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种事情向来很难说,人心易变,恩爱的时候你侬我侬,可真的走不到最后的夫妻比比皆是。
每对夫妻需要考虑的,都是最现实的问题。
金钱,感情,岁月。
可许繁简在跟沈翊结婚的时候,自认为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们也想过,如果到最后真的不爱了,那要如何分开才会体面一些。
沈翊传出婚外情的时候,许繁简是绝对不信的。
她丈夫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将她跟女儿放在第一位。
哪怕自己受了委屈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她们母女俩平安健康。
所以冒出来的人告诉她沈翊跟自己的学生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更不相信了。
那个女孩子她同样也见过,很有礼貌,是个对待流浪动物都十分有爱心的人。
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可她所有的底气,都在对方找到她的时候分崩离析。
是那个女人亲口告诉她的,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日日夜夜,水乳交融。
希望她能自己主动离开,也保留自己的体面。
许繁简看着比自己青春靓丽的女生,只笑着说了句。
“如果真的要跟我分开,也应该是他来同我说,而不是你来同我说,只要沈翊说不爱了,说离婚,我马上签字。”
许繁简当时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因为相信他们的感情。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要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沈翊说,她是不可能会相信的。
可她很快亲眼见到了,在沈翊的办公室内。
两人动作亲昵,也亲耳听到了沈翊说的,很快离婚。
许繁简的心疼的像是被撕裂,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
但依旧想当面听沈翊告诉他,他们离婚。
可当天晚上,沈翊就自杀了。
她也想过沈翊的死会有问题,但从办公室的监控录像和他临死之前种种诡异的行为来看。
再加上最后尸检的结果,沈翊真的是自杀的。
而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许繁简找到了一封专门留给她的遗书。
那封遗书上是沈翊留给她的话,他痛恨自己爱上了其他的女人,背叛了他们的婚姻。
在这样的心理斗争之下,最终决定自杀。
那封信许繁简谁都没让看过,就连沈国肃也不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
听完视频内的人陈述的内容之后,许繁简手上的杯子落在桌面上。
当年的事情,也都串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同心理医生的诊疗记录开始连接。
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催眠和心理暗示这一项。
是心理医生受到了谢道砚的安排,通过心理暗示和催眠,让沈翊以为自己真的背叛了妻子。
沈翊以为自己爱上了别的女人,再加上好友惨死的心理压力,他深陷于自己心理出轨的道德压力之下。
最终走上了极端。
这一切,都连起来了。
谢澄看着林简的眼神有些不忍,他知道这样残酷的真相对于林简而言意味着什么。
谢道砚从中做了手脚,让他们所有人都变成了引诱许繁简的棋子。
出轨这步棋,成功的让许繁简对沈翊死心。
他乘虚而入,没过多久就成功的以谢澄这步棋稳住了许繁简在他身边的地位。
也是谢澄的出生,彻底让许繁简变成了林简。
将她往后的一切可能性全部掐灭,最后成了谢道砚的妻子。
被算计的没了丈夫,丢了女儿,圆满的家庭破碎,到最后自己在仇人身边过了这么些年。
谢澄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更别提是林简了。
“我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只是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总比你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要好。”
谢澄开口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得到林简眼中的绝望。
世界上再没有比自己信任的人欺骗,更让人痛苦的事情了。
“呵呵……”
林简忽然笑出声来,可谢澄分明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泪光。
“原来这么多年,我噩梦缠身,是这个原因啊,他一直不放心我吧。”
林简忽然起身,仰头像是在同什么人说话,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沈翊,你是不是还在看着我!原来你没能跟我说完的话是这个啊,对不起,我应该好好的听完你的话的,不应该一梦到你就把你赶走……”
过往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在脑海中,那人的一颦一笑都越发的清晰起来。
这些年在梦里没能看清楚的那张脸,忽然变得无比清楚。
“沈翊,你怪我吧,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没能坚定的选择相信你,是我让我们变成了这样……”
谢澄听着门口的动静,算着时间稳住林简的情绪。
如今整个谢家明里暗里藏着的人不少,都是谢道砚用来看守林简的。
她在房间里是能将房间门给关上,可门口依旧会守着人。
他进来这么长时间,只怕是要引起怀疑了。
“我先出去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的疑心多重,在你还没做出决定之前,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隐瞒。”
谢澄说着看向林简。
他在得知真相的时候也想过,如果林简想的话,他会帮林简离开谢家。
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林简抓着椅背的手关节泛白,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我先走了。”
谢澄走到房门口,回眸看着阳台上用力舒缓自己呼吸的人。
有些于心不忍。
可最后,该是谁的劫就应该是谁来受着。
随着关门声响起,林简整个人倒在地上,拼命咬住手掌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太痛了,她痛的整个人蜷缩起来。
哪怕抱的再紧,也无法汲取到丝毫的温暖。
“沈翊……”
谢澄下楼的时候,谢林玥还在。
“原本想着见了你哥再走的,但我也没时间了。”
听着谢林玥的话,谢澄愣了愣。
“姑姑,你要去哪儿?”
谢林玥笑了笑,“我跟你姑父打算去澳洲过年,等正月过完了再回来。”
临走的时候,谢林玥将一个红包塞给了谢澄。
谢澄知道谢林玥今天回来,是因为对谢道砚不放心。
毕竟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哪怕谢林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
贺家。
沈凝写的那副对联,最后还是贴在了她跟贺锦洄住的院子门上。
贴上去的时候管家笑着直摇头,但奈何大少爷是真的宠着。
沈凝自己亲手贴上去的,贴上去的时候她笑脸盈盈的看着贺锦洄。
“以后每年的春联,我都自己写了。”
男人笑着应下来。
为了彰显自己的成果,沈凝拍了个贺锦洄帮着贴对联的背影发到朋友圈。
引来了不少朋友的夸赞,但画风整齐划一的都是在夸赞贺先生的侧脸是神颜的。
半条夸她字写的好的评论都看不到。
沈凝窝在摇椅里滑动评论区的时候,顾晗珠的电话打了进来。
“凝凝,你在忙吗?”
沈凝接过贺锦洄递过来的坚果应了声。
“你过年的时候不是最忙的,怎么现在有空给我打电话。”
顾家过年的阵仗可不比贺家的要小,洒扫祭祖一直要忙到正月十六。
所以顾晗珠每次到过年基本上都会消失一个月的时间。
“没事,我只是想知道这两天过年,贺家那些牛鬼蛇神有没有欺负你。”
听着顾晗珠的声音,沈凝心底一软。
“你放心,谁能欺负我。”
顾晗珠听着沈凝愉快的声音,她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了下来。
要不然还是别问了吧。
沈凝这个新年在贺锦洄身边应该是很开心的。
比起往年在她时常泡在研究所里做实验,过年的时候都只能回去吃顿饺子的时候。
今年是沈凝主动开始休假的,说明她也找到了认同感和归属感。
这是沈凝成年之后,过的第一个正常的年,这点上顾晗珠从她发的朋友圈里就能看出来。
她是真的不太想打扰沈凝。
“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沈凝笃定出声。
顾晗珠回过神来。
“我让人给你送了新年礼物过去,你看到没?”
沈凝起身走到旁边堆成山的盒子前蹲下开始翻找。
“是什么东西?”
顾晗珠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哎哟,我这记性,忘了安排人给你送过去了,等会儿我让人送过去啊。”
沈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疑惑。
好端端的,顾晗珠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在这大过年的找她。
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顾晗珠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传来的短信。
她犹豫了半响,不知道怎么回复。
好端端的,大过年的,林简为什么要发信息问她沈凝父亲的墓地在哪儿。
顾晗珠想了想,还是回复了林简的消息。
将手机放到一旁,顾晗珠垂眸思索。
无形之中,沈凝跟林简好像是有些什么关联的。
只是那团牵扯的线实在是太混乱了,她还没找到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从林简瞒着谢道砚单独见沈凝开始,到现在询问沈凝父亲的墓地在哪。
而且那天她带着林简外出,被谢道砚的人围住的时候。
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谢道砚对沈凝的敌意。
自然沈凝也不太喜欢他。
沈凝这人,被沈老爷子教导的有时候是有些死板的。
见到长辈要问好的礼仪学的非常不错,如果不是真的有过节的话。
她也不会对谢道砚的敌意那么强烈。
“英国,林简,谢澄……”
顾晗珠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里不断地缠绕,但她好像是抓住了那条线了。
而且以三个的性子,看不上的人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她并不觉得谢昭有能力到能让贺锦洄上纲上线的专门修理他。
“所以,三哥针对谢昭,是另有原因的。”
可她了解沈凝,两人相处这么多年,沈凝对她基本上是不会隐瞒什么事情的。
如果连她都不能知道,那么这事儿,只怕不小。
挂了顾晗珠的电话之后,沈凝自己也觉得挺奇怪的。
好端端的,顾晗珠来这个电话。
但她的疑惑也没持续多长时间,贺伊岚已经到院门口招呼她准备去做泥塑了。
贺伊岚是学美术的,大学之后学了泥塑。
毕业回了边城那个小地方,自己开了个艺术馆,闲暇的时候会做陶瓷器皿什么的。
这趟老爷子要将人留在绪城,当然给她也备足了这些工具。
就连烧制的炉子都找人直接在院子里建好了。
正好今天都得空,贺伊岚就约了沈凝一起。
“大嫂进来坐吧。”
沈凝进了贺伊岚的院子,贺伊岚招呼她往自己对面坐。
贺伊岚正认真同沈凝讲解的时候,她的视线被满墙摆放的各式各样的瓷器吸引了。
从前只知道贺伊岚画画不错,动手能力也强。
没想到她是真的实力不俗。
“这些都是你到了贺家之后才做的?”
这得是做了多长时间,才能摆出来这么多。
贺伊岚笑了笑,“我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情,这也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热爱的事业。”
她基本上也很少出门,都窝在院子里了。
沈凝发现了,在提到这些的时候,贺伊岚的眼中是有光的。
她是真的很喜欢做这些,手也是真的很巧。
“我能问问你的毕业设计是什么吗?”
沈凝忽然十分好奇的开口。
贺伊岚愣了愣神。
沈凝注意到她似乎是不想说起这个事情的样子,所以没再继续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
贺伊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将沈凝带进屋内。
她从摆放了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瓷器雕塑的架子顶上,将鞋盒大小的盒子取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将盖子打开。
“我的毕业设计,是这个。”
沈凝的视线落在里面放着的东西上。
那是个人像雕塑,白瓷质地,面容栩栩如生。
“我第一次烧制人像,做的也的确是不太好。”
贺伊岚低头,指腹勾过白瓷人像的面庞。
这人像还真是越看越眼熟。
沈凝眯眼努力辨认,最后好不容易认出来了。
这人像,不是江垏川吗。
可既然已经做出来了,为什么最后没送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