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兄”!听见熟悉的声音,李晋之倏然转身望去,只见李恪之一身月色圆领锦袍,腰束玉带,正气定神闲地从寝宫门口缓步走来。“嗯,四弟也来了。”他淡淡的说道,走至榻前,把手中捧着的药碗交到周厚霖手上,含笑着对文德帝轻声说道:“父皇,儿臣无碍,您就放心吧,该吃药了。”他瞟了一眼李晋之惊慌的模样,眼里带着淡淡的嘲弄道:“劳烦四弟挂怀,许是我的命不该绝,父皇尚在病中,若让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我就更是不孝了。这也是机缘巧合,我又逃过了一劫。”
文德帝喟然长叹道:“无事就好,兄弟手足之情,想必晋之也是替你担心。”李恪之道:“父皇放心,我与四弟绝不会:“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李晋之这才回过神来,他双目恳切地望向李恪之道:“皇兄,太好了!看到你安然无恙,我这心算是放下来了。”他又满脸孺慕的对文德帝道:“父皇,皇兄能逢凶化吉,有此吉兆,父皇也定会早日康健的。”
文化德帝悲凉的目光扫过了李晋之满脸的假笑,疲惫道:“晋之言之有理,朕也是这般想的。”崔文雅听他们讲到此处,方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她款款起身向李恪之施礼道:“崔氏见过皇兄,皇兄可曾惊着?”李恪之见她一脸坦然,料她也不知情,回礼道:“多谢弟媳挂怀,我并未坐那辆马车,不曾受惊?”崔文雅以手扶胸口道:“谢天谢地,菩萨保佑!皇兄今后须多加小心才是。”李恪之含有了笑意道:“确实如此,我还要恭喜弟媳喜孕麟儿。”崔文雅害羞垂首道:“多谢皇兄!”
文德帝用了汤药,他重新躺下后,对李晋之有气无力的小声说道:“晋之,朕也要歇着了,你带崔氏回去吧,说了半日的话,想必她也乏了。”
李晋之道:“父皇,那儿臣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您。”文德帝摆手道:你好生看顾崔氏,朕这儿无事了。你也不必辛苦,日日都来请安,有事朕会派人去宣你的”。
李晋之答应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恪之道:“皇兄,要不咱们一起出宫?”李恪之道:“四弟请先行,弟媳有孕不易劳累,我回去也无事,就留下来再陪陪父皇。”
李晋之心急火燎的在府门口下了马车,匆匆地对崔文雅说道:“王妃,请自回去歇着,本王还有事要忙。”就大步回到书房里,见来旺正惶惶不安的等着,李晋之气急败坏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恪之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宫里?”
来旺急忙跪下,低声道:“这个,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属下明明看到吴王就坐在马车里,车摔下高崖后,也确实有他们的人抬着死尸装殓。”李晋之想了想,冷笑道:“好个李恪之,藏得够深,这一招“金蝉脱壳”玩得不错,打了本王一个措手不及。”
来旺惊恐道:“殿下恕罪,都是属下失察。”李晋之挥手道:“以后多长点脑子,别只会鲁莽行事。今日的事没露出破绽吧?”来旺抬头道:“殿下放心,所有知情的人都被灭了口,保证查不到咱们头上。”
“那就好,看来是李恪之命不该绝。”李晋之长叹一声,刚在椅子上坐下。来旺又踌躇道:“殿下,国舅爷府上出了点事。”李晋之大惊,一下站起来问道:“何何?快说!”来旺道:“国舅爷的府上,昨日夜里进了盗贼,金银珠宝倒没丢失,只是把书房翻的不成样子。国舅爷不在,府里的太太们也不知道到底丢了什么。”“什么!盗贼不要金银之物,却在书房里翻找?”李晋之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起身向外走,对来旺吩咐道:“备马,随我即刻去舅舅府里查看。”
崔文雅回到“蒹葭院”里,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进了几块糕饼并半碗鸡汤。她这才指挥着丫鬟小厮们把一间上房清理出来,供奉上了文德帝赏赐的白玉观音像。
这尊观音像高三尺见方,是由一整块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观音敛眉低首,嘴角含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观音的那双慈目都在温柔的注视着拜佛之人。整座塑像庄严美丽,惟妙惟肖,底座是纯金打造的一朵巨型的金色莲花,璀璨夺目。与白玉竟十分的相得益彰,这座观音像加底座十分沉重,是周厚霖派了八个小太监并一辆马车才送来的。足见文德帝对崔文雅腹中胎儿的看重。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射的观音像上,给整座塑像披上了一层金纱,更显的神秘高贵。崔文雅虔诚的在佛像前跪拜着,就听见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远远的传来道:“姐姐,妹妹听说父皇又赏赐了姐姐一件稀世珍宝,可否容妹妹也来沾沾喜气?”
随着话音才落,肖玉竹笑意盈盈的出现在门口。崔文雅见她今日难得的穿着一身素色衫裙,洗去了浓妆艳抹的脸上,带着一丝娇羞。便起身请了她进来,微笑道:“妹妹过誉了,是父皇赐予的一尊玉观音。”
肖玉竹亲热的靠近崔文雅,恭维道:“姐姐好福气,您这腹中的胎儿也定是个有大造化的。你看着观音像神态及工艺之美,简直无可比拟。听说此物以前一直都是供奉在皇后宫里的,父皇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姐姐,只要能担下麟儿,您就是未来的皇后吗……”
崔文雅忙制止道:“妹妹,休要信口开河,此言若传扬出去,恐对王爷不利。皇上赏赐我观音像,只是看在我腹中胎儿的面上,请观音保佑我母子平安的。并无别的意思,妹妹莫要胡乱猜疑。”崔文雅笑道:“好姐姐,妹妹我就是顺嘴一说,此处也并无外人,咱们的王爷迟早也是九五之尊。那姐姐肯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妹妹,将来还要请姐姐多加照拂呢。”
“妹妹”崔文雅正色道:“皇上一日不曾下旨,此僭越之言足以让你我万劫不复。这种事情不得妄言,请妹妹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