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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河焚天的余烬仍在灵枢大殿穹顶飘荡,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沉甸甸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血灵宫主那具被帝兽之力反噬、几近焦炭的残躯静静躺在碎裂的灵玉台上,曾是威严象征的猩红宫袍,如今只余几缕黯淡的残片,勉强覆盖着可怖的伤痕。八大血灵将沉默地环立四周,他们的重甲上溅满幽冥先锋军幽蓝色的污血,更添几分惨烈。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只有残破殿顶偶尔落下的碎石砸在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敲打在死寂之上。

炽骸将军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断裂的蟠龙石柱上,包裹着熔岩般能量的拳套瞬间将坚硬的星纹石熔穿一个窟窿,赤红的岩浆顺着石柱缓缓淌下,发出滋滋声响。“宫主!”他嘶吼着,声音因悲痛和狂怒而扭曲,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瞪着灵玉台上的残骸,“那三血盟约…那该死的诅咒符链!涵婓!宫主最后的话,你作何解释!”他霍然转身,熔岩重锤在手中嗡鸣,灼热的气浪直逼站在宫主残躯旁、面色沉凝的涵婓。

涵婓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掠过炽骸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扫过其他七位血将。磐岩将军如山岳般沉默伫立,厚重的玄岩铠甲上布满劈砍的痕迹,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战斧冰冷的刃口,眼神复杂地在涵婓和宫主遗骸之间游移。血鸠将军则隐在稍暗的阴影里,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狭长如毒蛇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幽光,手指轻轻拂过腰间一枚新出现的、材质非金非玉的奇异令牌。

“作何解释?”涵婓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死寂的大殿里却如惊雷,“宫主以命相搏,焚尽幽冥先锋,其志可昭日月!她临终之言,非是指责于我,而是撕开了束缚我等数百年的枷锁真相!”他抬起手,指向宫主焦黑残躯旁地上散落的几块奇异的暗红色金属碎片,那正是宫主临死前从自己心口挖出、又奋力掷出的东西。碎片边缘流转着令人心悸的暗芒,带着古老而邪恶的契约气息。“三血盟约非是荣耀誓约,而是符链枷锁!它汲取我们的力量,束缚我们的意志,将我们世代化为血源祖灵操控的傀儡!”

“荒谬!”一声阴冷的嗤笑响起。血鸠将军缓缓从阴影中踱出,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讥诮。“涵婓,宫主陨落,你身为最后接触帝兽之力者,难辞其咎!此刻不思己过,反污蔑祖灵与神圣盟约?怕不是被帝兽之力侵蚀了心智,欲行僭越夺权之事?”他腰间那枚令牌随着他的话语,似乎有极微弱的幽光一闪而逝。

“血鸠!收起你那套蛊惑之言!”磐岩将军终于开口,声如闷雷,厚重的手掌按在了战斧柄上,目光如炬地逼视血鸠,“宫主遗言,众将亲耳所闻!盟约碎片,就在眼前!涵婓引帝兽之力灌注大阵,挽天穹城于倾覆,此乃不争之功!此刻大敌当前,幽冥未退,尔等不思团结御敌,反欲内讧,是何居心?!”他的声音带着沉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暂时压下了炽骸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

“磐岩老哥说得对!”另一位身形魁梧如巨熊的血将——怒涛将军瓮声附和,他巨大的海兽骨盾重重顿地,发出轰鸣,“管他娘什么盟约符链!老子只认宫主遗志!涵婓能引帝兽焚幽冥,老子就服他!谁要动他,先问过老子的骨盾!”他身边,两位气息相对年轻、但眼神同样锐利的血将——风隼与雷牙,也无声地向前一步,站到了涵婓与磐岩身后。立场,在无声的对峙中已然分明。

炽骸将军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涵婓,熔岩重锤上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挣扎。宫主的遗言和那邪恶的符链碎片如同毒刺扎在他心头,但数百年来对血灵宫、对盟约的根深蒂固的信仰,又岂是顷刻能消?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目光扫过磐岩、怒涛等人,又狠狠瞪向血鸠。

血鸠嘴角的讥诮更深,他无视炽骸的怒视,目光反而越过众人,投向大殿残破的入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身边的鬼骸将军,一个全身包裹在惨白骨质重铠中、气息阴森冰冷的血将,此刻也微微抬起了头,眼眶中跳动着两点幽绿色的魂火,无声无息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更靠近了血鸠几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时刻——

“报——!” 一名浑身浴血的血灵卫连滚爬入大殿,声音嘶哑带着绝望,“万剑阁主…万剑阁主率众已至宫门!说是…说是吊唁宫主!”

“吊唁?”血鸠将军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惨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来得真是时候。看来,是有人不愿看到我们‘团结’啊。” 他刻意加重了“团结”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涵婓。

炽骸将军闻言,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积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万剑阁的杂碎!”他咆哮着,熔岩重锤轰然指向大殿门口方向,“定是趁火打劫!老子先去劈了那伪君子!” 他庞大的身躯裹挟着灼热气浪就要冲出。

“炽骸!站住!”涵婓厉喝,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帝兽残留的威严。他一步跨出,挡在炽骸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外敌当前,岂能自乱阵脚?万剑阁主此来,绝非善意!若我等此刻内斗,正中其下怀!”

“涵婓!你让开!”炽骸怒吼,重锤几乎要砸落,“老子分得清轻重!先宰了外面那帮杂碎,再来与你分说!” 他试图绕过涵婓。

“分得清?”血鸠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煽风点火的味道,“炽骸将军,你此刻冲出去,是分得清敌我,还是被涵婓和那所谓的‘真相’扰乱了心智?别忘了,万剑阁与我血灵宫,终究是同盟!而涵婓…”他手指猛地指向涵婓,“他才是导致宫主陨落的变数!他体内那失控的帝兽之力,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灾祸之源?依我看,当务之急,是请万剑阁主入内主持大局,共同商讨如何‘处置’这僭越的帝兽之力持有者,以及…稳定我血灵宫!”

“放你娘的屁!”怒涛将军勃然大怒,巨大的骨盾轰然抬起,直指血鸠,“血鸠!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这阴阳怪气的杂鸟,怕不是早就和万剑阁那老狐狸穿一条裤子了!”

“磐岩!你还在等什么?”血鸠对怒涛的怒骂置若罔闻,反而厉声逼问磐岩,“宫主尸骨未寒,难道你就任由涵婓和这些不明事理的莽夫,将我血灵宫拖入万劫不复的内斗深渊?还是说…你也想尝尝那所谓的‘枷锁’被斩断的‘自由’滋味?只怕这自由,要用我血灵宫千年基业来换!”

磐岩将军脸色铁青,握着战斧的手青筋暴起。血鸠的话恶毒无比,字字诛心,直指他对宫主的忠诚和对血灵宫的责任。他看向涵婓,涵婓的眼神坦荡而坚毅,带着一种磐岩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属于真正统帅的决断力。但血鸠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内斗,确实是眼下最致命的毒药。

就在磐岩内心激烈交战,炽骸被涵婓阻拦而暴怒咆哮,怒涛、风隼、雷牙与血鸠、鬼骸剑拔弩张的瞬间——

“嗤啦!”

一道惨白色的骨刃,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粘稠的空气!它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灵玉台上方,那维系着最后一点灵枢大殿防护光幕的、几根仅存的流转着血灵之力的能量光带!

出手的,是一直沉默如影子、气息阴寒的鬼骸将军!

“鬼骸!你干什么?!”风隼将军反应最快,厉叱一声,手中两柄青色短刃化作流光斩向骨刃,试图拦截。

然而,迟了!

那惨白骨刃蕴含着极其诡异的破法之力,瞬间切断了那几根光带!

嗡——!

本就摇摇欲坠的灵枢大殿防护光幕发出一声哀鸣,彻底消散!殿外呼啸的狂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味,毫无阻碍地狂涌而入!同时,失去了光幕压制和宫主力量维持的大殿地基,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源自地底深处的沉闷轰鸣,仿佛有巨兽在下方翻身!地面剧烈摇晃,更多的碎石瓦砾如雨落下!

“动手!拿下僭逆者涵婓!”血鸠将军在光幕破碎的刹那厉声尖啸,腰间那枚奇异令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幽光!他枯瘦的手爪如钩,带起一片腥风血雨般的爪影,狠辣无比地直掏涵婓心口!那爪影之中,竟隐隐混杂着一丝与幽冥气息同源、却更为精纯的阴邪之力!

“保护涵婓!”磐岩将军目眦欲裂,再无犹豫!他巨大的战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轰然劈向血鸠!怒涛将军的骨盾也如山岳般横撞而出,目标直指血鸠身侧的鬼骸!

“血鸠!鬼骸!你们找死!”炽骸将军终于彻底爆发!涵婓的阻拦被他狂暴的力量震开!他熔岩重锤不再指向殿外,而是带着焚尽八荒的怒焰,狠狠砸向正在释放阴邪爪影的血鸠!“老子先清理门户!”

风隼与雷牙也瞬间扑上,青色的风刃与狂暴的紫色雷枪交织,封锁鬼骸的退路,同时策应磐岩怒涛!

灵枢大殿,瞬间化作血腥的修罗场!八大血灵将,彻底分裂!

炽骸的熔岩重锤、磐岩的开山巨斧、怒涛的骨盾冲撞、风隼的疾风利刃、雷牙的暴虐雷枪,五股狂暴的力量几乎同时轰向血鸠和鬼骸!

血鸠脸上那抹阴冷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怒!他没想到炽骸这个莽夫在盛怒之下爆发出的力量如此恐怖,更没想到磐岩竟会如此决绝地站在涵婓一边!那枚散发惨绿幽光的令牌急速旋转,在他身前布下一层层扭曲的、带着腐败气息的绿色光盾,同时他身形如鬼魅般急退,试图避开最致命的熔岩重锤和开山斧锋。

“桀桀…”鬼骸将军却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面对风隼、雷牙、怒涛的围攻,他惨白的骨质铠甲上骤然浮现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面孔!他手中的骨刃瞬间暴涨,化作一柄巨大的、缠绕着浓郁幽冥死气的骸骨巨镰!镰刀横扫,竟硬生生将风隼的风刃绞碎,将雷牙的雷枪荡开,更在怒涛的骨盾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冒着黑烟的腐蚀刻痕!那力量,绝非纯粹的血灵之力,而是糅合了幽冥的死亡气息!

“砰!!!”

炽骸的熔岩重锤狠狠砸在血鸠仓促布下的绿色光盾上!光盾剧烈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炽热狂暴的岩浆能量四溅飞射,将大殿地面熔出一个个深坑!血鸠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暗绿色的血迹,显然受了震伤。

几乎同时,磐岩将军那柄凝聚着大地之力的开山巨斧,撕裂了光盾最后的防御,带着斩断山岳的威势,拦腰斩向血鸠!这一斧若是砍实,血鸠必定被腰斩!

血鸠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骇然!他尖啸一声,身体猛地炸开成一团浓郁的血雾,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斧刃!血雾在数丈外重新凝聚,血鸠的身影显现,但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了不少,显然动用这种血遁秘法代价极大。

另一边,鬼骸的骸骨巨镰舞动如轮,死气森森,竟以一敌三,暂时挡住了怒涛、风隼、雷牙的猛攻!他的力量诡异而强大,每一次镰刀挥动都带起刺骨的阴风和亡魂的尖啸,逼得三人不得不小心应对,一时间竟无法突破!

“涵婓!”炽骸一击未竟全功,怒吼着,熔岩重锤再次举起,准备给予血鸠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战场核心,一直沉默应对的涵婓,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芒!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分裂已现,敌我已分!

“血核共生…缚!”

涵婓低沉的喝声如同律令!他没有冲向任何一人,而是猛地单膝跪地,右手狠狠拍在剧烈震动的大殿地面!掌心之中,那枚由帝兽之力与血河大阵烙印融合而成的、尚不稳定却蕴含磅礴力量的血核印记,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

嗡——!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力场以涵婓为中心轰然爆发!这力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与“束缚”之力!它无视物理防御,瞬间穿透激战中的所有人!

正在凝聚力量准备再次砸向血鸠的炽骸,身形猛地一滞,体内奔腾狂暴的血灵之力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瞬间剧烈震荡、迟滞!那熔岩重锤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刚刚凝聚身形、气息不稳的血鸠,更是如遭雷击!他体内那股与令牌勾连的阴邪力量,以及本身的血灵之力,在这奇异的力场共振下,如同被无数根无形的锁链强行捆绑、向内压缩!他惨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不正常的潮红,仿佛血液要破体而出!他腰间那枚令牌的惨绿光芒也剧烈闪烁,变得极不稳定!

正挥舞骸骨巨镰、力敌三人的鬼骸,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卡顿!铠甲上哀嚎的怨魂面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捂住嘴巴,扭曲挣扎却发不出声音!骸骨巨镰上弥漫的幽冥死气被强行压制回镰刀本体!

就连磐岩、怒涛、风隼、雷牙四人,也感到体内力量猛然一沉,仿佛背负上了无形的枷锁,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但他们惊骇地发现,这股束缚力虽然强大,却并未像针对血鸠、鬼骸那样带着强烈的“压制”和“混乱”之感,反而更像是一种沉重的“锚定”,让他们狂暴的力量在冲击中多了一丝凝实。

“这是…宫主的…?!”磐岩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这力场的感觉,竟与历代宫主通过三血盟约符链对血灵将施加的某种约束力有几分相似!但涵婓此刻施展的,显然并非依靠符链,而是源自他自身与那枚新生血核的力量!而且,这力量更为霸道,不分敌我!

“呃啊!”血鸠首当其冲,承受的压力最大!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身体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血珠!他怨毒无比地瞪向涵婓,厉声尖叫:“鬼骸!走!”

一直沉默的鬼骸,眼眶中的幽绿魂火疯狂跳动!他猛地将骸骨巨镰插入地面!轰!一股浓郁的、带着强烈空间波动的幽冥死气爆发开来,瞬间形成一片短暂的、扭曲视线的黑雾区域!

“拦住他们!”涵婓低吼,强行维持着血核共生阵的束缚力场,额角青筋暴起。这同时束缚八大血灵将的力量,对他自身的负荷也极其恐怖!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枚新生的血核在疯狂抽取着他的生命力,帝兽残留在其中的力量更是躁动不安,仿佛随时会失控反噬!

磐岩、怒涛、风隼、雷牙强忍着体内的沉重感,奋力扑向黑雾区域!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黑雾剧烈翻涌,瞬间收缩!当磐岩的战斧劈开黑雾时,里面已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上残留着一个散发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正在缓缓闭合的幽暗空间裂缝!

血鸠与鬼骸,竟借助那枚令牌和鬼骸本身诡异的力量,直接遁入了空间裂缝,逃之夭夭!他们最后的去向,显然不是万剑阁的方向,那裂缝的气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幽冥死寂!

“跑了?!”炽骸怒吼着,熔岩重锤狠狠砸在地上,熔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岩浆四溅。他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涵婓,熔岩重锤再次指向他:“涵婓!你刚才那是什么邪法?!竟连老子也…” 他感受着体内尚未完全平息的迟滞感,怒火更炽。

“炽骸将军!”磐岩将军沉声喝道,一步跨到涵婓身前,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若非涵婓此招,血鸠鬼骸那两个叛逆岂能如此轻易暴露并遁走?此力虽强横,亦不分敌我,但涵婓显然意在控场擒贼,而非伤及我等!”

怒涛也喘着粗气,收起骨盾,瓮声道:“不错!那鬼骸最后爆发的力量,绝非我血灵宫正统!还有那空间裂缝…娘的,老子闻着就想吐!绝对是幽冥的臭味!血鸠这杂鸟,果然早就勾结了外鬼!”

风隼与雷牙也警惕地看着那道正在消失的裂缝,脸色凝重。

涵婓缓缓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强行催动血核共生阵的负荷远超想象。他掌心那枚血核印记光芒黯淡了许多,微微灼烫。他看向炽骸,目光坦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炽骸将军,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三血符链枷锁已破,血灵宫旧制已崩。我涵婓无意僭越,但天穹城存亡系于一线,幽冥在外虎视眈眈,叛逆在内勾结外敌,万剑阁主更是包藏祸心已至宫门!此刻,我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力量!足以肃清叛逆、抵御外侮、守住这天穹城的力量!”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锐气:“你,炽骸!可愿助我?!”

炽骸胸膛剧烈起伏,熔岩重锤上的火焰忽明忽暗。他看着涵婓苍白却坚毅的脸,看着磐岩如山岳般的守护,看着怒涛、风隼、雷牙眼中尚未熄灭的战意和信任,再看看灵玉台上宫主焦黑的残躯,以及地上那几块散发着诅咒气息的符链碎片…数百年的信仰与眼前残酷的现实激烈碰撞。

最终,他眼中的狂怒如同被浇上一盆冰水,渐渐沉淀为一种深沉的、带着血腥味的凝重。他没有收回指向涵婓的重锤,但锤上的熔岩之光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守住天穹城…”炽骸的声音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熔岩里淬炼出来,“涵婓,老子姑且信你这一次!若你守不住…若你变成了下一个符链的操控者…老子第一个用这锤子,砸碎你的脑袋!”他重重地将熔岩重锤顿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算是默认了暂时的服从。

危机暂时解除,分裂的阵营暂时以四对二(血鸠、鬼骸叛逃)的局面初步稳定。然而,众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接近的巨响,如同天穹城的地基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碎!整个灵枢大殿,不,是整个天穹城都剧烈地向上颠簸了一下!涵婓等人猝不及防,几乎站立不稳!

“嘎吱…嘎啦啦…”

令人牙酸的、巨大岩石结构被强行撕裂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如同远古巨兽濒死的哀嚎!大殿中心,先前宫主灵玉台所在的位置,坚固无比的星纹石地面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猛然向上拱起!一道深不见底的、边缘闪烁着幽暗紫黑色光芒的巨大裂缝,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裂缝深处,传来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无穷无尽的幽冥嘶嚎!浓郁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灰黑色雾气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地脉!是地脉核心!”磐岩将军脸色剧变,失声惊呼!作为与大地联系最紧密的血将,他最先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那属于天穹城生命源流的灵枢地脉,正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阴寒死寂之力疯狂侵蚀、撕裂!

“幽冥…是幽冥的力量!它们…它们不是在外面!它们在地下!它们…在啃噬天穹城的根基!”风隼将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感知风的流动,清晰地捕捉到那裂缝中喷涌出的、带着无数细小啃噬声的阴风!

几乎就在裂缝出现、幽冥死气喷涌的同一刹那!

“嗡——!”

涵婓体内深处,那枚刚刚因施展共生阵而消耗巨大、变得有些黯淡的血核印记,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极度渴望与贪婪的悸动!它像一头嗅到了绝世美味的饥饿凶兽,疯狂地搏动起来!一股强大到涵婓几乎无法控制的吸力,猛地从他掌心爆发!

呼——!

那汹涌喷出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幽冥死气,竟如同遇到了无底漩涡,被强行拉扯,形成一股灰黑色的气流,疯狂地涌向涵婓的掌心!更确切地说,是涌向他掌心那枚饥渴搏动着的血核印记!

“涵婓!你做什么?!”炽骸惊怒交加地看着涵婓“吸收”幽冥死气。

“不…不是我!”涵婓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枚血核印记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它像一个独立而贪婪的生命体,疯狂地吞噬着那涌出的幽冥死气!更让他感到惊悚的是,随着死气的涌入,血核深处,一股冰冷、死寂、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意志碎片,似乎被这同源的力量…惊醒了!一股源于血脉最深处的、带着无尽古老与苍茫的悸动,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在他灵魂深处猛地炸开!

“呃啊!”涵婓痛苦地闷哼一声,捂住心口,身体不由自主地佝偻下去。掌心吞噬幽冥死气的漩涡却更加狂暴!

“涵婓!”磐岩将军一步上前扶住他,厚重的土黄色灵力试图输入涵婓体内进行压制。

然而,异变再生!

“吼——!!!”

一声暴虐、疯狂、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恐怖咆哮,猛地从那道巨大的地底裂缝中炸响!这咆哮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精神冲击,瞬间席卷整个大殿!磐岩、炽骸、怒涛、风隼、雷牙,包括正竭力抵抗血核吞噬之力的涵婓,所有人如遭重锤轰击脑海,眼前发黑,耳中嗡鸣,灵魂都为之震荡!

咆哮声中,一只巨大无比、覆盖着厚重粘稠黑绿色苔藓和腐败血肉的恐怖利爪,猛地从裂缝深处探出!利爪之上,缠绕着无数痛苦挣扎的怨魂虚影,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亡与腐朽气息!它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最精纯的幽冥死气与无数怨魂凝聚而成!巨爪携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无视空间距离,朝着正被血核异变和咆哮声双重冲击、心神失守的涵婓,狠狠抓来!

目标,直指他掌心那枚疯狂搏动、吞噬着幽冥死气的血核印记!仿佛那印记,是这来自幽冥深处的恐怖存在必欲夺之的禁忌之物!

“小心!”磐岩将军目眦欲裂,巨大的战斧本能地横挡在涵婓身前!炽骸的熔岩重锤、怒涛的骨盾、风隼的利刃、雷牙的雷枪也同时爆发光芒,轰向那只遮天蔽日的恐怖巨爪!

轰隆隆——!!!

五股狂暴的力量与那幽冥巨爪狠狠撞在一起!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炸开,将本就残破不堪的灵枢大殿彻底掀飞了半边穹顶!无数碎石断梁如流星般四射!

光芒与死气交织的中心,传来令人牙酸的、能量被强行腐蚀湮灭的滋滋声!磐岩将军的战斧发出哀鸣,斧刃竟被那黑绿色的苔藓和怨魂缠绕,迅速变得黯淡锈蚀!炽骸的熔岩被死气压制,怒涛的骨盾出现裂纹,风隼的利刃被弹飞,雷牙的雷枪炸成漫天电蛇!

五人的合力一击,竟被那巨爪硬生生挡下,甚至反压回来!巨爪上缠绕的怨魂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五道带着强烈腐蚀和灵魂冲击的幽冥死光,顺着五人轰击的能量轨迹,逆袭反噬!

噗!噗!噗!噗!噗!

磐岩、炽骸、怒涛、风隼、雷牙五人同时如遭重击,口喷鲜血,身形被狠狠震飞出去!炽骸和怒涛撞塌了半面墙壁,磐岩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沟,风隼雷牙则被砸进一堆废墟之中!一击之下,五大血将,尽皆受创!

那幽冥巨爪只是微微一顿,上面被轰散的怨魂迅速重新凝聚,带着更深的恶意,再次抓向半跪在地、正竭力对抗体内血核暴动和灵魂刺痛的涵婓!速度快如闪电!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

“嗡!”

涵婓腰间,一枚古朴的、刻着古老兽纹的青铜令牌——正是他统帅旧部玄甲军的将符——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这金光并非防御,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自毁般的燃烧意志!

“吼——!”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愤怒、更加威严、仿佛来自荒古的兽吼在涵婓灵魂深处炸响!是帝兽的意志!它似乎被这来自幽冥深处的挑衅和涵婓濒死的危机彻底激怒!

燃烧的金光瞬间没入涵婓掌心那枚疯狂搏动的血核印记!

轰!

血核印记仿佛被投入了滚油的火星,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金红烈焰!那吞噬幽冥死气的漩涡被强行逆转!一股融合了帝兽本源之力、血核之力以及涵婓自身意志的狂暴能量洪流,如同压抑了万载的火山,从涵婓掌心喷薄而出,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焚尽诸邪意志的金红色光束,狠狠轰向近在咫尺的幽冥巨爪!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冰雪!金红光束与幽冥巨爪碰撞的刹那,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能量湮灭之声!巨爪上缠绕的怨魂发出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瞬间汽化!覆盖其上的黑绿色苔藓和腐败血肉被金红烈焰疯狂焚烧,发出滋滋的恶臭!那巨大的爪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透明!

“嗷——!!!”裂缝深处,传来那恐怖存在夹杂着痛苦与暴怒的咆哮!

然而,那金红光束在焚毁了巨爪大半后,终究因涵婓力量不足和血核的剧烈反噬而迅速黯淡、消散。

那被重创、缩小了数倍、变得虚幻的幽冥巨爪,带着无边的怨毒,在彻底缩回裂缝之前,其爪尖残留的一缕最精纯的幽冥死气,如同毒蛇般,避开了涵婓的防御,狠狠刺入了他的右肩!

“呃!”涵婓身体剧震,如遭电击!右肩瞬间失去知觉,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疯狂侵蚀与诅咒的力量,如同活物般钻入他的血肉,沿着经脉,疯狂涌向他心口那枚躁动不安的血核!

同时,帝兽意志在爆发出那决绝一击后,也似乎消耗巨大,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在涵婓灵魂深处沉寂下去。那枚作为媒介的玄甲军将符,在金光爆发后,已然布满裂纹,灵性尽失,化为凡铁。

地底深处那恐怖存在的咆哮渐渐远去,巨大的裂缝边缘紫黑色光芒闪烁,似乎有强行闭合的迹象,但依旧有丝丝缕缕的幽冥死气溢出。

残破的大殿内,死寂一片,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碎石滑落的簌簌声。尘埃弥漫,硝烟未散。

涵婓半跪在废墟之中,右手无力地垂着,掌心那枚血核印记灼热得如同烙铁,疯狂搏动,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右肩伤口处,一丝丝灰黑色的死气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向心口蔓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核深处那股被幽冥死气刺激而苏醒的冰冷意志碎片,并未沉睡,反而因为这股新注入的同源死气而变得更加活跃、更加贪婪!它在低语,在渴望,仿佛要将他拖入永恒的幽冥深渊!

他缓缓抬起左手,抹去嘴角被刚才能量冲击震出的血迹。目光扫过四周:磐岩将军拄着战斧艰难站起,铠甲破碎,嘴角溢血;炽骸从瓦砾中爬出,熔岩重锤黯淡,气息紊乱;怒涛、风隼、雷牙相互搀扶着,个个带伤,脸色苍白。他们看着涵婓的目光,充满了惊骇、疑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对那幽冥巨爪的恐惧,对涵婓方才展现出的、那能吞噬幽冥之力的诡异血核的恐惧,对那来自帝兽却又瞬间沉寂的恐怖力量的恐惧。

殿外,万剑阁主“吊唁”的队伍,恐怕已至宫门。那虚伪的哀悼声,似乎已穿透残垣断壁,隐约传来。

内忧(叛将、血核失控、将帅皆伤),外患(幽冥侵蚀地脉、恐怖存在窥伺、万剑阁虎视眈眈),前所未有的绝境,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扼住了涵婓的咽喉,也扼住了整个天穹城的命脉。

涵婓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被灰黑色死气侵蚀的右手,以及掌心那枚如同活物般搏动、散发着不祥红芒的血核印记。血鸠叛逃前那怨毒的诅咒、鬼骸遁入幽冥的裂缝、地底恐怖存在的咆哮、血核深处冰冷的低语…无数混乱而危险的碎片在脑海中碰撞。

他猛地攥紧了左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强行压下身体与灵魂的双重剧痛和血核的疯狂悸动。他抬起头,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在深渊中点燃的两点寒星,锐利得刺破弥漫的尘埃与绝望。

“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彷徨的铁血味道,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血将的耳中,不容置疑,更不容拒绝。

“天穹城还没塌。”

他缓缓地、一寸寸地,从跪地的姿态挺直了脊梁。染血的统帅战袍在从残破穹顶灌入的狂风中猎猎作响。掌心那枚躁动的血核印记,随着他意志的强行凝聚,搏动的红光竟被硬生生压制下去几分,虽然依旧灼热,却不再那么失控地外溢。

他染血的视线扫过伤痕累累的部下,最终定格在大殿之外,那隐约传来的虚伪喧哗方向。肩头的幽冥死气如附骨之疽,血核深处的低语如同恶魔的诱惑,但此刻,他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战意。

“想啃下这座城…”涵婓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血的寒铁,一字一句砸在废墟之上,激起一片死寂中令人心悸的回响,“得问过老子手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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