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傲将叶兰若送回承乾宫,便带着人又来到慈宁宫。
太后看着韩肃手中展开的一块血腥人皮,她执帕掩鼻蹙眉道:“皇帝,你怎么带这等腌臜之物来慈宁宫?”
“母后,这是云姝背上的皮。”祁傲直视着太后,他想知道太后是否早知云姝的身份。
“什么?”太后闻言看向那张人皮,当《琼楼藏玉图》映入她眼帘,她浑身的血液似瞬间被冰冻住。
祁傲见太后一脸震惊,便接着道:“无论母后您知不知晓云姝的身份,您将她带入宫中,安插在朕的后宫之事,您都推卸不了这个罪责。儿子不能忤逆不孝责罚您,但您不得不去太庙向祖先们请罪。”
说完这些话,祁傲便行礼告辞。
太后心里又惊又怒,直接迁怒方锦:“你不是说云姝没有任何背景吗?”
方锦忙跪地道:“太后,您是知道的,入宫的妃嫔无论是选秀入宫,还是功臣之女入宫,亦或是各方进献的美人,都是需要玉体完美无瑕,五官端正方可入宫。”
当年叶兰若之所以在选秀第一轮淘汰,正是因为叶兰若眼角那一颗红痣。
云姝因是太后送给皇上的人,才没有因为眼角的一颗红痣被淘汰。
但身上,却是必须要完美无瑕,方可入君王之眼。
因此,她谨慎又谨慎再三查看过,确定云姝背上入宫时,是没有这幅画的。
“查,查云姝入宫后,到底有没有私下里见过宫外之人!”太后齐的手指都在发抖。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一局棋,没想到,却横生出这么多的枝节来。
“太后,此事又与兰嫔有关,您当真还要用她吗?”方锦起身走过去为太后奉茶。
太后放下手中罗帕,接过茶盏饮一口温润的茶水,才平复心绪道:“不是哀家想拉拢她,是霁儿来信让哀家拉拢叶兰若。”
方锦也一直觉得高王此举很奇怪,莫不是……
太后一见方锦这眼神,便是冷笑道:“霁儿有多爱洁,你比谁都清楚。如叶兰若这般残花败柳,送上霁儿的榻,怕是只会让霁儿一怒之下烧了这个小贱人。”
方锦想想也是,高王何等尊贵之人,如何会去捡皇帝用过的女人?
“霁儿一直对乔惜云和叶兰若这对表姊妹多加关照,的确有些奇怪。”太后这些年离宫,也不是真安心在行宫养病。
乔惜云的贵妃之位有叶兰若的筹谋,却也离不开霁儿暗中的推手。
可这姐妹二人都是以色待人的货色,怎么就会得霁儿如此关照?
“奴婢,倒是有个怀疑的人。”方锦忽然凑近太后耳边道:“紫檀。”
太后猛然想起,紫檀在云姝出事后,便忽然不见踪影了。
方锦压低声音道:“西厂的人,也没有找到紫檀。”
太后一锤桌子道:“派人守在出宫必经之路上,一定要抓住紫檀!”
“皇上,怕是已派人去捉拿紫檀。”方锦不怕紫檀逃出宫去,就怕她会落入祁傲手中。
“告诉小何子一声,盯紧韩肃。一旦发现紫檀的下落,杀无赦!”太后直接下达诛杀令。
方锦还想说什么,却见殿外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神色焦急道:“皇上把谢淑妃……打入冷宫了!”
太后一把握紧桌角,冷声问:“因何缘由?”
小太监低头跪在地上道:“逍遥香,谢淑妃的宫中搜出了逍遥香。”
太后心知这是祁傲的借口,怕是谢淑妃被打入冷宫,与云姝之死有关。
“下去。”方锦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后,便对太后道:“谢淑妃既已连累入冷宫,小何子那边怕是……也是凶多吉少。”
“他是赵世忠的徒弟,赵世忠自会保他。”太后不介意废掉小何子这步棋。
反正她安插在乾清宫里的眼线,又不止小何子一个。
方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多嘴一句:“太后,您说谢淑妃被打入冷宫的事,会不会与兰嫔有关?”
太后看方锦一眼,叹气道:“去查一下,西厂大狱今日发生的所以有事。”
“是。”方锦领命退下。
……
叶兰若在承乾宫泡了半个时辰的澡,才觉得身子暖一些。
“娘娘,皇上还是护着您的。”莫言借机离开,便是为去咸福宫送信。
谢淑妃的父亲可是谢阁老,门下学生无数,一旦在朝堂上分辨起来,怕是用不了多久谢淑妃就会被放出冷宫。
毕竟,逍遥香一事无证据可证明那是谢淑妃的东西,那群酸儒大可说是有人栽赃谢淑妃。
谢淑妃又一向与世无争,性情温良,更是大公主的生母,怎样都可从轻发落。
可叶兰若前世今生都没有看透的人,她怎敢让她轻易走出冷宫?
至少在除掉乔惜云兄妹之前,她不想再分神提防着这位深藏不露的谢淑妃。
因此,叶兰若让莫言送信咸福宫,康妃母家的人自会在朝堂上与谢家的人论个短长。
“皇上能护我一次,却不会护我一世。喜新厌旧,才是男人的常态。”叶兰若曾经也想过寻一心仪之人,像父亲母亲一样恩爱两不疑。
可后来她发现,世间如父亲母亲这样的夫妻很少。
她也没有那个福气,得遇一个与她恩爱两不疑的夫君。
“一入宫门深似海。”莫言喟叹一声,便扶她起身更衣。
叶兰若望着镜中的自己,心里莫名一痛,眼眸瞬间湿润。
可转瞬间她又收起儿女情长,坐在床边对莫言道:“让银珠去回禀皇贵妃一声,就说皇上是要借逍遥香之事肃清后宫,让她有个准备。”
“是。”莫言明白娘娘为何要提醒皇贵妃。
撇清关系,省得冷昭仪出事后,皇贵妃再来迁怒娘娘。
“丹蔻……找个由头处理了。”叶兰若既然已与谢淑妃正面为敌,自然不能再放任谢淑妃的眼线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妖。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只要是搬到明面上的敌人,这些眼线都不能再留。
莫言小心翼翼请示:“娘娘的意思是……”
叶兰若见莫言做摸脖子动作,她忽而一笑:“姑姑,我在皇上眼中最为心软良善,怎可杀人?”
莫言明白了。
叶兰若在莫言离开后,又想起春喜。
她回来这么久,怎么就没听见春喜叽叽喳喳的声音?
难道,春喜还在罚跪?
“娘娘,春喜被打入东厂死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