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闭。
叶兰若忙掀开祁傲的衣袖,看着他手臂上长长的一条伤痕,却真只破一层皮。
“朕的刀功比起溪竹,如何?”祁傲眼底猩红血色尽消,未余一抹温柔浅笑。
“嫔妾的刀功用于烹饪,皇上的刀却是伤人伤己。”叶兰若没有像平日一样心疼他到眼泪止都止不住,而是冷着一张脸为他清理伤口,进行包扎。
“生气了?”祁傲去挑她的下巴,却被她躲开。他又一把扣住她后颈,低头恶狠狠吻上她的唇。
叶兰若没有咬他的唇,而是狠狠给他舌尖一下。
祁傲吃痛松口,对上她生气的眸子,他竟不顾疼痛地又吻住她的唇,吻得比之前凶残百倍。
叶兰若指尖按在他伤口上,直到听见他闷哼一声,她才收回手。
“溪竹,真狠心。”祁傲不仅不生气,他还笑。
“不比皇上唇舌如刀,刀刀割人不见血。”叶兰若重新帮他包扎好。
祁傲见她真气的不轻,看一眼门外,凑到她面前轻声道:“朕给你赔个不是?之前那些话是说给老妖婆听的,不是朕的真心话。”
叶兰若望着眼前小意温柔哄她的男人,他真的不知道他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
不过无所谓,她在算计他,他也在算计她,彼此互相算计,不过做戏一场。
“叶兰若,你在想什么?”祁傲不想看到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嫔妾在想,皇上就不怕这药会让皇上再无子嗣吗?”叶兰若为他包扎时,就发现他根本没有中药。
要么是他事先让人把酒菜换了,要么就是他提前服用过解药。
“溪竹明知朕多谨慎,何必拿这话来敷衍朕?”祁傲伸手摸着她的脸,又摸一手脂粉。
叶兰若见他不悦,只能无奈道:“今日向太后请安,若是素面朝天来,恐会落个不敬太后的罪名。”
“去洗了。”祁傲不管别的嫔妃如何涂脂抹粉,可在她身上,他不喜欢这种脂粉气。
叶兰若没有动,而是往脚踏上一坐道:“皇上,嫔妾不想在慈宁宫侍寝。”
她知道祁傲想恶心太后,但她要是顺从他的心意,她的尊严就真被踩到脚底下去了。
“朕没有这种恶癖,去把脸洗干净。”祁傲终于知道她为何不高兴,语气便也温柔几分:“听话。”
叶兰若见他没骗人,才起身走到盆架前,掬水洗掉脸上的脂粉。
祁傲看着手臂上的包扎,有些疑惑:“你手法倒是很熟练。”
叶兰若淡淡道:“宫女的命不是命,乔惜云从来也不是真心照拂我这个表妹,生病受伤都只能自己硬撑过去。久而久之,这点小事也就熟练了。”
祁傲知道她是在怨愤什么。
可他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为宠爱一个妃嫔,就不顾朝堂安稳。
叶兰若洗干净脸,拿罗帕擦了擦,便走过去让他瞧瞧满不满意。
祁傲睨着她生气的小模样,忽然忍不住一笑:“你要是再这样狐媚惑主,可就别怪朕食言了。”
叶兰若知道他又在没事找她错处,存心想惩罚她,便坐过去问:“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祁傲瞪着她没好气道:“兰嫔娘娘金尊玉贵,不肯给朕当解药,朕找别人去。”
“不许去!”叶兰若一把抱住他,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更是生气,生气也没有撒手。
祁傲抬起未受伤的手敲她额头一下,说道:“虽不用你真为朕解毒,但也要陪朕做一场戏。”
“您要做实云姝下药谋害您不成,又行刺之事?”叶兰若早知自身已卷入漩涡中,却还是忍不住畏缩,想逃离这个会绞杀她的漩涡。
“既上贼船,如何可退?”祁傲大手捏着她的脸颊,绝不许她后退当逃兵。
叶兰若对上他冰冷狠绝的眸子,只能将头靠在他肩上。
“溪竹,真乖。”祁傲语气极为温柔,可这只摸上她发髻的手,却是一只随时能取她性命的利刃。
叶兰若别无选择,只能听命行事。
当夜,慈宁宫偏殿里便传水九次,屋里人一夜未眠,折腾不休。
太后气得也一夜未睡,静坐到天亮。
天亮后,祁傲摆驾离开慈宁宫,带走昏迷不醒的叶兰若。
并留下一句话:“儿子等母后的决定,最迟今日午时。”
太后气得砸碎一套珍贵的琉璃茶具,恨不得杀出去与这小畜生彻底撕破脸。
幸得方锦安抚,才平复心绪:“想法子,封住云姝的嘴。”
“奴婢昨夜便已派人去冷宫,云姝绝不会再说出一个字。”方锦是太后手里的刀,比叶兰若可狠多了。
“苦心孤诣三载,却功亏一篑!这个小畜生,实在太冷心冷情,奸猾狡诈!”太后是真的不甘心。
明明他对叶兰若这个替身很是宠爱,为何对云姝偏半点不曾动心?
“说来是奇怪,自从他宠爱兰嫔后,头疾之症已是很少发作。”方锦和太后可清楚祁傲的头疾之症是怎么回事。
太后看向方锦:“可有查出她有异样之处?”
方锦摇头:“她在入宫之前性情很是欢脱,叶清淮再是严厉,也耐不住自家夫人心疼这个大女儿,也不敢十分约束她,倒是纵得她率直洒脱。直到入宫被世道百般摧残,她才转了心性,变得心机深沉,谨慎擅谋。”
“胡嬷嬷呢?”太后总觉得她们是忽略了什么。
方锦回道:“胡嬷嬷告老还乡多年,这些年在村子里种地,完全成了一个爱家长里短的村妇,粗鄙不堪。经常与村里人起龃龉,人人都道她是女恶霸。”
“可叶兰若是她教出来的。”太后当年不是不想斩草除根。
然先帝对元懿太后过于深情,曾让她拿霁儿起誓,不许动元懿太后留下的遗物,以及元懿太后宫里的人。
否则,她的霁儿便会不得善终,永与皇位无缘。
“乔惜云同叶兰若一起听课,二人自幼形影不离,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叶兰若。连她都说叶兰若天生聪慧,只是活在父母兄长庇护下,才会瞧着没心没肺。”方锦不信有人会一下子变得聪明。
反倒是乔惜云的话,更为合理。
叶兰若自幼聪慧,但生在一个简单和睦的家族中,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哪里需要她耍心机各种谋算?
自然在叶家抄家前,她显得一派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然紫禁城吃人不吐骨头,再天真无邪的人进到这里,也会黑心烂肠。
太后还是不放心:“你告诉小何子,让他盯紧皇帝,查找他身上有无用药的痕迹。”
“是。”方锦应声退下。