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还在下着，天地之间全是战斗留下的那种焦灼气味。雷光在乌云里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看不见，照得精灵身上那层幽蓝色护盾像水面一样起了波动。
玄寂躲在断壁后面，手紧紧握成拳，指节都变白了。他的精神力快用完了，可月泠之前说的话还在他耳边响——那颗暗红星最亮的时候，是精灵最强也是最脆弱的时刻。
他只能赌这一回了。
“赤璃。”他压低声音喊，声音又哑又坚决，“它动作会变慢三息，你只有一次机会。”
赤璃蹲在另一边的残垣后面，听到这话轻轻点了点头，手里的机关傀儡重新动了起来，金属关节发出很小的摩擦声。她眼神一冷，手指轻轻碰了下控制钮，傀儡慢慢往前滑。
空中，精灵的眼睛闪着冷冷的光，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身子动了一下，周围的能量风暴一下子变强了。狂风把地上的碎石和尘土卷起来，把他们三个人都罩在了里面。
“就是现在！”月泠的声音穿过风雨传过来。
玄寂深吸一口气，袖口一动，两只幻灵蛊悄无声息地飞出去，在雨幕里变成两团黑雾，悄悄靠近精灵的精神屏障。
蛊虫刚靠近，就碰到一股很大的阻力，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往外推它们。玄寂眉头皱得紧紧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知道，这是精灵的精神防御在起作用，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到三息了。
蛊虫围着屏障转，想找个破绽。就在这时，精灵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异样的红光，动作也变得迟钝了，好像身体里有股力量在拉着它的意识。
机会来了！
玄寂狠狠咬咬牙，硬撑着调动剩下的精神力，指挥蛊虫从精灵精神防御最弱的地方钻进去。那一刻，他清楚地感觉到蛊虫传来的信息——精灵的精神世界里，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光影，有的像古老的符文，有的像被封起来的记忆片段。
他没时间多想，蛊虫已经成功钻进了精灵的精神空间。
精灵的动作变得更慢了，本来聚在掌心的能量风暴也停了一下。它眼里露出一丝惊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想摆脱幻灵蛊的影响。
“赤璃！”玄寂大声喊。
赤璃想都没想就按下控制钮，机关傀儡一下子跳起来，借着残垣的掩护，很快绕到精灵背后。她眼睛一缩，盯着精灵肩膀上缠着黑气的伤口。
傀儡的机械臂打开，一把锋利的机关匕首伸出来，寒光一闪。
就在匕首要刺进精灵肩膀的时候，精灵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震，眼睛里的红光变得特别亮，周围的能量风暴又聚起来，形成一层更厚的护盾。
“糟了！”赤璃心里一沉。
精灵反应比他们想得快，看来没完全被幻灵蛊影响。它猛地转过身，掌心聚起一道炽热的能量箭矢，朝赤璃射过去。
赤璃赶紧翻滚躲开，地面“轰”的一声炸开，扬起一片烟尘。
与此同时，玄寂感觉蛊虫那边传来一阵剧痛，接着，有一只蛊虫再也没了消息。他心里一紧，知道精灵发现他们了，在反击。
但他没往后退。
他咬着牙，集中最后一点精神力，逼着另一只蛊虫继续搅乱精灵的精神世界。就算知道可能会被反噬，他也没办法。
精灵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眼睛里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和身体里的一股力量打架。它的攻击节奏乱了，护盾也不稳，隐隐约约出现了裂纹。
“你还行吗？”赤璃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担心。
“撑着。”玄寂声音沙哑，额头青筋都鼓起来了，“只要它还在挣扎，我们就还有机会。”
远处，月泠一直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特别是那颗一闪一闪的暗红星。她心跳得厉害，觉得精灵状态的变化不是偶然的，背后肯定有更深的原因。
她赶紧打开星象图卷，手指在标着关键星辰轨迹的地方划过，脑子飞快地分析。
“它的精神状态和星象……不是简单的共鸣。”她小声嘀咕，“更像是……一种被压住的力量想挣脱束缚。”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精灵。
“玄寂，你的蛊术……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玄寂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精灵，眼神很复杂。
他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些光影不是幻觉。那是藏在精灵精神深处的东西，古老、神秘，说不定……不属于这个时代。
精灵终于吼了一声，眼睛里的红光变得特别亮，整个身子剧烈地抖起来。它把手举得高高的，能量风暴又聚起来，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厉害。
“你们……不该碰这个东西。”它的声音又低又生气，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玄寂心里一紧，赶紧把剩下的那只蛊虫收回来。可就在蛊虫往回撤的时候，精灵的护盾一下子扩大了，一圈圈能量波散开，把赤璃的机关傀儡给掀飞了。
傀儡重重地摔在地上，金属零件断了，冒起火花。
赤璃也被冲击波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嘴角流出血来。
“赤璃！”玄寂赶紧扶住她。
“我没事。”她咬着牙站稳，眼神还是很锐利，“但它……好像变了。”
精灵的身影在风暴里忽隐忽现，护盾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幽冷的光在里面流动，就像古老的咒文。
“它……要觉醒了。”月泠小声说，脸色很严肃。
玄寂眯起眼睛，看着精灵的变化，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们面对的，可能不只是一个守护者。
而是一场比想象中更危险、更深奥的试炼的开始。
“准备好迎接真正的挑战吧。”他小声说，袖子里已经没有蛊虫能用了。
赤璃擦掉嘴角的血，冷笑一声：“来吧。”
精灵慢慢抬起手，掌心的能量风暴转得越来越快，风暴中心，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像通向一个未知世界的入口。
这一刻，天地间的风停了，雨也停了，连雷霆都好像屏住了呼吸。
只有精灵，站在风暴中间，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们……真以为能掌控这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