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太子妃娘娘昨晚在河西驿站中所住的房间走水了……”“什么?”还不待早早就赶来禀报的李忠说完,李恪之已放下手中的毛笔站了起来。“太子勿惊,”李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忙接着说道:“属下刚刚收到赵霄让人送来的消息,太子妃……”“你倒是说太子妃怎么了?真是急人。”李恪之全没有了往日沉静自如的仪态,一脸惊慌的催问着,“太子妃无事,殿下请放心。”李忠斟酌着该如何说起才不使太子担心,“幸亏太子妃机敏,入住时已和女官们换了房间,才没有受到惊吓。”李宗加快语速讲事情的前因后果。
李恪之也觉得自己刚才失仪,不好意思的扶额笑了笑,方坐下道:“你说太子妃无事,那可有人员伤亡?”李宗道:“卫士们极是警觉,动作也迅速,那几个女官也不过是受了一点惊吓,并无人员伤亡。只是抓住的那两个纵火的驿卒,以服毒自尽了,一时并未找出幕后主使之人。”“那驿丞可有知情?”兹事体大,太子妃在出嫁的路途中遇到这种事情,这让皇家的尊严何在。李恪之追问道,李忠低声道:“那驿丞年岁已大,平日里倒也十分的老实巴交,本来办完了这件差事就该荣归故里了,谁知出了这天大的纰漏。赵霄本来想想要好好的敲打他一番,可太子妃却亲自求情,说城门失火,勿要殃及池鱼,赵霄看在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之禧的份上,只罚了他失察之责。”
“甚好!这样也甚好,让赵霄派人暗中观察着,他们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李恪之沉吟道,“属下告退!”李忠正要起身,李恪之又低声道:“你再派人去王家在京城的宅院里暗中保护着,绝不能让她再受到丝毫的惊吓。”李忠拍了拍脑袋,十分为难的说道:“殿下,未经王家允许我这私自前去,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再说那儿已经暗中清理过三遍了,街头巷尾都是咱们的暗卫,要是被太子妃娘家发现了,不好给人家解释的。”
李恪之负手站起来走到窗前,想了想道:“确实如此,还是瑾慎为好,只是我这心里,怎么总是放心不下?”李忠道:“殿下,您这是关心则乱,就凭咱们安排的那些人手,还有赵霄那猎豹一般警觉敏锐的身手,您就稍安勿忧。等明儿,太子妃入东宫,在您眼皮底下,您就不必再这样牵肠挂肚了。”
李恪之转头看向李忠,双目灼灼道:“李忠,你终于说我今天是不是该到城门口去迎接太子妃?”李宗不禁大笑道:“殿下,您现在贵为太子,这样做可不礼数,您是想被言官们集体弹劾吗?”李恪之无奈的长叹一声道:“条条框框真多,那李忠,我不方便出面,一切都拜托你了,万勿使她再受惊吓。”
是啊,她还没有进入京城,有人就按捺不住的动手了,她的心不知是何等的惊惧。这一切都因为她是自己的太子妃,是自己把她拉入了这个是非旋涡。想着她弱质女子满心欢喜的赶赴京中出嫁,根本不曾想到会有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自己还未能护她周全,就让她置身险地。
这都是针对自己来的,却让她跟着担惊受怕,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此刻心中充满了愧疚和疼惜。
李晋之靠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微微地闭着眼睛,任由肖玉竹的纤纤玉手轻柔地在自己的额头游走。明日就是李恪之大婚了的日子,那个名动天下的王氏女也已安然无恙的入了长安。昨晚那一切,不过是给她,给李恪之的一个警告而已。
小顺子轻轻的敲了敲门,低声禀报道:“殿下,奴婢刚去了王妃的院子,王妃因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明天不能去参加太子和太子妃的婚礼,请殿下自行前往。”“什么?这个崔氏竟如此不识大体,真是枉为王妃之尊!”李晋之一骨碌坐了起来,气呼呼的说道:“这不是让本王在父皇和皇室宗亲面前没脸吗?”
肖玉竹心中一动,真是天赐良机,忙轻言细语的劝道:“殿下勿要动怒,既然姐姐身体有恙,那也不能勉强。不如明儿,就由妾身陪您一起去。妾身自入王府以来,还没有见过这种大场面呢。”
李晋之看着着温柔小意的肖玉竹巧笑嫣然地望着自己,那盈盈的美目中满是恳切。这肖氏虽颜色甚好又会打扮,也善解人意。可她毕竟只是一个侧妃,父皇本就对自己宠爱肖氏颇有微词,如带她前去,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宠妾灭妻的行径?最主要的是自己正在筹谋夺位,若是众大臣见他只顾贪恋美色而冷落正妻,也必会弹劾和自己。甚至有些迂腐之人会认为自己德行有亏,不再支持自己。在这等关键时刻,自己必须要谨言慎行,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肖玉竹见他沉吟不语,便倚靠在他的胸前,轻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殿下,您就带妾自去嘛,妾身也该长长见识了。”李晋之见她粉面含春,眉目如画,红唇微翘,浅绿的薄纱长裙包裹着曼妙的身体,肩上的披帛以滑落的腰间,裸露出雪一样的肌肤……娇媚的使人移不开目光。
真是个勾人魂魄的尤物,李晋之的怒气,也不觉得消了大半。他反手把肖玉竹抱到怀里,温言道:“玉竹,非是本王不想带你前去观礼,实在是明日所受邀之人不是诰命夫人,就是王妃郡主。若本王带了你去,不仅你会沦为笑柄,连本王也会被人笑话的。不过,如你真想去,倒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王妃崔氏带上你,这样崔氏身为王妃,带上侧妃一起做伴,别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肖玉竹美眸中的亮光黯淡下来,唉声叹气的道:“哎,姐姐身为正妃,却一味地躲懒,玉竹想替殿下分忧也不能名正言顺,这可是真不公平!”
李晋之皱眉道:“都是父皇说她敦厚温良,若以本王的心意就让你做王妃,还省了这些烦心事。”
肖玉竹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笑着说道:“殿下,毕竟是太子大婚,您一人前去也是不妥。不如您亲自去“蒹葭院”,请姐姐无论如何也不能落了您的脸面。明天玉竹会亲自照应她,这样外人看来咱们王府上下和睦,其乐融融,也都得赞一声王爷您治家有道。就是皇上看了,也该是极欣慰的,您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