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和众人离开珀尔修斯的神殿之前,天上的云层竟又厚厚的堆积起来,一行人抓紧时间往回赶,却还没有走到灰神殿,天上就又飘飘洒洒的落下了雪花。
并且这雪花从一开始就落的很急,在天地之间织出了一片浓密的白色纱帐,阻碍了众人的视线,队伍中的马蹄踏过,雪粉被带出的风卷起,像白色烟雾在平地上翻滚。
仿佛祭祀神殿的这半日晴天,也是珀尔修斯神专门为他们准备。
由于天气突变,皇帝陛下改变了,今天就要回到阿苏尔纳克斯城的行程计划,决定再次回到灰神殿的那一栋小小的二层楼之中,等待着这恶劣的天气过去。
跟随皇帝一起从阿苏尔纳克斯城中赶过来的人们自然也是无法返程的,没有人想要顶着这越来越大的风雪强行穿越,为了稳妥起见,只能是同样的在小镇上继续住下来。
相对的则是那些本就住在小镇上的居民,他们或许还很乐于看到这飘飘扬扬的大雪,尤其是那些在小镇上经营旅馆、酒馆以及提供了一些空房子给禁军士兵暂住下的几家人,就这几天时间赚到的钱,或许比过去几个月所赚到的还要多的多。
反正嘛,这个规模不大的镇子现在是住满了人,稍微有些身份的还能住在酒馆,像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车夫,只能拿着钱去找几个愿意留他们在这里住宿的普通人家凑合凑合了。
一行人回到小镇上之后,各自散去了,大多数都回到了临时的住处,享受的不是那么精致的食物和温暖的床榻,有了一层坚硬的墙壁作为阻隔,外面的飞雪再大也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其中有某些年轻人还会冒着风雪在镇子上转一转,却也不敢离开太远,镇子之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倘若走入其中,真的是会迷失方向。
阿尔弗雷德他们四个人和女巫欧菲利亚一起去酒馆喝酒去了,正是上次他们在寻找青铜城的过程中落脚的那一家。
在这酒馆里,阿玛迪斯注意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来自于他们几个人——阿玛迪斯相信这里的人一定没有认出他们,毕竟他们上次来的时候都带着兜帽,没有谁从正面看到过几个人的脸。
而是来自于欧菲利亚,这里的人似乎都很怕她,她翻过一张张桌子,找到空位坐下之后,旁边的人总是会偷偷摸摸的看向这个方向,眼神中带着一些难以描述出来的恐惧感。
尤其是一些上了点年纪的男人表现得更加的明显,哪怕是醉汉,在看到这个身影的一瞬间,眼神也会变得清澈一些,坐在位子上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猛然缩去。
坐下之后的阿玛迪斯还能够透过酒馆里嘈杂的声音,听到某些不算是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巫不是已经几个月没有出现过了吗?她又从哪回来了?”
“谁知道呢?她身边坐着的几个人可都是从帝都来的人。”
“可不单单是这种来路,我还看到就连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将军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呢。”
“那女巫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嘘,那你们小点声吧,被他们听到之后可能就来找咱们算账了。”
“你们几个在讨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先走了。”
……
听着听着,阿玛迪斯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向欧菲利亚询问。
“欧菲利亚,这里好像有很多人都挺怕你的,难不成你过去的时候,在这儿搞过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您这可就是纯属诽谤了啊,精灵先生。”
能够明显的听出来女巫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得意,说出来的是一种文字,但表达出来的又是另一种感觉。
“您要知道,有些人看起来可并不像他外在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我或许只是帮助他们的妻子搞过一些什么小小的把戏,也就是仅此而已。”
“您难道都没有注意到,还有不少人不怕我的吗?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个镇子以及它方圆几里之内靠的比较近的村子中住的人,大多数人还是非常喜欢我的。”
“我相信。”
“不要管那些了,我们还是好好享受背后的壁炉中散发出来的温暖和桌子上的烈酒吧。”
阿尔弗雷德扭头看了一下他们正对着的壁炉,他们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翻下来的木板甚至都关不严,壁炉跟他们有一段距离,但里面辐射出来的温暖有能够将他们在的这张桌子笼罩于其中。
确实,在现在的环境中,酒馆里烧的旺盛的壁炉还是他们真正所需要的东西,里面燃烧起的木块儿噼啪作响,还时不时的能看到有火星在飞溅。
窗缝中偶尔有几片雪花随着风灌进来,吹的坐在最里面的奥博纳一个劲的往外面缩,他也尝试过伸手把这已经有些变形的木板给严丝合缝的挡在窗户上,却怎么也无法对上。
还是莫诺使了个小小的手段,他把窗缝用冰给冻上了,只要没有风灌进来,就温暖了不少。
他们不再理会旁边那些人在讨论什么,屋外的风雪也和他们没有了关系,开始聊一些有的没的话题,从阿苏尔纳克斯城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件奇异的事情,再到几个人所经历过的一些难忘的,却又可以讲出来的过去,再到精灵们曾经在冒险过程中所遭遇过的困难,最后甚至聊起了在某座城市或某个小镇上的哪家旅店我提供的食物最好吃。
也许是几个人喝的有些多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慢慢的变得控制不住,逐渐高了起来,话也越来越密。
酒馆的门频繁的被人推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来,却没有几个人离开,根据以往住在这种店里的经验,这就是晚上到了,都是接过来消磨时光的人。
按理来说,这个晚上就这么度过也挺愉快的,就这么在这里聊上整整一个晚上,趴在桌子上在小憩一会儿,等到明天天一亮,说不定雪就停了,再返回阿苏尔纳克斯城。
但这就像是任何美好的时光一样,总是短暂的,不知什么时候有两个禁军士兵来到了他们这一张桌子的旁边,跟阿玛迪斯耳语了几句之后,这个晚上就变得不那么寻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