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之百无聊赖的躺在锦榻上,被褥柔软丝滑,床上暖气融融,使人昏昏欲睡。自己现在既然出不了宫,那么能多躺会儿就尽量多躺会儿吧,他一看到那些比砖头都厚的古籍书卷,就心烦意乱。自己将来又不是要考功名做大学士,何苦那么用功。如果当皇帝都是事事亲躬,那么养那帮大臣又有何用?说什么读书知史明理?你那汉高祖刘邦还不但大字不识的泼皮无赖一个,人家照样不是做了开国皇帝名垂千古。他愤愤不平的想着,凭什么当皇帝就得文治武功?自己身为嫡子,继承大统本就是名正言顺,这完全是依照上天的安排。都怪那个李恪之,自不量力,妄图跟自己争位,就想凭着他那点可笑的声誉,和在父皇跟前得到的那一点儿所谓的可怜的赏识,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殿下,已是辰时末了,您该起床了。”小全子忐忑不安的低声提醒道,李晋之不想搭理他,闭目假装睡着。听着外面已有传膳的声音,小全子无奈,等了一两刻钟,才轻轻的走到床榻外面,战战兢兢道:“殿下,该起床了用膳了。”
“滚出去!没长眼色的东西,一遍一遍地跟公鸡打鸣似的。你去换小顺子进来伺候。”李晋之翻身坐起,连声喝斥道。小全子不敢多言,垂头含泪道:“是,奴婢,这就去叫小顺子,请殿下稍候。”边说边小心的退了出去。
李晋之靠在枕头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长夜漫漫,清冷寂寞,他实在是忍不住想媚娘了,这个善解人意的妙人儿,也不知她眼下怎样了?舅舅本就对她极是憎恶,不会趁机处理了她吧?他心中悚然一惊,
“殿下?殿下!”顺着声音,他看见小顺子谄媚的脸在床幔外笑的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嗯,可有什么消息吗?”李晋之侧身问道,
小顺子一边撩起床幔,凑近榻前,一边低声说着:“甘露殿那儿防守严密,并无声息。殿下你说,吴王会不会已经……”
“这个说不上来,死就死了呗,也不知父皇是何用意?故弄玄虚地让人守着一所空房子,也未为可知?管他呢,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反正此事和本王也没关系。”李晋之不以为然的说道。
小顺子抬头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愉悦并无不妥,这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就是有一件事,奴婢也是听说,不知道是否准确?小顺子迟疑着。
“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李晋之翻起身坐起,不耐烦的说道,小顺子忙拿起里衣帮李晋之穿上,极力的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宫里已秘密派了人,已查到殿下去了凤栖原……”“什么?”李晋之已经慌忙的站了起来:“他们在凤栖园找到什么了?”他强自镇定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如果是找到了媚娘带回宫里,那就麻烦大了,父皇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只听说是找到了那个庄园里的“倚春园”,没听说有人。应该是被国舅爷趁早转移到别处去了。”小顺子跪在地上,帮李晋之穿上靴子道:“也是幸亏殿下您思虑的周全,早早做了筹谋,才让他们无迹可寻的。”小顺子适时的溜须拍马,让李晋之心情大好。
“这也是舅舅做事尽心。”李晋之轻声的由衷说道:“若是我那位好皇兄真是不在了,那舅舅也算是为本王立了一大功。”
“那是!那是,国舅爷对殿下那真是爱护有加,诚心诚意。”小顺子附和道,哼,李晋之心中冷笑,说起来是为了自己,实际上也是为了他本人将来能够权倾天下吧?这次如果父皇查到了吴王遇刺是他所为,那他肯定是要受些惩罚的,不过这对于他和他的家族以后的荣华富贵来讲,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能对小顺子说的,对任何人都是不可不信,不可全信,都要留一手做个防备,这也是他一贯做人做事的原则,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贸然让人去舅舅那儿打探媚娘的消息,这让他颇有些泱泱不快。
用罢早膳,他想以去给父皇请安为借口,顺便去甘露殿打探打探吴王的消息,看他是否还活着,以备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实施计划。
屋外,今天冬天的第一场初雪已刚刚融化,雪水顺着房檐“滴答,滴答”的串着水珠,在刺眼的阳光下,折射出宝石一样的光芒,风里尽是寒凉,李晋之裹了里身上的狐袭长袍,身后只远远的跟着垂头沉默的小全子,信步往甘露殿而来。
甘露殿的门口已更换了新的侍卫,李晋之在等候通禀的时候,看见了窦丞相和与御林军统领郑仁山两人行色匆匆地走了出来,
互相见礼后,那两位告辞沿着宫道一起出去了。李晋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刚一步跨进御书房的大门,就听见文德帝沉声喝道;“畜生!还不快跪下!”
李晋之微怔,只见文德帝满面怒容,正目光如炬的瞪着自己。他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抬头问道:“儿臣惶恐,不知父皇因何事动怒?”
文徳帝朗哼一声道:“何事?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是朕再跟你讲一遍吗?”
李晋之佯装镇定道:“请父皇明示,也好叫儿臣知错就改。”
“看来你做过的事还不少?也罢,这就再问你一遍,你皇兄遇刺的那一日,你底人在何处?文德帝盯着李晋之的眼睛产生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