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若一得到这个消息,便梳妆打扮后来到乾清宫。
赵世忠因小何子受罚之事,对叶兰若少了几分热情,只恭恭敬敬道:“兰嫔娘娘,皇上今日谁都不想见。”
“我不是来见皇上的,我是来找赵公公您的。”叶兰若一句话,差点吓跪赵世忠。
“娘娘,您、您找奴婢做什么?”赵世忠抬袖擦汗时,眼神还往殿内瞥一眼,皇上应该没有听到兰嫔娘娘的话吧?
“本宫不知春喜所犯何罪,竟被打入东厂死牢。但他曾在风雪夜救过本宫一命,救命之恩,本宫不可不报。”叶兰若说着,便直接塞给赵世忠一袋金豆子,压低声音道:“还请赵公公行个方便,让莫言送些衣物被褥过去。”
赵世忠哪敢在乾清宫大殿前收受贿赂,忙推拒道:“娘娘,这是皇上的旨意,奴婢……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娘娘赎罪。”
他很想跪下来求兰嫔娘娘饶命,他不想大总管今日做到头啊。
叶兰若将这袋金豆子递给莫言,一脸愁苦道:“赵公公,能不能麻烦你去通报一声,我想见皇上。”
这要是之前,叶兰若拿十根金条贿赂赵世忠,赵世忠都不会答应。
但此时非彼时,他立马笑着点头哈腰道:“兰嫔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
皇上的怒火,还是让兰嫔娘娘去承受吧。
从慈宁宫回到乾清宫,皇上都把他和韩肃骂成废物点心了。
春喜进了东厂死牢,小何子进了西厂死牢。
很公平,也幼稚,可见皇上今日被兰嫔气狠了。
莫言担忧道:“娘娘,皇上盛怒之下,您确定要……”
“姑姑,我不来这一趟,你哪日死的你都不知道。”叶兰若心知祁傲这是要杀人灭口。
但因为春喜和小何子是他左膀右臂的人,他又不能一刀就给砍了。
可莫言没有任何靠山,这时没出事,不是祁傲给她面子,而是他在想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杀掉莫言,重创郝家的野心。
毕竟,莫言是郝冷玉派到她身边的眼线,莫言出事,郝冷玉绝对难逃干系。
一个宫女的性命,换来重创郝家野心,名正言顺褫夺郝冷玉协理六宫之权,再把这权柄递到庄妃手中,朝中文武大臣之间的争斗将会愈演愈烈。
再加上谢淑妃被打入冷宫之事,朝堂之上怕是会乱成一锅粥。
到时候,祁傲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铲除异己。
“娘娘,如果利益够大,奴婢的命……怕是保不住。”莫言不怕死。
她只是希望在她死后,娘娘能帮她照顾她父亲。
“不是只有一条路。”叶兰若来此就是为了献计。
皇上想褫夺郝冷玉协理六宫之权,非是只有一条路。
莫言心里感激,但更多的是为娘娘担忧:“娘娘,触怒皇上,恐会……”
“四面楚歌我都不怕,岂会真为这点事退缩?”叶兰若不能退,也不想退。
她知道与祁傲针锋相对不好,但真逆来顺受,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这位帝王所弃。
所以,为抓住帝王之心,冒点险也值得。
本就一无所有,刀山火海何惧?
赵世忠顶着一脑门子汗走出来,躬身道:“皇上在西暖阁,请娘娘您……您自己个儿走进去。”
“多谢赵公公。”叶兰若向赵世忠道过谢,示意莫言把金珠子给赵世忠。
赵世忠这次倒是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这该他的赏。
方才进去禀报,皇上差点拿镇纸砸死他,那可是青玉镇纸啊。
一镇纸下去,韩肃就可以给他送终了。
……
叶兰若小心翼翼进入西暖阁,却见祁傲靠着一只迎枕正在假寐。
她放轻脚步走近,却闻见香炉里点的不是龙涎香,而是谢淑妃常用的聚仙香。
放下手中罗帕,叶兰若坐在罗汉床边,轻柔地帮祁傲按着腿……
祁傲小腿一动,直接踢开她的手,单手支头冷冷睨向她:“兰嫔娘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叶兰若见他真气的不轻,便直接脱鞋爬到他身边,在他怀里一窝,又是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皇上,嫔妾来认错的。”
“嗓子好得真快。”祁傲这声冷笑,讽刺意外十足。
“不就是想让皇上心疼嫔妾,也是为帮皇上做好戏吗?”叶兰若的嗓子的确没有伤那般厉害。
只是说话很是沙哑,用上撒娇的语气就更显得可怜兮兮,柔柔弱弱。
祁傲对于她的讨好卖乖,他不吃。
叶兰若见他又闭上眼睛不理人,她只能拽着他腰间玉佩的穗子,可怜哀求:“皇上,你就饶他们一命吧?说到底,嫔妾身边也没几个可用之人。没有他们护着嫔妾,嫔妾怕是早就被人害死了。”
“朕还没死,用得着他们护你?”祁傲一双冰冷狭眸冷冷睨着她,将她狡黠的算计尽收眼底。
叶兰若指尖不断绕着穗子,眼珠子故意乱转,也故意装可怜道:“嫔妾收服的奴婢是只忠心嫔妾一个人的,可皇上不是只属于嫔妾一个人的。”
“嗯?”祁傲眸中浮现愠怒。
叶兰若直接扯掉他腰间玉佩,用来挡着脸委屈道:“嫔妾知道嫔妾拿一国之君和奴婢们比是以下犯上,不成体统。可嫔妾也没说错,皇上就不是只属于嫔妾一个人的。您是君,您天,您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
说着说着,她还真委屈地哭了起来。
祁傲就静静地看着她做戏。
叶兰若掉几滴眼泪,见祁傲半点不心疼,便啃着玉佩,低头道:“嫔妾知道皇上想杀掉莫言,用莫言的死夺皇贵妃手里的权势。可这也不是个好借口,毕竟莫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宫女,皇上真拿她做借口,吃相可说很难看。”
祁傲盯着拿玉佩磨牙的她,轻嗯声:“继续说。”
叶兰若见他真愿意听她的谏议,便凑过去小声道:“皇上,许婕妤之前有过身孕,您知道吗?”
祁傲微敛的眸子瞬间抬起,周身仿若瞬间笼罩出一层寒意:“继续说。”
叶兰若见他动怒,便故意往他怀里再挪点,依偎在他怀里弱弱道:“这事是嫔妾无意间发现的,可嫔妾不敢去管,怕被皇贵妃知道此事会……皇上,您知道皇贵妃的舅父是广西布政使吧?他一句话就能让南宁知府放我家人出劳城营,自然也能一句话就要嫔妾全家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