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一片混乱。
蓝莓布丁炸开的焦糖浆溅得到处都是，艾琳正挥舞着魔杖，亚伦打开窗户给厨房通风，外公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往火焰上撒“雪花粉”，结果弄出一场微型暴风雪。
艾莉丝缩在角落，心脏还在狂跳。
逃过一劫……
她悄悄松了口气，正准备溜回房间。
“艾莉丝。”
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柔得像一把出鞘的匕首。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坐下来谈谈。”
客厅的壁炉火已经小了很多，槲寄生蜷缩成一团，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委屈的抽噎。艾莉丝坐在沙发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斯莱特林校服的银线刺绣。
妈妈坐在她对面，魔杖轻点，一杯热可可飘到她面前。
“喝吧。”妈妈说，“我们需要冷静地聊聊。”
完了。
艾莉丝盯着杯子里旋转的奶油花纹，突然希望自己能像家养小精灵一样“啪”地消失。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爸爸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壁炉的火光，“青春期少女容易被年长男性吸引，是一种常见的心理投射。”
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本《青少年魔力与情感发展》，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图表：
“你看，14-17岁的女巫正处于魔力波动期，而成年男巫的魔力场更为稳定。这种稳定性会天然地形成吸引力，尤其是在你这种‘情绪感应者’身上——”
“亲爱的，”艾琳温柔地打断他，“说人话。”
爸爸清了清嗓子：“简单来说，你喜欢他是因为他成熟、强大，而且情绪稳定。”
艾莉丝的脸“轰”地烧了起来。
梅林啊……
外公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火焰威士忌，银灰色的胡子翘了翘。
“成年男人分三种。”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种，没谈过恋爱的，别扭得像块石头；第二种，谈过但失败的，心里筑了堵墙；第三种——”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艾莉丝一眼。
“正在等一个敢把他墙砸了的人。”
艾莉丝的手指绞紧了沙发垫。
外公是在暗示斯内普是第二种？还是第三种？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壁炉火星迸裂的声响。
艾莉丝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她知道自己不用回答了，他们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都知道了。
她慢慢抬起头，看向妈妈，等待着最后的“劝诫”或“警告”。
妈妈放下茶杯，陶瓷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对吗？”
轰——
艾莉丝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挑破了…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艾莉丝没有像妈妈预料的那样落荒而逃，反而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好。”她直视妈妈的眼睛，“那我们就谈谈。”
妈妈微微挑眉，爸爸合上了《青少年魔力与情感发展》，外公的火焰威士忌停在半空。
（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说清楚。）
“首先——”艾莉丝的声音很稳，“他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人。”
“魅力？”妈妈重复，语气微妙。
“不是指外表。”艾莉丝摇头，“是他的能力、头脑，还有——”她停顿了一下，“他站在讲台上时，整个教室都会安静下来。不是因为他可怕，而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值得听。”
爸爸推了推眼镜：“学术崇拜？”
“不。”艾莉丝直视他，“是尊重。你们见过多少巫师能让学生，包括那些讨厌他的学生，在毕业后还写信请教他魔药问题？”
外公哼了一声：“西弗勒斯确实是个天才，这点我承认。”
“其次”，艾莉丝继续道，“我了解他的习惯。”
“比如？”妈妈双手交叠。
“他批改论文时，左手小指会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节奏越快，说明错误越低级。”
“他讨厌甜食，但会在黑咖啡里加一滴蜂蜜，因为熬夜熬多了，胃会疼。”
“他走路时袍角翻涌的幅度，能看出他心情如何。”
妈妈的表情逐渐复杂：“你观察得很仔细。”
“这不是观察。”艾莉丝轻声说，“是默契。”
她抬起头，绿眼睛里闪着光：“我们熬制魔药时，不用对话，甚至不用对视。我知道他下一个要递给我的是非洲树蛇皮还是月长石粉，他也知道我会在第三圈顺时针搅拌后后退半步，因为坩埚会溅出来。”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艾莉丝。”妈妈终于开口，声音柔和却坚定，“我们不是把你当小孩子，但这件事的可行性太小了。”
爸爸点头：“第一，少女的悸动容易退却。你现在觉得他独一无二，但五年后、十年后呢？”
“第二，”外公插话，“西弗勒斯的性格……啧，那家伙心里筑的墙比阿兹卡班还厚。”
妈妈接过话：“第三，社会环境。他是教授，你是学生，舆论会毁了他。”
“第四——”爸爸严肃道，“一个品格优秀的男人，绝不会对少女产生心思。”
“第五。”妈妈直视艾莉丝，“一个真正的教授，永远不会越界。”
壁炉的火光在艾莉丝脸上跳动。她没有反驳，只是慢慢攥紧了沙发垫。
他们说的都对，他也这么说过，甚至这也是西弗勒斯更加吸引她的地方。
可他们不了解他。
“我知道。”她最终开口，声音很轻，“所以我没打算做什么。”
艾琳怔了怔。
“我喜欢他，不代表我要得到什么。”艾莉丝站起身，斯莱特林校服的银线在火光下微微发亮，“我只是……想成为配得上他的人。”
她走向楼梯，在拐角处停下。
“对了，外公。”她回头，“你刚才说‘心里筑墙’的那类人——”
“如果他们自己把墙砸了呢？”
不等回答，她转身上楼，留下客厅里沉默的三位长辈。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