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儿媳,拜见父皇!”文德帝斜靠在龙榻的锦被上,眉眼含笑地望着自大婚后日日一早就来请安的太子夫妇。慈爱的说道:“起来吧,不必如此多礼。”自从太子李恪之和太子妃王婉婚后,看着天作之合的一对夫妻。“人逢喜事精神爽”,连他的身体也是渐渐的好转了起来,这让他对这位貌美聪慧,温良端庄的儿媳王婉愈加满意,她的仪态风范,德言容功堪为天下表率,也不枉恪之非她不娶的眼光,
“太子妃,可是习惯了这宫中的生活?”文德帝关切的问道。王婉今日只穿了家常的服饰,并不曾盛装打扮,却依然是眉如翠羽,肤如凝脂,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端的是清水芙蓉,也美得让人赏心悦目。
“多谢父皇关爱,托您老人家的福,儿媳在东宫中一切都被安排的妥贴舒适。”王婉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恭敬的回答道。她盈盈的美眸眼波流转间,总是带着丝丝的娇羞。
“那就好,太子,太子妃初来宫中,对这京中风物也不甚熟悉,你莫要忙于国事,忽略了她。”文德帝转头对一直静立微笑的太子李恪之说着:“朕也渐好了些,不能再把所有担子都压在你的身上了。”
李恪之接过小太监手中的药碗,用汤勺慢慢地搅动着。闻言笑着道:“儿臣瑾遵父皇谕令,只是太子妃担心父皇病中孤寂,一直都让儿臣多在父皇跟前陪伴。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福分,只要父皇龙体康健,儿臣就心满意足了。”
“哦,看来太子妃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呢,太子能得此贤妻,朕很欣慰。”虽王婉入宫时间尚短,但其言行举止都极得众人称赞。文德帝沉吟片刻道:“这宫里,自从先皇后薨逝后,一直就没有主事之人。既然太子妃已入主东宫,不如就受累把这宫中诸事也一并掌管了。”
王婉复又跪下,垂首敛目道:“儿媳承蒙父皇不弃,感激涕零。只是儿媳年岁尚轻又才疏学浅,恐不能胜任。”文德帝微笑道:“太子妃聪慧机敏,就不要推辞了。这宫中之事,现在是徐婕妤协理着,毕竟不是名正言顺。再者,朕欲带她同去“翠云宫”避暑,你就择日接了过去,若有不能裁决之处,再由太子报于朕亲自决断,可否?”
这管理后宫之事本不算繁冗,毕竟各处都有管事的太监宫女,又有尚宫局主理。可是这是父皇的后宫,那些莺莺燕燕都算得上是自己的长辈,自己一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去管一群名义上婆婆们,这确实有些难为。可父皇所托又不能不答应,王婉只好拜谢:“既然得父皇看重,那儿媳就勉力一试。”
文德帝哈哈笑道:“这下朕就无后顾之忧了。”周厚霖见皇上高兴,也笑着附和道:“恭喜皇上,得此佳儿佳妇!”
因李恪之还要和文徳帝商量避暑之事,王婉就先行告退。带了东宫的大宫女如月和丫鬟春兰出得甘露殿来,也不乘轿,沿着宫墙慢慢地向东宫走去。
入宫还不到半月,可她对这宫中的地形殿宇都异常熟悉,仿佛是久别归来。这让她心里有种隐隐的恐惧,那些噩梦恍如昨日,总是在午夜梦醒时分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有时她惊诧间忍不住翻身坐起,看着身边李恪之沉睡的侧颜,才慢慢地定下心来,安慰自己一切都不会再次重演。
正是万物繁茂的夏日,宫中的花草树木,无一不是朝气蓬勃。御花园中依旧是芳菲争艳,这里有四季不败之花,她的目光掠过墙边的迎风摇曳的凌霄,远望湖中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如月见她兴致尚好,笑着道:“太子妃,此时天气凉爽,不如在这园中逛逛?您入宫这些日子,还没有来过御花园呢,听说那边有几树西域进贡的垂丝海棠,花期比常见的西府海棠要迟一两个月,现下正开的灿烂。太子妃,可愿移步一观?”
王婉抬头,雨过天晴的早晨,碧空如洗,阳光明亮却不显得炙热。树荫婆娑,空中飘荡着淡淡的花香,几只仙鹤正在花间悠闲的漫步。时间尚早,一路走来御花园中除了洒扫的宫女,并无旁人,极是清静。便点头微笑道:“听你如此说来,那就不得不去一饱眼福了。”
主仆三人穿过长廊,眼前就见几树灿若云霞的海棠正吐蕊绽放,每一朵都极尽妍丽。密密匝匝的花朵,簇拥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个花球,从枝上垂挂下来。观之令人陶醉,闻之让人沉醉,真是美不胜收。王婉轻嗅着一朵海棠花娇蕊,不觉脱口而出:“海棠不惜胭脂色……”
“太子妃果然是才貌双绝!”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突兀的响起。王婉一惊,心里想,是谁这般无礼?才回头望去,就看见身边的如月和春兰正福身施礼:“奴婢见过成王殿下。”
“成王殿下”,李晋之?他来此何干?王婉惊愕抬眸,一张似曾相识的脸,猝不及防的映入她的眼帘似。是的,就是这副薄情寡义,道貌岸然的嘴脸,那双狭长的眼中多了几分阴郁。王婉只觉得气血上涌,即使心中思虑如潮水般的汹涌澎湃,她努力的维持着面上的风平浪静。她紧握成拳的手中,指甲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只静静地不动声色的矗立着,今时今日,该是他向自己行礼问安了。
李晋之亳无顾忌的直视着王婉的粉面桃腮,修眉俊目。这是舅舅陆无忌为自己筹谋良久却求之不得的女子。他不由的心中暗自惊叹,上天如此偏爱于她,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容貌仪态真如九天玄女一般神圣美丽。那天在宫宴上第一眼看到这位太子妃,他就有片刻的恍惚,依稀像是与她似曾相识。只是当日她锦衣华服,伴在李恪之身边目不斜视。刚才他远远的尾随过来,见她立在海棠树下,仰望垂手间,真是人比花娇。心中暗恨,好你个李恪之,这抢位夺妻之仇,且看我慢慢地与你算账。
此等美人,不容错过,李晋之色胆包天,嬉皮笑脸的上前搭讪道:“皇嫂风华绝代,竟将这满园的鲜花都比了下去,真真让人心生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