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承乾拿起桌上的手机,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这才按下了一串号码。
“您好,请问是张总吗?”
戴承乾挺直了腰,小心翼翼问道。
最近几天珏川市风声鹤唳,戴承乾因此知道了青龙山古家的存在。
而他现在拨打的电话,正是通过关系要到的负责拍卖德古拍卖行大人物的联系方式。
他可是听说那位是古家在珏川市的代言人,不得不小心谨慎。
“哪位?”
对方语气略有几分不耐烦。
“张总您好,我是承乾拍卖行的戴承乾。”
戴承乾试探问道:“我有位朋友对衡古拍卖行有兴趣,想直接把它买下来,您看下午是否方便见面聊聊?”
“下午两点半,衡古拍卖行,过时不候。”
对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大人物果然脾气都大啊!”
戴承乾额头渗出冷汗,随即他心里有些担忧。
自己可是已经给萧砚夸下海口,私下拿下的价格会比拍卖价低。
电话对面那位大人物这么不好说话,价格低得下去吗?
戴承乾并没有把担忧表现出来,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约好了,下午两点半,在衡古拍卖行见面。”
“多谢戴老。”
萧砚刚才在回秦姣信息,并没有听清楚戴承乾在说什么,如果他仔细听,一定听得出来,电话对面的就是张鸿图。
“哈哈,谢什么。”
戴承乾摆摆手,指节在茶盘上敲了敲,“正好我也有件事想麻烦你。”
他提起桌上的紫砂壶,往萧砚杯里续了点热水,继续道:“我老同学手里有件宝贝,我和他都拿不准,想请你帮忙看看。”
“小事。”
萧砚一口应下,鉴宝对他来说太容易了,他问道:“宝贝在哪?”
“宝贝在我老同学手里,他一会儿就到,我们先喝一会儿茶。”
戴承乾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茶香混着阳光的味道,在空气里漫开。
茶喝到第三泡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戴承乾扬声喊“进”,门被推开的瞬间,陈鼎文带着何书然走了进来。
何书然抬眼扫了圈办公室,目光在触及萧砚的瞬间僵住了。
不久前自己还在心里念叨的人,竟然就坐在戴承乾对面?
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这是老板在给员工训话?
不光是她,连陈鼎文都这么想。
“陈院长好!”
萧砚却“腾”地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
他是真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陈鼎文。
大学时他听过对方的考古讲座,那些关于商周青铜器的见解,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受益匪浅。
当年陈鼎文还劝过他考研,说只要考上就亲自带,可惜萧砚不想再给爸妈添负担,想早点就业,就没有考研。
“小萧?”
陈鼎文愣了愣,花白的眉毛挑了起来,“你在老戴这儿上班?”
“我……”
萧砚刚要解释,就被戴承乾笑着打断:“哎呀,真是太巧了!你们认识?那正好,省得我介绍了。”
他冲陈鼎文招手,“来,坐下聊。”
“可不是一般的巧。”
陈鼎文在茶桌旁坐下,指了指何书然,“我和你是大学同学,我这学生,跟小萧也是大学同学。”
戴承乾眼睛一亮,随即拍着大腿直呼缘份。
陈鼎文转头看向何书然:“书然,我和你老师聊点陈年往事,你和小萧也有段时间没见了,你们也聊聊。”
“好的,老师。”
何书然心里正痒,准备炫耀自己是陈鼎文学生的事,三步并着两步就到了萧砚旁边坐下。
“萧砚,大学时你没考研,可错失了跟着老师学本事的机会。”
她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指尖划过耳坠上的银链。
“我现在跟着老师,学到的东西可比大学时多太多了,尤其是鉴宝的经验,都是实打实的干货,能少走好几年弯路呢。”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萧砚的衬衫领口,语气里带着点惋惜与关心。
“你现在在这儿工作,怕是没人会把真本事毫无保留地教给你吧?”
“以后你要是遇到鉴定不了的宝贝,你可以找我,我要是拿不准,还能请老师帮忙。”
萧砚听着这话,心里一乐。
虽然她听得出来何书然是在向自己炫耀成了陈鼎文的学生,但他也明白那是因为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总压要压何书然一头,对方这是心里憋着劲。
最后她那关心溢于言表的话,却是真正把自己当成了同学掏心窝的话,自己要真有鉴定不了的宝贝,找她她肯定会帮忙。
但是,有了透视眼的他,有鉴定不了的宝贝吗?
他不想暴露自己本事扫了何书然的兴,便顺着话头笑道:“行,以后真有拿不准的,肯定找你。”
何书然见他“服软”,眼睛瞬间笑成了月牙,眼角的细纹里都透着得意。
阳光落在她脸上,把她身上那股书香气息衬得更浓了。
萧砚都看得不自觉一呆。
何书然算不上云毓棠那种让人惊艳富家美女,但眉宇间的书卷气,像杯温吞的茶,越品越有味道,绝对算得上难得的佳人。
这边两人聊着,那边陈鼎文和戴承乾也聊起了年轻时下乡考古的往事,不时露出笑容。
笑闹间,陈鼎文抬手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他皱了皱眉,看向戴承乾:“老同学,这都快中午了,你说的那位朋友怎么还没来?”
戴承乾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萧砚。
人不是早就坐在这儿了吗?
他随即反应过来,忍不住失笑:“老陈,我说的朋友,就是萧砚啊,今天请的鉴宝高人,就是他。”
“老同学,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陈鼎文露出吃惊之色,随即略有些不满地说道:“萧砚是我院校里刚毕业的大学生,他的鉴宝水平我还不清楚?”
“你这是拿我寻开心呢?”
“老陈,你先坐下,别激动。”
戴承乾连忙摆手,示意他冷静,“你要觉得我在开玩笑,那简单啊,把你带的宝贝拿出来,让萧砚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鼎文盯着萧砚看了半晌,眼神里满是怀疑。
但是他知道自己老同学从来不和他在专业领域开玩笑,难道萧砚这几个月鉴宝水平突飞猛进?
但再怎么突飞猛进,也不可能超越自己这种钻研了几十年青铜器的老教授吧?
何书然也愣住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端稳。
就只有理论知识的萧砚,是老师嘴里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