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着砂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抽打在玄甲重骑冰冷的甲胄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这里是枯萎者岩壁,位于天穹城以西三百里,一片被遗忘的死亡之地。大地如同被巨兽啃噬过,裸露着狰狞的灰黑色岩骨,植被早已绝迹,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岩石风化的苦涩气息,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绝望。唯一的光源,是天空那轮被厚重铅云遮蔽、只透出惨淡光晕的暗日。
涵婓勒住胯下躁动不安的墨鳞兽,这头以耐力着称的异兽此刻也显得有些焦躁,粗大的鼻孔喷吐着白气,蹄子不安地刨着脚下坚硬的玄武岩。他身后,是白羽率领的三十名最精锐的血刃卫,以及十名精通符文与地质勘探的玄机阁修士。所有人都沉默着,目光凝重地投向岩壁下方——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裂缝,如同大地张开的漆黑巨口,深不见底。裂缝边缘,覆盖着一层暗红色的、如同干涸血迹般的苔藓,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幽冥气息。
“星图坐标的终点,就是这里。”白羽的声音透过面甲,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手中的一块古朴星盘正散发着幽幽蓝光,指针牢牢指向裂缝深处。“第四纪元文明的遗迹入口。”
涵婓点了点头,魂印的裂痕依旧隐隐作痛,但探索的渴望压倒了一切。血河惊变、宫主异化、母树胎动……这一切的源头,或许就埋藏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之下。他翻身下兽,墨鳞兽如释重负地打了个响鼻。白羽立刻打了个手势,两名背负着沉重金属箱的血刃卫上前,迅速组装起一架结构精密的折叠金属支架,支架顶端固定着一枚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硕大明珠——驱幽珠。柔和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水流,缓缓注入漆黑的裂缝,勉强驱散了入口处数十丈的黑暗,照亮了向下延伸的、陡峭而湿滑的天然石阶。
“保持戒备,驱幽珠能量有限,优先保障勘探修士。”涵婓沉声下令,第一个踏入了裂缝。寒气瞬间包裹全身,比外界的凛风更加阴冷刺骨,仿佛能冻结骨髓。空气中那股硫磺与岩石的味道被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闷的腐败气息取代,如同尘封了亿万年的墓穴被骤然打开。
石阶盘旋向下,深不见底。驱幽珠的光芒在浓稠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脚下丈许之地。两侧的岩壁并非天然岩石,而是某种光滑如镜、呈现出深沉墨绿色的材质,触手冰凉,上面布满了极其细微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路。纹路大部分已经断裂、黯淡,只有偶尔几处,在驱幽珠光芒扫过时,会极其短暂地闪烁一下微弱的蓝光,随即又陷入死寂。
“墨曜石……带有能量导引回路的墨曜石!”一名玄机阁老修士激动地抚摸着岩壁,声音发颤,“这是第四纪元高等文明的造物!天呐,保存如此完整……这遗迹的价值无可估量!”
越往下,空气越沉闷,腐败的气息中渐渐夹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感。如同熟透的浆果即将腐烂的味道,又带着一丝金属的冰冷。涵婓的魂印猛地一跳,传来强烈的警兆!他立刻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注意!是幽冥孢子的气息!浓度在升高!”他低声警告,目光锐利地扫视前方。驱幽珠的光芒边缘,空气中开始漂浮起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紫色粉尘,如同有生命般,在光芒中缓缓沉浮、飘荡。那甜腻的气息正是源自它们。
“启动‘净尘’法阵!”白羽立刻下令。几名玄机阁修士迅速从金属箱中取出几面刻满符文的青铜阵盘,激发后形成一层淡青色的、不断旋转的气流屏障,将队伍笼罩其中。飘近的淡紫色粉尘被气流卷动、吸附在阵盘表面,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被缓慢净化。然而,粉尘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从更深处的黑暗中源源不断地飘来。
队伍在净尘法阵的庇护下继续下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驱幽珠的光芒终于照射到了一片巨大的、无法想象的空间!
他们站在一处断裂的、巨大无比的金属平台边缘。平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而在他们正前方,跨越深渊,连接着对面岩壁的,是一座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建筑——它并非由砖石垒砌,而是整体从墨绿色的山岩中雕琢而出!建筑的风格完全超出了涵婓等人的认知极限,充满了非人的几何美感。无数尖锐的棱角、流畅的曲面、巨大的环形结构以违反常理的方式堆叠、交错、延伸,构成了一座庞大无比、如同巨型蜂巢或某种星际堡垒的奇异殿堂!殿堂的表面,同样覆盖着那种带有能量回路的墨曜石,只是规模更大,纹路更加复杂玄奥,虽然绝大部分都已黯淡无光,但偶尔闪烁的微弱蓝光,依旧能让人窥见其昔日的辉煌与磅礴。
“这……这就是……”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玄机阁的老修士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倒在地,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平台冰冷的金属边缘,仿佛触摸着神迹。
“看!那是什么?”一名眼尖的血刃卫指着深渊对面,殿堂入口两侧的巨大岩壁喊道。
驱幽珠的光芒顺着指引移动过去。只见那高耸入黑暗的岩壁上,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布满了……壁画!
那不是雕刻,更像是某种能量蚀刻或者矿物浸染形成的天然图景,覆盖了整面巨壁!壁画的风格粗犷、原始,却又蕴含着一种直击灵魂的宏大叙事感。构成壁画的颜料极其特殊,并非寻常矿物,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仿佛在缓缓流动的暗紫色、深绿色和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这些“颜料”本身就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荧光,在驱幽珠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诡异而生动。
涵婓的心跳陡然加速。他示意驱幽珠的光芒聚焦壁画。
第一幅巨画:描绘的是一片繁华到难以想象的景象。高耸入云的水晶尖塔林立,塔身并非透明,而是由七彩流转的能量构成;无数流线型的飞行器如同游鱼般在塔林间无声穿梭;大地上,奇异的植物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河流中流淌着液态的宝石;形态各异的智慧种族和谐共处,有的身披能量光翼,有的操控着元素巨像,科技与灵能完美交融,展现出一个辉煌鼎盛的星际文明。
“第四纪元……黄金时代……”玄机阁修士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向往。
第二幅:画面基调陡然变得阴郁。深邃的宇宙背景中,一颗巨大的、被紫色星云包裹的“种子”状物体,如同幽灵般悄然接近了这颗繁华的星球。星球的防御体系(描绘成巨大的能量护盾和环绕的卫星要塞)在“种子”散发的、无形的紫色波纹冲击下,如同脆弱的肥皂泡般纷纷破碎、湮灭。
“入侵……那‘种子’……就是母树?”白羽的声音带着寒意。
第三幅:这是最庞大、最触目惊心的一幅!紫色的“种子”已经扎根于星球的核心,无数粗壮无比、如同活体巨蟒般的紫黑色根须破土而出,疯狂蔓延!根须所过之处,水晶塔林被缠绕、勒碎、吞噬!飞行器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虫,被根须卷住、拖入地底!大地开裂,岩浆喷涌,河流枯竭!无数生灵在根须和弥漫的紫色孢子云雾中哀嚎、溶解!画面中央,一株顶天立地的、脉动着粘稠紫光的巨树虚影清晰可见,它的根系深深刺入地核,树冠则笼罩了整个星球的大气层,如同一个巨大的、贪婪的胃袋!而那些被吞噬的文明造物、生灵血肉,正化作养料,顺着根须源源不断输送给巨树核心——一个由紫晶和根须构成的、巨大的、搏动着的“果实”!
“吞噬……彻底的吞噬……”涵婓感到一阵窒息。壁画以最直观的方式,揭示了母树毁灭文明的模式:扎根地核,根须蔓延汲取星球本源,同时释放孢子云雾转化生灵为养分,最终结出象征毁灭与新生的“果实”。而天穹城地下的母树,其行为模式与壁画描绘如出一辙!
第四幅:画面变得破碎而混乱。残存的文明力量在绝望中反抗。描绘出巨大的能量光束轰击母树,描绘出身披奇异图腾战甲的战士与根须怪物搏杀,描绘出城市在自毁性爆炸中化为灰烬……但一切都是徒劳。母树的根须如同不死的魔物,在毁灭中汲取能量,反而更加壮大。最终画面定格在一片死寂的焦土之上,只有那株巨树依旧矗立,树冠上悬挂着那颗搏动着的、如同恶魔之眼的巨大“果实”。果实表面,隐约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那是被吞噬文明的最后残响。
“文明的灰烬……滋养的果实……”涵婓低声重复着亲王低语中的话语,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天穹城,乃至整个血灵宫统治的区域,是否正在成为这株母树结出下一枚“果实”的温床?
“快!拓印!临摹!一丝细节都不要放过!”玄机阁的老修士嘶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形。这些壁画是揭露幽冥本质、对抗母树的决定性证据!
修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取出特制的、带有留影和拓印符文的玉板和水晶板,试图记录下这震撼的末日图景。
然而,就在此时!
“吼——!”一声充满暴戾与毁灭气息的咆哮,猛地从众人来时的石阶上方传来!紧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和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
“敌袭!是赤瞳的熔岩地行兽!”守在入口处的血刃卫发出凄厉的警报!
轰隆!轰隆!
两头体型庞大如小山、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熔岩甲壳、散发着恐怖高温和硫磺恶臭的巨兽,硬生生撞碎了狭窄的石阶入口,如同两头发狂的史前巨兽,冲入了平台!巨兽背上,十几名身披赤瞳亲卫营血色重甲、眼神狂热带着紫芒的修士,手持燃烧着烈焰的巨斧和长矛,发出嗜血的咆哮!
“为了亲王!摧毁叛逆的证据!”为首一名气息彪悍的赤瞳千夫长,眼中紫芒炽盛,狞笑着挥动燃烧的巨斧,目标直指正在临摹壁画的玄机阁修士!
“保护壁画!”涵婓目眦欲裂,血煞之气瞬间爆发!他身形如电,瞬间挡在壁画前方,一道凝练的赤金色剑罡脱手而出,迎向那柄燃烧的巨斧!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伴随着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在平台上炸开!熔岩与血煞四溅!
“白羽!带人挡住地行兽!修士继续临摹!”涵婓厉喝,与那赤瞳千夫长瞬间战作一团!剑罡与烈焰巨斧疯狂碰撞,每一次交击都让平台剧烈震颤!
白羽眼神冰寒,冰魄刃瞬间出鞘!凛冽的寒气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平台的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他身形如鬼魅,直接冲向一头熔岩地行兽!极致的寒气与地行兽身上恐怖的高温碰撞,发出嗤嗤的爆响,蒸腾起大片白雾!数名血刃卫也怒吼着结阵,迎向另一头地行兽和背上的赤瞳修士。
平台瞬间变成了血腥的战场!怒吼声、兵刃碰撞声、巨兽咆哮声、法术爆炸声交织在一起!玄机阁修士们在刀光剑影中脸色惨白,却咬着牙,双手颤抖着,拼命催动玉板和水晶板,试图将壁画拓印下来。驱幽珠的光芒在激烈的能量冲击下剧烈摇曳,使得壁画的影像也变得模糊不定。
“快!再快一点!”老修士嘴角溢血,显然在强行催动灵力维持拓印法阵,声嘶力竭地喊道。
就在这混乱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些构成壁画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奇异“颜料”,在剧烈的能量震荡和驱幽珠光芒的刺激下,仿佛……活了过来!
一丝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孢子般的粉尘,正从壁画表面那些流动的暗紫色、深绿色区域悄然逸散出来!它们比空气中原本漂浮的淡紫色粉尘更加微小,颜色也更深沉,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它们无视了净尘法阵的微弱气流(法阵能量被战斗严重干扰),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向着激战中的众人飘去!
一名靠近壁画边缘、正全神贯注拓印的玄机阁年轻修士,突然感觉裸露的手背微微一痒。他下意识地低头,只见手背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一小片比芝麻还小的、深绿色的“颜料”碎屑。碎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如同活物般,融入他的皮肤!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深绿色小点!
“呃……”他刚想惊呼,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快感与毁灭冲动的诡异感觉瞬间冲入脑海!眼前的壁画仿佛活了过来,那吞噬星球的母树散发出无上的威严与诱惑,一个充满蛊惑的低语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 **“拥抱……进化……成为伟大存在的一部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呆滞而狂热,手中的拓印玉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不再关注壁画,而是猛地转身,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双手凝聚起一团混乱的灵力,狠狠拍向旁边另一名正在专心临摹的同伴!
“小心!”老修士惊骇欲绝,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噗!
那名毫无防备的修士被同伴的灵力狠狠击中后背,口喷鲜血向前扑倒!他手中的水晶板也脱手飞出,砸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不——!”老修士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那水晶板里,储存着最清晰、最完整的壁画影像!
“哈哈!毁灭!为亲王献上毁灭!”被感染的年轻修士发出癫狂的笑声,眼中深绿色光芒大盛,皮肤下开始浮现诡异的绿色纹路,再次扑向其他修士!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又有两名靠近壁画的修士和一名血刃卫,在不知不觉中被飘落的深色孢子沾染,瞬间被侵蚀了心智,倒戈相向!平台上的局势瞬间失控!保护壁画的防线濒临崩溃!
“颜料……壁画颜料是活的!是母树的孢子培养皿!”涵婓在激战中捕捉到这惊悚的一幕,瞬间明白了赤瞳派系破坏壁画的真正目的——不仅要毁掉证据,更要利用壁画中潜藏的、致命的活性孢子,将他们这支精锐小队彻底埋葬在这里!
“所有人!远离壁画!”涵婓怒吼,一剑逼退赤瞳千夫长,试图回援。
“晚了!都成为母树的养料吧!”赤瞳千夫长狞笑着,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符箓——焚城火符!他竟不惜代价,要将整个平台连同壁画一起,付之一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
一声更加古老、更加威严、带着洪荒气息的咆哮,猛地从涵婓身后传来!是帝兽!
这头一直安静跟随、体型庞大如小山的巨兽,此刻双瞳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如同熔岩般的金红色光芒!它似乎被壁画中描绘的母树影像、被空气中弥漫的活性孢子气息彻底激怒了!那是烙印在它守界人血脉深处的、对幽冥母树不死不休的敌意!
帝兽无视了混乱的战场,巨大的头颅猛地扬起,对准了那记载着末日景象的巨大壁画!它布满利齿的巨口张开到极限,喉咙深处,一点炽白到无法形容的光芒骤然亮起!一股恐怖至极的吸力瞬间爆发!
呼——!!!
如同平地刮起了飓风!平台上所有激荡的能量、弥漫的烟尘、飘散的孢子粉尘……甚至包括那些构成壁画的、正在逸散活性孢子的奇异“颜料”,都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强行拉扯着,化作一道色彩斑斓的洪流,疯狂涌入帝兽那深不见底的巨口之中!
整个平台瞬间变得“干净”了!战斗的余波被吸走,混乱的灵力被抚平,连空气中飘散的孢子都被一扫而空!那两面记载着第四纪元文明兴衰、母树吞噬模式的巨大壁画,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过,上面所有的“颜料”——那些暗紫、深绿、暗红的流动物质——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光秃秃的、被能量蚀刻过的原始岩壁轮廓!
赤瞳千夫长手中的焚城火符刚刚燃起一丝火星,就被这恐怖的吸力直接吹灭!他本人更是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吸得离地飞起,惨叫着向帝兽的巨口飞去!他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不——!”千钧一发之际,涵婓猛地掷出血煞长剑,如同血色闪电般贯穿了那千夫长的胸膛,将他死死钉在远处的岩壁上,避免了被帝兽吞噬的命运,却也瞬间毙命。
整个平台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帝兽这突如其来的、吞噬一切的恐怖能力惊呆了。两头熔岩地行兽发出惊恐的哀鸣,本能地蜷缩后退。残余的赤瞳修士失去了首领,又目睹如此骇人景象,斗志瞬间崩溃,被反应过来的血刃卫迅速斩杀或制服。
帝兽缓缓闭上了巨口,喉咙深处那点炽白光芒隐没。它打了个饱嗝,喷出一小缕带着硫磺和奇异甜腻味道的紫烟。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似乎有些不适,但眼中那熔岩般的金红光芒却更加炽烈,死死盯着壁画消失后裸露的岩壁,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愤怒的咆哮。
“壁……壁画……”老修士瘫软在地,看着空荡荡的岩壁,失魂落魄。证据……最重要的证据……没了。
涵婓走到岩壁前,手指抚过那些能量蚀刻留下的、冰冷的凹痕轮廓。没有了那些“颜料”,这些轮廓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再也无法传递出那震撼灵魂的末日景象。他沉默着,心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帝兽吞噬了壁画,吞噬了那些活性孢子……这会带来什么后果?
“统帅……”白羽走到他身边,声音低沉,“证据虽然被毁,但我们都亲眼目睹了。母树的模式,已无可辩驳。”
涵婓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帝兽身上。巨兽显得异常焦躁,巨大的爪子不安地刨着地面,鼻孔里喷出的气息带着灼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紫色?它的瞳孔深处,那金红色的光芒下,似乎有一点极其细微的、深绿色的幽光,一闪而逝。
**文明的墓志铭被巨兽吞噬,连同孕育其中的亿万孢子。证据湮灭于黑暗,而新的种子已在守护者的血脉中悄然蛰伏。当壁画上的色彩在帝兽胃囊中苏醒,远古的宿敌之战,是否将在它体内提前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