令众人惊恐万分。
“停箭!”山士奇喝止弓箭手。
阮小五见计策奏效,便未再赶尽杀绝,仅与阮小七、山士奇一同,如驱赶羊群般,引领这些溃兵朝金沙滩方向推进。
趁着这一时机,十几名身着普通服饰的手下早已混入溃兵中,伺机制造混乱。
近两千名败退的士兵齐声涌向金沙滩主寨,这般情景,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此时金沙滩主寨内,董平镇定自若,先派遣两营禁军在寨门前布阵,以防贼人趁机突破关口。
随后,他又命令娄熊、谢德率两营厢军至水泊边缘布防,阻击可能从水面来袭的敌军。
董平此时已清楚,贼人的目标并非攻占此处,也非毁坏营寨,而是焚毁船只,以扰乱军心。
幸而董 ** 应迅速,虽船只被焚,局势却得以控制。
此刻,董平才暗自责备自己的疏漏,围剿泊中的贼寇时,竟忽略了组建一支精锐水军的重要性。
若有此军,梁山贼人 ** 之际,他便可下令拆除栅栏,令水军出击,给对方迎头痛击。
可惜,在整个大宋,这样的水军屈指可数,除登州有少量外,其余多集中于江南。
而江南的官军……
眼下,董平手下士兵大半不会游泳,由于大宋频繁换防,郓州驻军多来自外地,极有可能是河北、河东一带,绝非本地人马。
黑暗中,若要这支队伍驾船与贼人交战,董平都觉得他们缺乏勇气。
更别说一旦下达命令,很可能引发哗变,使三千人马全部失控,反戈一击,杀了他这个都监。
自古以来,因乱军而亡的将领数不胜数,他的性命并不特别。
董平只能坚守大寨,正当他稍感安心之际,西面突然喧哗起来,隐约传来厮杀声。
董平大惊,以为贼人已至营寨外围,忙派人询问:“何事喧哗?莫非贼寇来袭?”
黄云港遭到贼寇袭击,失守的消息传来,令董平震怒。
他迅速部署,命人将聚集而来的四县乡勇阻隔在外,避免他们涌入主寨。
董平并非鲁莽之辈,他深知眼前困境。
数千溃兵一旦闯入,不仅主寨难保,还可能引发更大混乱。
他亲自赶到西寨墙观察,只见黑暗中人头攒动,无数火把映照出一片汹涌杀机。
“放箭!”董平厉声下令。
身旁的娄熊劝阻:“这些都是同乡百姓啊!”
董平毫不动摇:“若让贼寇利用他们突破防线,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利箭呼啸而出,密集的箭雨覆盖了人群。
惨叫声此起彼伏,土勇们纷纷倒下。
混杂其中的细作暗自惊叹:“好狠的手段!”
虽有不忍,但形势所迫,董平的选择无可厚非。
唯有果断处置,方能稳住阵脚。
但即便遭遇了那轮箭雨,土勇溃败的脚步还是短暂停顿了一下。
众人见状,心中焦急,这怎能就此止步?
恰在此时,梁山的后续部队赶至,他们虽装模作样地喊杀,却也时不时地射出箭矢,引得一片慌乱。
随即,有喽啰趁机高呼:“弟兄们,官兵以箭相逼,阻止我们进入营寨,分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另一人随之附和:“弟兄们,冲啊!梁山兵马就在身后,唯有闯入营寨,我们才有生机。”
此时,梁山关隘上,徐悟锋与众位首领目睹此景,皆面露笑意。
“传令下去,敲响战鼓!”
徐悟锋毫不犹豫下令,让人虚张声势。
片刻之后,鼓声震天而起。
咚咚咚——
关口突然战鼓齐鸣,不仅让董平大为震惊,就连营内官兵与营外土勇,全都面色骤变,以为梁山大军即将出击。
这一回,无需那些喽啰 ** ,土勇已自行喧哗起来。
“弟兄们,冲进营寨!”
“梁山人马杀来了,快冲!”
“闯进营寨就有活路,其他不必多虑!”
刹那间,近两千土兵乡勇,在郓州官兵箭雨下如潮水般涌向营寨。
……
将近两千土勇彻底陷入混乱,官军寨前的防御设施几乎全被推倒,仅剩一道木质寨墙勉力支撑。
然而,这不过是一堵木墙,怎敌近两千人潮冲击?
“弟兄们,冲啊!撞破寨墙,我们才能存活!”
混在人群中的喽啰,一边继续 ** ,一边悄然退到边缘,以防置身乱局危及自身。
随后,山士奇、阮小五、阮小七率部抵达官军寨前,面对近两千溃兵,这些乡勇虽遭寨中箭矢射击,仍奋力推动寨墙。
嘎吱!嘎吱!
简陋的寨墙刚搭建完半日,仅有一层薄木支撑,轻轻一碰便摇摇欲坠。
守卫在其上的士兵身形不稳,接二连三地摔落下来。
董平也迅速跳下寨墙,匆忙后撤。
轰然巨响,寨墙坍塌。
站在前排的土勇跌倒在地,更多的人涌入营寨。
“撤!快撤!”董平跺脚催促,溃败的土勇已攻入营寨,他必须指挥禁军撤离,避免遭受溃兵冲击。
但徐悟锋会轻易答应吗?
“擂鼓!开启山门!出击!”徐悟锋双目放光,盯着战场,官军营寨被突破是他等待已久的时刻。
顷刻间,鼓声如骤雨般四散。
随着徐悟锋一声令下,第一道关卡的山门应声而开。
早已准备好的鲁智深、卞祥、刘唐率部杀出,直奔混乱中的官军。
“杀呀!”
宛如滚油中洒入冷水,金沙滩的主寨顿时沸腾,禁军、厢军乃至乡勇全部陷入混乱。
“云天彪,你误我大事,必杀之!”董平怒火中烧。
这一切皆因云天彪未能守住黄云港,董平心中恨意难消。
若不是此刻人影杂乱,找不到云天彪,他定会当场将其击杀。
然而如今局势紧迫,董平无暇寻找云天彪,急呼下令:“莫要慌乱,迅速布阵,抵御敌军!”
但无人响应,寨内早已混乱不堪,即便董平高声疾呼,声音也无法穿透嘈杂。
营寨入口处,防守的两营禁军目睹梁山兵马逼近,营内一片混乱,也开始出现逃兵。
“不准逃!停下!”
吴提辖见禁军溃散,持刀疾呼试图制止,但无人理会。
情急之下,他挥刀斩杀一名逃兵以儆效尤。
然而,就在他怒吼之际,背后冷锋突至,首级应声落地,行凶者正是刚才被震慑的士兵。
“兄弟们,官府克扣粮饷,逼我们赴死,今日不如反了,随梁山好汉共享太平!”那士卒振臂疾呼,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火。
一时间,怨恨化作咆哮,“反了!反了!”的呼声此起彼伏,他们转身攻击同伴,队伍迅速扩大至数百人。
远处的鲁智深目睹此景,不禁摇头苦笑,“未曾交手,自家先乱。”李逵则毫不迟疑,挥舞双斧冲入战团。
黑旋风所到之处,敌军如草木断折,余者四散奔逃。
陈丽卿策马跟随梁山队伍出击,想起上次因伏击失守受责,心中愤懑更甚,如今正欲借此机会扬眉吐气。
陈丽卿这几日表现得十分乖顺,然而当察觉到官军主力即将进攻时,她内心的躁动再次涌起。
她假称要在刘慧娘处留宿,却于深夜偷偷来到此地。
徐悟锋对此感到无奈,只能吩咐取来一副铠甲,并将自己的战马交给了她。
陈丽卿骑马冲进官军大营,四周尽是四处逃窜的败兵。
凭借她敏锐的观察力,很快发现前方混乱的人群中,有一位身穿盔甲的年轻将领。
“这定是个重要人物!”
陈丽卿心中一喜,将长枪挂在马鞍旁,取出泥金暖靶宝雕弓,搭上雕翎狼牙白镞箭,对准目标射出。
夜色浓重,战场纷乱,祝永清与云天彪失散后,被乱兵裹挟着不断深入营寨。
就在这一刻,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祝永清避无可避,被射中额头,惨叫一声后倒地不起。
陈丽卿冷笑一声,收起弓箭,紧握手中的长枪,朝着人群冲杀过去。
另一边,董平见大势已去,愤然跺脚,随后召集娄熊、谢德等人,带领四五百名厢禁军赶往鸭嘴滩。
李逵杀红了眼,仅带十几名部下杀至营寨深处,此刻他手握板斧,正欲劈向一名厢军。
说时迟那时快,那厢军迅速跪地求饶:“好汉饶命,小人愿降!”
李逵愣住,勉强收住板斧,目光转向另一名厢军,正欲挥斧。
这名厢军同样跪地求饶,周围厢禁军纷纷效仿,瞬间跪倒一片。
李逵怒火中烧,一脚踢翻一名士兵,骂道:“废物一堆,真该死,起来跟我真刀 ** 干!”
被踢的士兵却依旧赔笑道:“梁山好汉不杀降者,我们既已投降,还请手下留情。”
这番话让李逵瞪大了双眼。
刘唐带着手下追上前来,急切地劝阻道:“铁牛,山寨有规矩,不得杀害俘虏,切勿冲动!否则大哥定会惩罚于你。”
李逵连头都没抬,说道:“我只是踢了他一脚,又没砍死他,你别告诉大哥,我去对付别人便是!”
话音未落,黑旋风已率部继续向前冲杀。
不久后,鲁智深、卞祥、刘唐等人见官军大势已去,董平也朝鸭嘴滩方向逃窜,随即命手下高声喊话:
“弃械投降者免死!”
“弃械投降者免死!”
“弃械投降者免死!”
此言一出,众多仍在逃亡或负隅顽抗者纷纷跪地投降,数千人就此归降……
董平的帅帐如今换了新主人。
徐悟锋端坐主位,看着下面五花大绑、满脸狼狈的云天彪。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捉拿云天彪的并非梁山兵马,而是其身边的乡勇。
这世间从不缺聪明人,这些乡勇眼看局势已无法挽回,趁云天彪不留神时合力将其按倒,当作献给梁山的投诚之礼。
云天彪毫无防备,被众人压制,即便武艺超群也难以脱身。
徐悟锋哈哈一笑,对云天彪说道:“云总管,早就听闻您的威名。”
云天彪昂然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徐悟锋并不动怒,笑道:“看来您很不服气?”
云天彪冷笑道:“若是我手下的景阳营驻守黄云港,结局未必如此!”
徐悟锋反问道:“您当真以为景阳镇的两营厢军是百战精锐?比郓州禁军更胜一筹?”
云天彪语塞片刻,才说道:“即便不及郓州禁军,也远胜这些乡勇杂兵,至少不会这般轻易溃败。”
徐悟锋摇头挥袖吩咐道:“带下去关押。”
云天彪听罢怒吼道:“逆贼,为何不干脆赐我一死!”
徐悟锋轻笑一声,宽慰道:“你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取你性命。”
云天彪瞪大双眼,愤然道:“莫非想逼我投降?简直是痴心妄想,即便赴死,我也绝不会屈服!”
此时,陈盛接到指令,立即召集手下,不顾云天彪的呼喊,强行将其押走。
片刻后,鲁智深、卞祥、刘唐等人步入厅内,陈丽卿亦随之而来。
鲁智深拱手禀报:“主公,此次战果已悉数统计,共俘获官兵及乡勇四千余人,民夫八百余,缴获各类军械甚丰,其中包括强弓一千七百余张、弓弦三千多条、箭矢近五万支,另有神臂弓一百五十张……”
“此外,还收缴了铁甲三百多副、皮甲六百余副、纸甲四百余副,以及刀枪剑盾等兵器无数,粮草医药更是不计其数。”
徐悟锋点头赞许,询问道:“董平带了多少人逃脱?”
鲁智深答道:“大约四五百名厢禁军,加上两名团练使,现已退至鸭嘴滩。”
李俊接口道:“大哥,鸭嘴东港的官军船只仅焚毁少部分,董平若逃至此处,恐怕会借船逃离。”
徐悟锋略作思忖,说道:“此役重创郓州官军,我们的目标已然达成。
即便董平侥幸逃脱,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他此番失利,回去必定受惩,只需派人监视鸭嘴滩即可,无需过分追击。”
“另外,命穆弘和薛永率两营兵力,协同水军赶赴岸边,包围官军大寨,务必截住独龙冈的残敌。”
众人齐声领命。
徐悟锋转而望向陈丽卿,微笑问道:“此番你又擒获何人?”
陈丽卿回应道:“仅射杀一人,击毙二十余名士卒,未如上回般捉拿重要人物。”
徐悟锋随口问起:“被你射杀之人是谁?”
陈丽卿答道:“据降卒所说,那人似唤作祝永清,似与祝家庄有关,如此岂非一大功劳?”
徐悟锋轻咳两声,未置可否。
徐悟锋听后微微一愣,随即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陈丽卿,问道:“你说你击毙了祝永清?”
陈丽卿肯定地点点头,语气坚定:“千真万确!这事他们都能证明。”
徐悟锋轻叹一声,不由自主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干得不错!”
陈丽卿对此似乎并不在意,淡淡回应:“杀个敌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杀一个敌人不算什么,但问题是,祝永清在《荡寇志》中可是你的丈夫。
徐悟锋摇头叹息,转移话题,命令手下押送战俘,并将今晚的战果尽数运回山寨。
同时,他安排卞祥和鲁智深在外围布防,又让穆弘与薛永护送祝永清的 ** 前往岸边的官军大营。
另一边,董平率部赶到鸭嘴滩,发现徐宁的营地安然无恙,只是损失了一些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